9月25日
木木回老家,他母亲病了。
他是她唯一的儿子,也是她唯一的亲人。
想到我的父母,很久没想过他们了,他们也很久没给我来电话了,估计都在忙吧,也没时间想我。反倒羡慕穷苦人家的孩子,虽然生活穷一点,但是能享受到父母无微不至的爱。我父母给我的爱就是钱,钱就是爱,这种爱,苍白无力,我对他们也淡了心。
用铅笔画了幅画,画中的木木没有耳朵,没有鼻子,没有嘴巴,只有眼睛,眼神忧郁。他身后是一条悠长的空荡荡的街,街上没有一个人。
木木不在,这里成了一座空城。
The city is so empty,只因为这里没有你!
以前觉得这歌词写得太假,现在才体会出词中的意境。当你所爱的人在你身边时,你就拥有了整个世界,反之,你一无所有!比如现在的我。
9月26日
妖精和金鱼眼吵架了。
妖精骂金鱼眼卑鄙,应该没听错,不会是baby。
太平公主张着大嘴傻傻地看着,甲乙庸人假惺惺地劝架。我最不爱看热闹,也最讨厌看热闹的人,吵架的人如果没有旁观的看热闹者,他们吵几句也就完了,越是有人看他们越是来劲,嗓门也越大。不过妖精和金鱼眼在设计室吵架,除了我们几个,外面的同事是不会进来的,他们也许以为我们又在为某个创意碰撞火花。
吵到最后,妖精拍着桌子骂了句,30岁前我一定会把自己解决掉!
的确,女人30岁前不解决掉,只怕30岁以后白送都没人要了。
下班过人行天桥时,有个妇女跪着向路人磕头乞讨,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每天都能见到沿街行乞的人,讨来的生活,没有尊严,然而一旦成了乞丐,除了讨生活还能怎么样呢?
我给了这个女人100块,她给我磕头,说我是菩萨。
这世间是否真有菩萨,我不知道。我是她的菩萨,谁是我的菩萨?
汤又找我,他一天到晚时间多得要命,真是个浪荡公子。
我们去看了场电影,很无聊的电影。
他想吻我,我推开了。
9月27日
接到青的电话,她说生活无聊。
生活本来就是无聊的,又有谁说过生活有趣?
我说既然无聊,就找点有聊的事情。
她说找不到。
湖南天天下雨,很烦人,下得人心里湿湿的。她说下午一个人去看了场电影,《钢琴课》。
一个发生在19世纪新西兰海边的故事,一段悲怆凄美的爱情,暗蓝色的大海,优美流畅的旋律。这部电影使女导演Jane Campion在戛纳捧回了金棕榈奖杯,使女主演Holly Hunter成为第66届奥斯卡影后,同时这部电影也成为新西兰女性电影的一个标杆。
这样的一部电影,青说她看得哭了。
还好,我当时看了没有哭,我没那么容易流露感情。
青又问我国庆节回不回去,说有点想我了。
既然湖南的天气烦人,干吗回去呢?而且回去也没意思,除了青,没什么想见的人。
青说她准备睡7天。
我计划外出旅游,不过是一个人,木木还没回来。即使回来了也不见得陪我去,他怕花钱,他是个穷小子,花我的钱心有不安。而且他要唱歌,国庆期间会有很多外地人去三里屯喝酒,他要唱更多的歌。
国庆节快到了,估计他快回来了吧。
挂了青的电话,翻出《钢琴课》的碟片,看了一遍。
只觉凄凉,没有想哭的感觉。
9月29日
木木终于回来了。
他母亲身体好了,他给我带了些特产,好吃,胜过山珍海味。
他看到了我画的画,问我画的是谁,我说是你。
他问我为什么只画眼睛,不画耳朵、鼻子和嘴巴,还问我为什么街上没有一个人,也没有一辆车,街道却又宽又长,两旁大厦林立,这不符合现实不符合逻辑。
我说整个城市里,我只看到了你,只看到了你的眼睛。
于是他咬了我一口,疼痛,轻轻的,痒痒的,酸酸的。我的确只记住了他的眼睛,深蓝色的忧郁,像海洋。
我问他记住了我的什么,他说记住了我所有的一切,我的头发、眉毛、眼睛、鼻子、嘴巴、脖子,甚至我的脚指甲……
我不信,心里却高兴,我喜欢他记住我的所有,被人忘记是件沮丧的事。
晚上去酒吧,听木木唱歌,如果没有他,“走过那夜”一定逊色很多。
人们称他忧郁王子,他的确很忧郁,天生的忧郁,这也是他的气质。我喜欢他这样,快乐地忧郁着。
每次我都找一个角落,一边喝酒一边听他的歌。等他唱完了,挽着他的手,走出酒吧,漫不经心地看三里屯的红男绿女,看长安街的灯火。然后我们回家,或者去“玫瑰人生”咖啡厅。咖啡厅里有一位不错的钢琴师,他每晚都弹《玫瑰色的人生》,优雅中带着淡淡的哀伤,像一段发黄的记忆。
今晚又去了“玫瑰人生”咖啡厅,我们是这里的常客,钢琴师和我们也熟了,他给我们弹了《玫瑰色的人生》,木木以前请他为我们弹过这首曲子。
木木说这曲子让他想到盛开的玫瑰,而我听这曲子时,脑海里只有他满眼深蓝的忧郁。
我们和钢琴师一起喝咖啡。他是个经历丰富的德国男人,去过很多国家。他跟我们讲那些国家的风土人情,讲他所经历的人和事。我觉得他像马可·波罗,如果他把所见所闻写成一本游记,相信有人爱看,毕竟有精力有财力有勇气周游那么多国家的人不多。
钢琴师说他的心属于远方,他的一生在路上,他从一个国家漂到另一个国家,也许不久,他已经在泰国,或者在南非。他的生活很洒脱,来去自由,无所牵挂,他没有爱人,而爱人又似乎无处不在。我就见过一个长发女孩挽着他走出咖啡厅,估计是某所高校里学钢琴的女生,不小心迷失在他优雅的《玫瑰色的人生》中。不过钢琴师的心在远方,注定他不会为一段爱情停下脚步。
我问木木喜不喜欢钢琴师这样的流浪人生,他说不喜欢,他喜欢玫瑰色的人生。
玫瑰色的人生,那是种什么样的人生?我想应该很美,就像那首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