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是偷梁换柱吧,从没有听过要蒙布斩首的。”听声音就感觉他不是一般人,至少是个习武之人,不然声音不能那么洪亮。夕哲这次彻底死了,活了的心又死了。群众也要求斩首示众,对啊,这个示众怎么能省略呢。看来这次死定了,夕哲很想看清这个人的真面目,也好死得瞑目。终于白布又脱去了。夕哲脸上的阳光又出现了,刺眼得好不习惯,他眯了眯眼睛,也看清了那个人的样子,虽然混在人群里但是很出众,一看就不是等闲之辈,比较威武却不乏书生味道,不算高大但是绝不矮小,有些俊朗,文质彬彬却正气凌然。
白布退去之后,四目相接的感觉好像在心理战,夕哲知道自己死定了,但是他的眼睛里似乎露出一丝丝希望。下意识地觉得自己应该死不掉了。但是想想,理智想想,用脚想想都没有理由让自己下了砍头台,现在辩解又有什么用,什么逃兵是别人,那只能害到县令。
但是刚才那个声音又出现了:“慢!”夕哲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又有什么问题,还不如痛快来一刀呢,夕哲想。
但是那个人走近了,笑着说:“怎么会是贤弟?”夕哲摸不着头脑,难道自己前世是流落人间的皇家子弟?古书上没有这样的记载啊。夕哲只能寒暄,希望他能带自己脱离死亡。夕哲笑了:“贤弟啊,不知道怎么回事,人家把我打懵了就送到这里来了。我醒来就要被砍头,我还不知道啥情况呢。”那个人立刻让县令放了夕哲说听候发落,要查了才知道。
县令吓了一身汗,但是终于还是保住夕哲了,也舒了一口气。在打道回府的路上,夕哲紧紧跟着部队往回走,越想越奇怪,就靠近县令问个究竟。
“你知道怎么回事么?”夕哲很奇怪。
“他是谁你不知道么?他竟然混在人群里监视啊,幸好他不追究,不然他会怀疑我徇私枉法,我的官位不保啊。”
“他是谁啊?”夕哲很纳闷。
“李冲啊,越王的儿子,也就是当今太子的堂弟。”县令慢慢说着。
“啊?那他该不会是以为我是太子吧?我和太子很像么?”
“不像吧,太子来过这里视察的,太子每次来都说要以仁义为先,善待百姓,不要滥用刑罚,还有就是善待逃兵。难道他是秉承了太子的意思?不过现在法律还没出来,逃兵还是要追究的。”县令也纳闷了。“话说这个李冲也太精灵古怪了,他竟然混在人群里视察。”
“那说明他敬业啊,是个好主,他都这么贤明,他父亲应该更加贤明。豫州百姓有福了。”夕哲笑了。
“还有工夫管这些,他救了你如果等会识破你了,你就完蛋了。最好别被识破,装他弟弟装到底吧,万一你露馅了,抖出什么逃兵偷梁换柱的事情,我也完蛋了。”县令惴惴不安。
“放心,只是我不知道他说我像谁,他那么多弟弟是哪个呢?不过,我曾经在敦煌见过李贤的画像,还真的和我挺像的,我当时就被吸引了。”
“敦煌?那是?什么画像?”县令纳闷了。
“哦,你不必管了,谢谢你救命之恩,我会尽量不拖累你的,就算被揭穿了,我也说是我要挟你这么做的。”夕哲说道。
这一路战战兢兢,不知道怎么应对等会的提问。终于还是到了公堂,似乎要接受审讯了。夕哲非常担心,他只能赌一赌了,猜测下李冲会把自己想成哪个弟弟,根据敦煌的画像,似乎自己有点神似李贤,好吧,就冒充一次自己崇拜的偶像啦。
李冲肯定会疑惑自己,不如先发制人,夕哲装出很憔悴很劳累的样子,“哥哥,幸好你赶到,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我在宫里呆闷了,想到民间来游历以丰富心德,顺便解闷到这里来看看你,这次出行没有怎么声张也不带侍从了,一个人穿了普通老百姓衣服出来,但是没想到我算错了。宫外和宫里就是不一样,不安全啊,没有了宫廷束缚却有危机。遇到盗贼,武功没学好啊,书看太多都成书呆子了,钱被抢走了。”
“贤弟,你太可爱了,就说我们几个里你最好学了,你就适合留在宫里,到处乱跑什么啊。叫你学学功夫,老是说不喜欢,现在知道不学的下场了吧。像我,就立志要南征北战的,现在已经帮着父亲训练军队了。”
“这么厉害啊,看不出来,哥哥好威风啊,真替你高兴,我也要向你学习早点为国家做事。你一定会练成一身好武艺的,不过要戒骄戒躁,不要太贸然了。”夕哲说道,心想“哎,这么好的正义之士,就藏身在武则天的平乱之下了。”想着想着还真想多看看他,把他真的当作哥哥了。
“你听啊,还有更离奇的,正要报官,结果来了官兵,竟然不认识我,硬说我是逃兵。真是这逃兵怎么到处都在抓啊。这个事情什么时候能放松点?”夕哲接着说。
“逃兵这个事情,我父亲也说不要抓这么紧,但是朝廷那里得交待,我也有所耳闻,如果没有找到逃兵可能会用无辜的人替代,不过逃兵的事情李弘哥哥不是已经在上奏了么?希望能尽快有结果。我知道这里的县令向来慈悲,尽量不管这类事,今天又出这么奇怪的蒙布斩首的举动,我估计是为了保住无辜的人的无奈之举,我本来也不是想害死你的,只是我想看看到底什么情况,结果这么巧,遇到你了。”
“对啊,幸好遇到好心的县令,知道我的冤屈,没有严刑拷打我,反而要放我一条生路。”夕哲说道,“他也不知道我是太子的弟弟,只是凭直觉吧,还是很感激他的,就不要定他的罪了。”
“怎么会,感谢他还来不及呢。反倒是我差点误事。回去我要好好问问那些把你送进衙门的官兵。”李冲说道。
“没事呢,他们也是办事嘛。反正现在我也没事了。”
“贤弟你出来这么久,一定遇到很多好玩的事情,晚上去我那里细细说给我听吧。”李冲笑了。
“你还是这么好奇,什么都要听。”夕哲笑了。“晚上都不知道怎么编了。”夕哲心想,一头雾水。
“话说我们和李弘哥真的是好兄弟,虽然我和你们不是亲兄弟,但是心里一直认你们是亲兄弟,我父亲也时常说起他们那辈的事情,为了争皇位相煎何太急,我希望你们身在皇家的兄弟能相安无事。我也知道弟弟你学识渊博,但是李弘哥哥毕竟比你年长,也已经是太子了,我想我们小辈也只能服从了。李弘哥哥待人还是不错的,只是有点太过仁慈,但或许对安民是件好事。贤弟你是出了名最好学最有才的,但是为人很厚道没有什么野心。我和你想的或许一样,只要能对百姓有贡献就行了,不必争皇位,或许皇上能帮百姓办的事不如我们多呢。对不对啊?”
“听哥哥一席话觉得书都不用多读了,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也知道我父亲当年也是侥幸获得皇位,其实并不想争。他也敬重他兄长,可惜他兄长们就是要龙争虎斗,最后两败俱伤。真是可惜。如果都能留下来为百姓造福多好。现在父亲也很少处理朝政,他觉得这些都不那么重要,或许是看多了那段争夺历史,已经麻木了。而且他身体也不好,只希望李弘哥哥能多分担点政事。”夕哲说道。
“皇上龙体安康么?现在听说都是皇后独揽大权,李弘哥哥根本不能怎样。”李冲很关心。
“是啊,所以我也不想在朝廷里逗留久了,就当没有那些事吧,谁听证或许都一样吧,只要听政的人是明君,哪怕是女子。”夕哲突然觉得自己说的太过于现代,都男女平等了。
“不行,天下毕竟是李家的,怎能被武姓夺了。不过现在还没那么快,你母亲应该不会这么快下手的。”李冲小小年纪却已经很早熟。
“不提那些了,不过逃兵的事情李弘哥哥一定会有说法拿出来的,百姓以后就不用这么惧怕被拉去当兵了。对了我这次来,考察了民情,我晚上和你说哈。”夕哲应付着。
李冲谢过县令就带着夕哲回到自己家中。
夕哲盘算了下历史,现在是武则天43岁的时候,也就是公元667年,那李贤应该只有12岁,莫非古人都这么早熟,12岁已经像成人了。不过看看李冲也不会超过15岁,难怪古人早衰寿命不长,可能因为不能延缓生长吧。李冲不是博州刺史么,刚才他说已经帮他父亲做事了,莫非很快要上任了。
“哥哥,你不用忙乎了。”夕哲不知道说什么好,从何说起。
“好久没见了,你又专程来看我,还被抓了,我当然要盛情款待啦。我们边吃边聊吧。”说着就命令仆人去做饭。
“你刚才说你在帮越王做事?”夕哲故意找个话题。
“是啊,很快就要去博州了。”
“博州,很远啊。你要远离父母了?是啊,长大了是该自己历练了。”夕哲说道。
“是啊,豫州到博州起码几天路程。那里比较边境,防卫要求比较高,父亲派我去说明信任我啊。那边和扶桑挺近的,要好好把守。”
“扶桑?海对面那个国家?现在还不可怕,以后会比猛。”夕哲说道。
“你怎么知道?现在是对大唐毕恭毕敬的,每年进贡的物品不会少。只是我们嫌他没有什么好物资。”
“靠物资?实力有时候要靠脑袋。”夕哲说道。
“贤弟,想不到你越来越有见识了。读书果然有用,以后我也多看看书。”
“哎,时代需要,这个时代需要武人,虽然某天武功会派不上用场,但至少现在是很管用的。”夕哲突然觉得自己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