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他又喊了一声,等另一个太监跪在自己面前时,说道,“去戏院找阿耀,把他给朕绑到北面的牢狱去。”
……
“诶,老师傅,后面那些官兵是来追我们的么?”
露西亚看见后面有不少的士兵,不禁问道。
“呦,这是要干嘛?”老车夫眯了眯本就小的眼睛,装作惊讶,“咱还是给他们让开地方吧,军官抓犯人要紧。”
露西亚赞同地点头,他相信这车夫不会骗人。
“坐稳咯——”马鞭狠狠一抽,车子的速度快了许多,左拐右拐,进了小路。露西亚觉得刺激得很。
哦哦——太棒啦!
…
这纤细的人果真不经折腾,才不过吊着手腕悬挂了一炷香的时间,就已经冷汗淋淋了。
他是批了几份奏折才过来的,来了以后就这么饶有兴趣地看着。
阿耀刚回去没多久,就被人绑住押到了这里,然后便被用麻绳吊着,双脚离地。
白皙的手腕被粗糙的麻绳磨出血泡,皮肤变得乌紫,他紧咬着牙坚持,黑色发丝有几根粘在了苍白的脸颊上,略显狼狈。
“Nini,朕若这么将你吊个三天三夜,你会不会跪在地上求饶?”本田菊缓缓说,他的眸中一片漆黑,读不出来感情。
“……”阿耀早已没了回答的力气,整个身体绷得厉害。四周安静极了,只能听见他急促的喘息,一下一下,诉说着痛苦。
“湾宫中的人,朕都杀了。”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透露着令人作呕的血腥。阿耀费力地睁开双眸,死死瞪着本田菊。
“别这样看着我,还不都是拜你所赐。”本田菊冷笑,走上前去紧了紧他手腕上的麻绳,换来了细碎的呻/吟。“朕要你为自己的任性付出代价。才几日不见,你就胆大到了这种程度,真觉得朕不会杀你?”
左手猛得紧扣阿耀纤长无暇的脖颈,窒息感袭来,他下意识地挣扎。
过了好一阵,直到那俊美的脸庞变得发紫,本田菊才苦笑着松了手。“Nini,朕真的不知该那你怎么办才好。”他紧搂住那瘦弱的身体,顽固得像个孩子,“你为何连那个外国的画师都能接受,却还是不能接受朕?”
阿耀依旧没有说话,重新获得呼吸的权利使他无暇顾及别的。说回来,他和露西亚明明没什么,为什么本田菊也这么说?
莫名担心起了露西亚,祝愿他不会有事。
阿耀觉得自己身体快要断成两节了。
本田菊继续在那里喃喃着,他说,Nini,我有时真想杀了你。
阿耀嘴角多出一抹冷笑。
“您……您明明早已杀死了奴的心……奴现在这模样,也拜您所赐……”声音颤抖,却倔强得要命。
本田菊大怒,转身离开,“你等着那个穷酸画师来救你罢!”
血从手腕渗出,在如玉凝成的小臂上开辟新的道路,猩红色一路蔓延。
他不期盼有人来就他,就这么死了,也没什么不好。
脚下隐约传来“嘶嘶”的声音,冰冷的长物缠住了阿耀的小腿。
他瞳孔猛得一缩。
一路的颠簸,露西亚感觉头晕晕的,却觉得异常兴奋。
东西很快送到了梨园,那些官兵也不知去了哪里。
几个小厮小心翼翼将东西抬了出来,那戏院的大当家紧握着他的手大呼感谢,只差挤点泪花出来了。
露西亚挥了挥手,强笑着说不必客气,要谢就谢阿耀罢。
“不不不,您帮了大忙,这几日一定要住在咱这儿,明儿给您办个宴席!不住就是不给面子!”
……东方人的热情又暴露了啊!
几经推脱却还是被拦了下来,露西亚无言以对,老车夫不知何时驾车走了,把他一人留在了这里……他有种被算计的感觉。
他只得留在了梨园,那大当家的给他安排了住处,说那间房子自阿耀回宫以后再也没人住过了。
小耀住过的房间?露西亚来了兴致。
屋子里没落什么灰尘,应该有人经常过来打扫。
屋里的陈设很低调,细看却觉得着实华丽。雕花的桌椅,鎏金的香炉,还有紫砂茶壶,全都静静立在那儿。
只要是小耀用的,一定都是最好的。露西亚暗暗想。
往四周打量,看见墙上挂着幅画,笔法并不是很精细,露西亚想应该不是小耀画的。
纸上是两个人,那默默立着,垂笔不知在写些什么的,应是小耀,露西亚觉得自己不会认错,而站在小耀旁边笑着的男人,他没见过。
看着不像是中原人呢。
露西亚见过好多东方画,阿耀也和他说起过不少,眼前这幅画当真是一点也不符合。
露西亚又注意到那泛黄的纸上有几行字,便凑近了去看。
字迹不够流畅,露西亚觉得和自己写的汉子差不多,歪歪扭扭的,像是灌了几瓶伏特加。
大秦赠塞里斯
他愣住了。
窗外的几只春燕不知为何惊得飞了起来,尖声刺耳,划破了天空。树林簌簌作响。
有种不安的感觉,心里隐隐作痛。
发生了什么?
——
第二天,露西亚说什么也要回去。许是因为来了陌生的地方,他睡不着,浑身不自在。
他不知道,梨园的人将他留在这里,是阿耀在心中的嘱托。
“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说不定露西亚回去的时候本田菊已不在气头上了,就算罚也不会罚得他太重。”
若怪罪到露西亚头上,阿耀会自责死的。
不过显然,年轻的画师并不领情,大当家拦着不让他回宫,他便从后院的墙翻了出去。
下雨了。回宫的路突然变得漫长。
心里乱乱的,像是在草地里洒了一把芝麻,拾不起来。
都说春雨贵如油,他只觉得天空阴得发涩。
走到宫门口的时候,看见许多人在往外运无头的尸体,地上拖了很长的血迹,被雨水冲淡却依然刺眼。路过的人都掩了口鼻,口口声声说“晦气”。
露西亚没明白怎么回事,突然从运尸的木板车上掉出一个头颅,正巧落在他的脚下,披头散发很是骇人,周围人都惊得不轻,伊万却没有太大感觉,他在俄/国杀人无数,手段残忍,以至于经常连死者完整的手足都找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