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当年在净云山习武,怎会轻易被人掳了去?”
“镇国将军府惨遭灭门之日,我已自废武艺。”兰宛如幽幽道。
心洛眼露浓浓情意,自知出言不当,再次问道:“娘亲中毒,也是被乔镜所害?”
兰宛如摇摇头,目光深沉,良久,才道:“这毒被瑾侯爷所下,已有十余年之久,早已药浸五脏六腑,时日无多。”
心洛心下大惊,惊惶道:“不会的,洛儿定会踏遍天下,找寻到良医药草,为娘亲解毒。”
兰宛如微微笑道:“洛儿,你的心意娘亲心领了,但本是天注定之事,人是改变不了的。”
“娘亲,洛儿……”
“洛儿,娘亲今日告诉你你的身世,就已知娘亲现在处境,你已不必再多言,娘亲累了。”兰宛如微闭眼眸,缓缓道。
心洛凝视娘亲苍白的面容,半晌,才将兰宛如轻轻放于秀塌之上,掖了掖被角,静静的看着兰宛如的睡颜,心中百味杂陈。
残阳如血,浸染半边天际,渲染出一片霞光无限,旖旎风情。
一抹白色身影静静伫立在澜轩楼前院的波心桥,美眸盈溢两泓清澈秋波,柔美,淡雅。
命运总是令人捉摸不透,血海深仇,沦为棋子,无可奈何纠结起来的一切,如狂澜般直袭心扉。
瑾侯爷,娘亲的夫君,她一直以为的爹爹,竟有着如此不堪的手段。人道:一日夫妻百日恩,而娘亲十余年的守候,恪守妇德,换来的竟是毒鸩,得到的竟是时日无多,人性斑斓,年方潋滟呵。
心洛苦涩一笑,唇角拉起的弧度竟如玄冰千尺一般冷然,纤细玉手紧握,罔顾夏日的凉风微习,白衣翩然如蝶翼翻飞。
浅笑嫣然,霞光黯淡,心中已有了决定,成就来日傲骨冰姿,迎霜风雪。
蓦地,一到温润如玉,笑而悠然的嗓音响起,打断心洛远飘的思绪。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秋玉谨手摇铜骨扇,优雅而笑,缓步心洛身旁。
“秋公子好雅兴,对景抒情,怅然人生么?”心洛一动不动,注视着波心桥下清澈明丽的湖水,碧碧水映火云天,唯美风情,美不自胜。
秋玉谨顺着心洛的视线,往波光粼粼,随风而荡的湖面望去,笑叹:“侧王妃,望湖静思,不是在思索人生么?”
淡然一笑,心洛转身,淡道:“何以见得?”
“古人云:饮水思源,水岂不是个好东西,引人思考?更何况,侧王妃似乎将这湖水都已望穿。”秋玉谨笑凝心洛淡然的眸子,铜骨扇带来的微弱细风,带起秋玉谨胸前的墨发飞扬,更显其美倾城,颜潇洒。
心洛微微一怔,秋玉谨看似风流不羁,生性放荡,却也满身儒雅之气。
“莫非玉澜国第一公子也想将这湖水望穿?”心洛冷冷道。
“那倒不是,我只是想忘佳人而已。”秋玉谨微笑道,“而这佳人碰巧正在波心桥上。”
秋玉谨话音一落,心洛娇颜之上,立马晕染开一片粉色,冷声中夹杂着怒火,道:“休得无理!”
说罢,心洛转身向着东厢房而去。
方一走下波心桥,白色身影一顿,半晌,心洛背对着秋玉谨,淡道:“谢谢。”
秋玉谨但笑不语,凤眸随着心洛纤纤倩影,直至不见。
推开东厢房的雕花檀木门,心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娘亲床前正坐着一身淡青色长袍的男子,虽然背对着她,但那儒雅的气质,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他是师父萧风。
心洛跨步进屋,紧闭房门。
听见声响的萧风,微微转头,入眼的便是心洛满脸的惊讶。
“师父,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心洛疾步上前问道。
萧风凝睇心洛半晌,幽幽一叹,缓缓道:“为师来探望你娘亲。”
“师父认识我娘亲么?”
萧风点点头,颓然起身,眸中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走向厢房之中唯一的红木桌旁,缓缓坐下,涩涩一笑,道:“洛儿,今日可曾给为师准备花茶?”
“这不是洛儿的住处,师父要喝花茶,洛儿有时间定会亲自上净云山为师父送去。”心洛望望秀塌之上,眼眸紧闭,处于睡眠状态的娘亲一眼,缓缓落坐于秀塌畔,伸手温柔的为娘亲理顺散落绣枕之上的三千如墨青丝。
良久,萧风仿佛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黑眸坚定,问道:“洛儿,你有什么需要问为师的么?”
“没有。”心洛淡淡道,秋眸不曾离开娘亲分毫。
萧风苦苦一笑,道:“我今日来此是为了将你娘亲带往净云山之巅。”
“师父,你为何要如此做?”心洛惊讶道。
“因为你娘亲是我师妹,我多年的至爱,我想尽我最大的能力来挽回她即将逝去的生命。”萧风黑眸晕染上一层水雾,眸中的痛苦显而易见。
心洛震撼至极,娘亲是师父的师妹,是师父深爱的女子。
静静凝视娘亲半晌,那曾经的美丽容颜已染上岁月的风霜,十余年的容忍亦换不来一个男人的珍爱。
她希望娘亲能在不多的时日中,体会被爱的幸福。
站起身,心洛走向红木桌旁,对着师父儒雅俊逸的脸庞,深切道:“好,洛儿同意师父将娘亲带往净云山。”
“我不同意。”
心洛和萧风双双回头。
只见兰宛如怔怔坐于秀塌上,披散着头发,眸光暗淡,面色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