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点都不愚钝,也不怯懦。”我急急的接口道:“相反,她睿智,淡定,聪慧,她才华横溢,世事洞明,波澜不惊,她思想深刻,言简意赅,一针见血,她……”
“行了行了,”五皇兄抬手止住我的滔滔不绝,按着额角:“明知道我最讨厌这些四个字的,还说个没完,存心让我头痛是不?”
我轻笑:“一时情急,没注意五皇兄的习惯,不好意思。”
“总之,我不同意。”五皇兄坚持不松口:“娶这么个女人回濯耀,岂不是存心丢濯耀的脸么?”
“怎么会?”听到五皇兄这么说,我心里也不高兴:“不是已经娶了公主了么?这次来的目的已经达到,有什么丢脸的?”
“十弟,不是我故意和你作对,实在是这个女人的风评太差。”五皇兄叹了口气:“若她真是有你说得那么好,为什么别人都说她不好?”
“我怎么知道,但她就是很好。”我想了想:“五皇兄,你找个机会见见她吧,你会喜欢她的。”
五皇兄凝视了我半晌,才道:“好吧,不过她若是让我失望的话,怎么办?”
“不会的。”我充满信心地笑笑。
我跑去找她,也不知是为什么,就是单纯的想见她。可我却没有想到,她一直没有回来。五夫人说她是换了男装自己走的,我略略安下了心,她,应该有什么事要办吧?可谁知等到华灯初上,她依旧是不见踪影。我急了,她不是这么没分寸的人啊,一定是出事了。宰相吩咐人手出去找,我本来也想跟出去,可宰相说我不熟悉京城,若是走丢了,我的身份不比寻常,他们只好先放下找她的任务来找我了。我无奈,但他们说的是事实。我焦躁不安的坐下,眼看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我心中不断的祈祷着,平时觉得很短的一瞬间竟像一百年那般漫长。那一刻,我想了很多。我想,我还有好多话没有告诉她,我还有好多快乐没有和她分享,我甚至还没有真正把她带入我的世界,也没有真正融入她的世界。她若是……那我……我感到心中一阵阵撕裂般的疼痛,就好像心真的已经碎成片片。我握着茶盏的手不自觉地用力,直到手中传来清脆的破裂声,我才惊觉,不好意思地对宰相笑笑,道了歉。我终于知道热锅上的蚂蚁是什么滋味了,那是一种深切的急躁和忧虑,可我却无能为力。等到她终于走进来的时候,我松了一口气,浑身上下竟产生了一丝虚脱感。我很惊讶,我是练武之人,体力比常人好得多,以前在雪山上的时候,随师傅练一天的功也是丝毫不见疲态的,难道我的体力下降了?可我并没有放弃练功啊?
送她回来的侍卫说是皇上在路上遇见了她,谈得稍微晚了点,所以现在才送她回来。皇上见过她了?我有些担心。毕竟,她是这么美好,只要见过她,总会被她所吸引的,看来皇帝也是如此。不过,管它呢?只要她平安的回来,就好了。是的,只要她平安,就好,刚刚那种滋味,我这辈子不想再尝第二次了。她望着我的目光流露出一种凄凉,让我心里一惊,虽然她没有说,但我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不过,我想,既然皇帝答应了我,想必是不会赖帐的,毕竟君无戏言啊。她的样子让我心碎,我想一定是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既然她不说,我选择了不问。如果当时我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一定不会就这样离开天日,这件事让我一辈子都引以为憾。临别的时候,她说第二天会送我礼物,我立即想到了她在溪边放声高歌的样子,我激动得很晚才睡着,不知这次,她会给我怎样的惊喜?
她轻拢琴弦,美丽的歌声在小溪上方回荡,她说,有一种爱要你用一切来表白,有一种爱要你用一生去等待,有一种爱要你用生命来表白,有一种爱要你用无悔去等待。
这是她的希望么?我以前不是没听过荡气回肠、感人至深的生死相恋,可我却从来都没有见过。是了,我生在皇家,无情最是帝王家,皇家怎么可能有这种感情?我在师傅身边长大,我从来都没有见师傅谈起过女人,师傅仿佛并不需要女人,虽然我觉得师傅还是需要一个师母的。总之,以前我觉得,这种至死不渝的恋情是离我极远的,也许我一辈子都不会遇上,可现在我迟疑了,如果她要的是这种生死不渝的情感,我给得起么?我不知道,可是心底一个声音告诉我,如果是为她,我愿意去给。我坦诚的告诉她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我原本担心她会生气,但显然我多虑了。她晶亮的眼睛闪动着感动的光芒,轻轻依靠着我。感动?我迷惑,不会是看错了吧?她告诉我,她为我的实话而高兴,是真的高兴。我的嘴角也不自觉地上翘,她果然不是肤浅的女人啊。是谁说我的眼光不好的?五皇兄啊,你就等着目瞪口呆吧。
可惜我们的宁静没有维持多久,就被五皇兄派来寻我的人打断了。我很奇怪,五皇兄和天日的皇帝商谈从来不带我的,怎么今天特地来叫我过去?原本不想去的,好不容易才找到和她单独相处的时光,可一听说是商量公主出嫁的事,我就坐不住了,这可是关乎切身的利益呀,我送她回了府,就直奔皇宫而去。
宴会的地点竟然设在御花园,这让我意外,在那里,我第一次见到了天日的那个和亲公主。我去的时候,那位公主正在和她的母亲相对垂泪,我也知道是委屈她了,毕竟她要嫁的人已经五十多岁了。不过,我撇撇嘴,不自觉的拿那位公主和她比较了一番,若是她,一定不会这样失态吧?毕竟,这是国宴哪。不过,也不能怪那位公主,一个娇生惯养的公主要背井离乡的去嫁给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恐怕是个人都会悲从中来吧。
五皇兄暗地里捅了捅我,低声道:“你看中的那位和这位公主比如何?”
“说实话,相貌不如她,不过,”我微微一笑:“其他各方面都远胜之。若真要我来评价,我只能说,综合考虑,她要远远胜过这位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