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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爱情世界(4)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听她的故事,其实是那么俗套的版本,已经有人给我讲过,无非是一个相遇迟了、相爱晚了的故事。只是,我不知道她曾经怀过父亲的孩子。那个时候,她疯狂爱着他,心里想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不能失去他。她终于得到了,却没了爱情的百般甜蜜,只剩下女人对女人的负疚。她把腹中的婴儿打掉了,只为了全心全意地对我好……她说,这些愧疚,你无法理解。

其实,我知道她很苦,她的父亲,那个倔强的老人在她结婚第二年便去世了,最终没有原谅她。她有一张和那个老人的合影,还是年少的时候,在桃园里,她在他的怀里,两个人都笑得灿烂。她放在相册的第一页,有次我回家,看到她捧着照片哭,肩膀一抽一抽的,让人疼惜得很。我知道,这或者是她最不能触及的痛。

她已经有了白发,说这些往事的时候,她的声音是颤抖的,无比清冷。

先前,我从来没有想过原谅她,当世事的轮回将同样的经历赋予了我之后,我才明白,我和她都只不过是一个爱上爱情的女子,而这样的女子都是无比脆弱敏感的。

愿做她的女儿

后来,遇见一个英俊斯文的男人,我终于正常地恋爱了,结婚了。有了女儿妞妞的时候,她小心翼翼地问,如果没人看孩子,你就说一声。我说:“肯定要找你啊……你这个当姥姥的,不帮我看孩子,倒想着享清福,多自私啊。”她愣了愣,竟然哭了。

父亲和她都老了,两个人有了老伴的感觉,时常牵了手一起出去散步。她话也开始多起来,晚上常常跟我絮叨,说今天看了什么电视,带着妞妞上街的时候碰到谁了,说了什么。女儿在床上睡得香甜,我坐在她身边,很认真地听着。

国庆节,我领着她和父亲去了市里一家最大的婚纱摄影店。化妆的时候,我听到化妆师恭维她:“你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美人。”她低头,看着我笑。我忽然就想起那年,当我喊着她“狐狸精”,她回眸一笑,她说,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我很美……

那时,她其实真的很美。光阴多残忍,数着念着,就把一个无比美丽的女人催老了。我知道她一直很想要一套婚纱照,当年那个简单无比的婚礼是她的遗憾。拍照的时候,我说,爸爸,你靠近她一点……其实,我想说,爸爸,要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

我恨了她很多年,可是,说起来,她无非是一个爱上爱情的女人,并为此付出了代价。好在,一切还不晚。好在,如今我们每一个人都得到了幸福。

也许,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喊她一声“妈妈”,可是,我愿意做她的女儿。

她他

在网络相识,她是个浙江人,26岁,单身,相貌姣好,在北京读完大学后来到南京这座城市工作。他是个哈尔滨人,38岁,已婚,是个白皙清瘦的男人,大学毕业后留在北京一家政府机构工作。

有次他去千岛湖考察工作,深夜睡不着,偶尔逛到QQ聊天室的【30岁以后】那个房间,她不俗的谈吐几乎吸引了那个聊天室的所有人,他也被吸引了。他给她发了加好友的请求,她接受了。初次的交流给彼此都留下了好感,此后双方都有意无意的在网上等候再次的相遇。

他们在网上谈文学谈时局淡彼此的工作和生活,谈的越来越投机,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触!他终于和她提出想见面的要求,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答应了。

南京禄口机场是近几年新建成的,宽敞明亮很气派,她提前了差不多2个小时就到了机场,一个人在机场踱来踱去,说实话,她内心是有些紧张的,不知道彼此真实见面后还会那么有好感吗,都说网络见光死的。他终于出来了,非常的眉清目秀,没一点发福的迹象,比在视频里见到的显得更年轻,她在他眼里也同样的青春美丽。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却丝毫不觉得陌生。

他们直接去了事先就订好的南京斯亚花园酒店,这家酒店位于玄武湖边,还紧靠着新建的白马公园,周围环境非常优美。他们一进房间就开始热烈的亲吻,后来他把她推倒在那涨洁白的大水床上,她没拒绝,她知道见面了一定是会这样的,身体的亲密接触他们彼此更迷恋了。他们疯狂的做了一次又一次,直到感觉肚子很饿了,才起身离开房间。

他们没在酒店吃饭,而是去了1912酒吧街,1912是南京近几年最时尚的去处,那里云集了各式的酒吧,他们去了苏荷,里面已经很多人了,再晚点来就找不到空位了,他们开了瓶芝华士,据说这里的芝华士销量南京第一。直到12点他们才驱车离去,车子转眼没入黑暗之中,她忽然有些想感慨。南京1912,见证了南京城美丽心酸的一段绮梦,在现在又成为奢华扶摇的丽地,也不知道会成就多少梦又碎掉多少梦。

出来时两人都有点醉意,他们决定不马上回酒店,而是直接把车开去了紫金山之巅看南京夜景。到了山顶,她他都不由感叹原来南京的夜景是如此美丽灿烂,黑幕让所有色彩顿显生动和明亮,据说南京的夜景是全国最好的,比上海和北京都好,山顶的风有点大,吹在身上冷冷的,深夜的紫金山特别的静谧,车里收音机播放着陈坤的《月半弯》,她靠着他,两个人静静的听了会儿歌。

终于他们起身回去了,经过玄武湖时,她又要求他再陪她去湖边走走,她说希望他给她留多点回忆,他答应了。他们把车停下来,慢慢的沿着环湖路走着,南京的冬天很冷,夜里气温更低,他只穿了一条牛仔裤,她感觉到他在打颤,和他说,回去吧,他说没事,再走走吧,他们彼此依偎的更紧了。

虽然南京的美景很多,他们后来除了吃饭睡觉沐浴一直疯狂的做爱,没再离开酒店,三天的时间很快过去了。看着他围着自己亲手编织的白围巾消失在登机口,她眼睛湿润了,她知道今生不会再见他了。

他走后,她越来越想他,经常整夜的听歌挂着QQ等他来,他也总等他太太睡着后悄悄的上来和她聊会儿,他离开后的那个月,她没再来月经,她知道她怀孕了,大年三十夜,她忍不住借陪父亲喝酒也多灌了自己好几杯,那晚她吐的很厉害,下身还隐隐的开始出血,春假结束回到南京后,她去看医生,医生帮她做完B超等检查后告诉她,孩子发育不好,听不到胎音,建议马上做人流,她同意了。妇科那等着手术的还有几个妇女,他们都有男人陪同着,只有她是独自一人,她瘦弱的身体在那群人里显得特孤单,打了麻药做人流一点也不觉得痛,但等她麻醉醒来后,却发觉眼角湿了一大片。她发信息给他说孩子没了,她说她想听听他的声音,她平常很少给他发信息或者打电话,怕他太太知道了他们的事让他为难,他给她打电话了,安慰她不要难过,说孩子以后还会再有的。她听着电话里那遥远的声音,不禁潸然泪下。

她请假在家休息了1个月,那一个月老想上网找他倾诉,他工作比较忙碌,但也总是一有空就陪她聊天,有天他和她说政府要派他去越南工作4年,他说一到越南就给她打电话,他刚去越南时来过几次电话,但有天她打他所有的电话却一个也打不通,她心里一下子沉到谷底,后来她慢慢不想那个人了……一切象做了一场梦,她的生活又回到从前,上班下班吃饭睡觉,无聊时还会去某个聊天室找人聊聊。

有天她象往常一样登陆她的QQ时,却突然冒出来个陌生人的留言,他说:他对不起她,这是他给她的最后留言,因为过几天他恐怕不在人世了。她很快感觉到是他,她重新加了他好友,原来07年的那场火爆股市,越南也同样被炒的很热,他禁不住诱惑,挪用了公款去炒股,然而他运气不好,股票涨了三天就连续大跌,又是一年的年底即将到来,他无法弥补他的亏空,将不得不接受法律的惩罚。但他没勇气接受等待他的20-30年的牢狱,他说想自杀了事,她耐心的劝慰他,鼓励他振作,她问他就一点也无法挽回了吗?他说只要能把亏空补上去就没事,目前他东挪西借还差20W,能指望的朋友全找过了,现在离最后期限就剩1天了,她问他,之前没想过找她吗?他说,想过,但是他觉得开不了这个口。现在他是在和朋友们告别,最后想告别的人是她。那一夜,她无眠。她心里很不忍心他去坐那么多年牢更不希望他去死,但她又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钱,工作这么几年没攒下什么钱。她有些想拿她的房子做抵押,借高利贷帮他还款,可是去一打听,办申请贷款最快也要3天,她告诉他,他帮不了他,让他赶紧再想其他办法,别指望他,他发来信息和她说,不管结果如何他都很感激她,庆幸今生识她。并谢谢她的鼓励,他说他不再想死了,他决定去承担他该承担的责任。

她的QQ后来从此隐身了。如今的她已经离开了南京那座城市,她他没再有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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