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什么,刺客的剑总是在接近她的时候刺偏,想是有高人在暗中相助。朕仔细留意了一下她的神情,却见她也是满眼的迷茫。难道她不知道是谁?可是,如果双方不认识,这位高人为什么只在暗中相助,却不肯出面呢?
援军及时赶到,刺客们释放了烟雾弹后逃了,没抓到人,不知为何,朕心中却舒了口气,也许,是朕潜意识的不想知道主使者是谁吧?可惜,上天偏偏要和朕作对,刺客并没有全部撤走,而是留下了几个武功高的发动了奇袭。暗卫们纷纷倒地,连暗影也中招了。
此时,三支镖向朕飞来,朕正要闪开,却见她跨步挡在了朕的面前。朕大惊,待到此时推开她已经来不及了。眼看着三支镖插入她体内,鲜血顺着伤口流出,她软软地倒在了朕的怀里。朕只觉得心中被什么东西塞得满满的,眼中也酸酸的,好像有什么液体在迅速积聚,让朕的视线渐渐模糊。迷蒙中,朕好像看到了一个白衣人,以不可思议的武功,制住了留下的几个刺客。若朕是在清醒的状态,朕一定会想方设法延揽他,可惜,当时的朕,脑中被她的身影塞得满满的,什么都想不了。
以最快的速度带她回宫,朕迅速招来了太医。太医向朕禀告说她是由于失血和体弱而昏迷,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朕松了口气,把那几个刺客押到了天牢,朕要亲自审问。
朕捧着金子山著的刑罚大全进了天牢,派暗影搜去了他们身上所有的毒药,卸下了他们的下颌,然后把他们泼醒,让万全把刑罚大全上列举的刑罚拣最狠最毒的念给他们听。朕看着他们的脸色变了,汗水淋淋而下,直到他们全身的衣裤都湿透,朕才让万全停止。
他们是陈家的杀手。本来不成功,就成仁,可惜他们遇上了一个绝顶的高手,让他们连自杀都没有来得及,也让朕得知了真相。朕没有想到,一向温婉贤淑的虹儿会干出这种事,朕以前有过很多宠妃,但她从没有说过什么,为什么这次,她会向她下手呢?
面对朕怒气冲冲的质问,虹儿脸上拉扯出一个凄美的笑容,两行泪水顺着腮边流下。她说,朕有一次在睡梦中,叫了“毓敏”这两个字;她说,她和朕同床共枕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听到朕会在睡梦中叫谁的名字,包括她,从来没有;她说,可还记得年轻时对她许下的誓言;她说,朕的心,已经接纳了第二个女人,甚至,这个女人站得比她更高,份量比她更重,让朕在梦中都惦念着;她说……
她说了好多好多,最后她歇斯底里的悲声嘶吼:“这么多年来,你有过这么多的女人,我很难过,但我可以不计较,因为我知道,你的心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我就这样,守着你的爱,默默地承受着你对我的冷淡,知道你是为我好,我的心里虽苦,却也甜蜜。是你的爱,支撑着我度过这深宫中一个又一个孤寂的漫漫长夜。你来的很少,可是每次你来的时候,你的眼里、心里全是我!你的温柔体贴,你的轻语呢喃,你的深情款款,每每让我回忆起来,就心动不已。可是现在,你躺在我的身边,却叫着另一个女人的名字,你知道我的悲伤吗?你知道我的绝望吗?你的身不属于我,我可以理解,可是,你连心都不属于我了,我难过,我仓皇,我转头四顾,却发现自己一无所有。我不知道,没了你的爱,我究竟还有什么?在你的眼中,我究竟是怎样的存在?你告诉我,我算什么?”
朕默然,虹儿在朕心中,究竟是怎样的存在?朕第一次认真思考朕、虹儿和她之间的关系。她和虹儿,在朕心中,究竟孰轻孰重?考虑了半晌,朕无语地摇头,朕不知道。她们,根本就是不同类型的两种女人,朕和她们的交往,也带给朕截然相反的感受,一种是溪水潺潺,一种是惊涛骇浪。可是,这两种感觉,朕都很喜欢,朕都舍不得放手,朕一直以为朕很专情,但遇到她之后一切都变了,朕……原来也是个多情的男人啊。
这一认知让朕感到沮丧,可是,既然确定了心意,朕也就不再犹疑:“虹儿,朕承认,是朕违背了少年时的诺言,朕也不知道,你们究竟孰轻孰重。但这个,与毓敏无关。你可以怨朕,但是,你不可以去找她的麻烦。这一次的事,朕……就当作没有发生,但如果再有下一次,朕不会轻饶了你。你听明白了吗?”
“明白。”虹儿惨然而笑:“皇上说得这么清楚了,臣妾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哈哈,江毓敏,她真是好本事,皇上才在她那里留宿过一夜,就不可挽救地爱上她了吗?她的滋味,是不是真的那么销魂?难怪,静王和豫王争着要她,濯耀的十皇子也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看来她还真的是身经百战啊,只要是男人,就不可避免的……”
“啪!”
言语中未尽的粗鄙含义让朕气得浑身发抖,原本那个温柔可人的女子到哪里去了?为什么她会变得这么尖酸刻薄?女人,只要牵涉到感情,是不是都会变得这么没有理智?她是如此,连夜闯敌营的事都作了出来,虹儿也是如此,一反本性的如此泼辣和悍妒。朕怔然,好像朕,亦是如此。只要一牵扯到她,朕就会方寸大乱,有些举动连朕自己都感到吃惊。也许,她身上,真的带有魔力,让每个接触过她的人,都喜欢上她。
朕看了看地上的虹妃,眼前又闪过她为朕挡镖的那一幕:“万全,虹妃犯上,禁足三月。”
万全微带些诧异地看了看朕,恭声应道:“是。”
不再看虹妃凄哀的眼神,朕转身走了出去,她说什么都好,但她不该触动朕心中的那根刺。是的,静王和她之间的事就是朕心中的一根刺,每当想到她的清白之身毁在了静王手中,朕就怒火上涌。可是,朕已经在丽妃面前许诺,将来一定会还静王一个人情,决定将这件事永远埋葬。朕强迫自己忘掉这件事,虽然朕心里仍不好受,但是朕和她的相处已经越来越自然,朕已经渐渐的,不再想起这件事。朕以为,朕可以忘掉了。可是虹妃,却残忍地将幕布撕开,让朕看到了那根刺依然血淋淋地扎在朕心底,只要碰一碰,就是钻心的疼。拔又拔不掉,碰又碰不得,朕到底该拿这根刺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