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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不会说爱

她缓步走上去,极为有礼貌的俯身,低声说:“这位大人,能否告诉妾身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满头白发的臣子打量了她两眼,惊恐的叫道,还伸出一只手指颤颤巍巍的指向她:“你……你就是那个祸国殃民的雅妃!”说着说着急火攻心,竟然吐出一口血来,在空中划出曼妙的弧度。

苏烟云容颜一惊,忙去扶他,却被无情的挥开:“你这妖女,别碰老夫!”说着,向后踉跄几步,几个大臣顺势扶住他,也对她开口大骂起来,内容比那些深宫怨妇还要幽怨,无非就是说她是妖女,是妖精,迷的皇上神魂颠倒,龙体受损。

龙体受损?他怎么了?苏烟云心口一颤,不再理会那些张牙舞爪的老东西,却不知道支离疏现在在何处,自己刚刚从他的寝宫里出来,那他会被送到哪?皇上的龙体受损一般都在哪治疗啊?她突然觉得像一只无头苍蝇,慌慌张张,却无计可施。

她的眼圈红红的,伸出胳膊抹去泪水,直直冲往太医院,再顾不得风范和仪表。

“皇上怎么了?皇上怎么了?”她抓住太医院忙的满头大汗的老医者问道。

医者神色凝重,说道:“皇上染了风寒,加之他童年时体质本来就弱,现下要想痊愈,恐怕很难。”说完赶紧又去忙活了。

里面零零碎碎的飘出药味,她眯起了眼睛,眼泪的眼眶打转,她想起那寒冷的夜,自己无数次将头缩进被窝里,却忘记了那孤独的君王桀骜的背影,一直迎着脉脉清辉,月色孤寒,他的心,更像是蒙上了一层霜……

她不顾阻拦冲了进去,层层帷帐下面,男子好看的眉结着,嘴里呢喃着:“云儿……云儿……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对不起……可惜……可惜你是他的女儿啊,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苏烟云一个扑通跪在地上,伸手拂去他额角的汗珠,听着他凌乱的语言,心疼的说道:“不要这样了,快些好起来吧,我家的夫君是最帅的,不是吗?”

支离疏安静了些。

苏烟云起身问太医:“皇上的脸怎么这么烫?”

太医沉着眼眸回答道:“皇上不但染了风寒,还伴有……着凉而引起的发烧,以及旧伤复发。”

苏烟云眼神一凛,万分倔强的说道:“你们务必要治好皇上。”

那些太医齐齐叩首,说定当尽力,苏烟云怒火中烧,带着几分霸气和不容置疑,阴戾的说道:“若是皇上有三场两短,你们全部都会没命!”

说完挥手让那些人下去了,然后她俯身跪在床边,伸出小手紧紧握住那双大手,颤颤巍巍的说道:“若是你有事,我第一个不会放过的人就是我自己。”

所以,不要有事好吗?算我求你!

一连几天,支离疏都在睡梦之中,不时说一些胡话,额角不停的冒着冷汗,嘴角紧紧的抿着,苏烟云红着双眼,像一只小兽一般守在他身边,她知道皇上此时生病的事情若是传了出去,定会被有心人拿来利用,更有甚者,会引来不速之客……

于是她命令所有太医院的人必须守口如瓶,对于皇上的情况只字不提!否则,就等着脑袋搬家吧!

这一世,她是头一次说那么狠的话。

眼泪已经流干了,眼睛红的像一只猫一样,干涩的,连眨一眨眼都会带着疼痛。

“你什么才舍得醒来呢?我错了,只要你醒来,你想怎样都行,我绝对不会拒绝你的……”苏烟云已经几日没有吃饭了,软软的靠在床榻旁,双手紧紧的握住大掌,浅浅的呼吸着,苍白的脸颊像失了血的玫瑰,无力的开着……

“支离疏,我是真的怕,我好怕我会失去你,你知道吗,这几天我都不敢合眼,哪怕忍不住睡着了,梦里也全都是你,梦里的你那么脆弱,好像一屡轻烟一样,随时都会飞走,我才发现如果没有你世界该会多么可怕,对不起……对不起……求你醒来吧,好吗?”她轻轻的说着,每说一个字,心都痛的像要被撕裂一样,眼泪已经无法流下,可是心在滴血。

床上的男人眉毛微微皱了一下,脸还是醺醺的红。

苏烟云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是很烫,她去端了一盆水,把他头上的毛巾拿下来沾了沾水,拧干后又重新放回他的额头上。

男人面容依旧俊美,唇却没有一点血色,苍白无力,苏烟云俯身,用自己的唇轻柔的触碰着他的嘴角,染红深深的吻下去,唇齿辗转间,她感觉到了轻微的嘤咛。

她赶紧起身,欣喜的叫道:“你醒了吗?”在她殷切的眼神中,支离疏紧闭的眼皮下微微动了动,眉头皱着,喃喃道:“水……”

苏烟云一个激灵,赶紧去桌子上端水,还不忘吹了几下:“水,水来了,给你。”她扶起支离疏,轻轻的放在他的唇边,小心翼翼的喂了进去。

“咳咳。”支离疏的眼睛终于睁开了,带着疲惫沧桑的光芒,看见了身旁憔悴的女子,心里一恸,伸手将她搂进怀里,小声说道:“云儿,很累吧。”

苏烟云咬着唇摇摇头,眼泪肆意的滑下来:“不累,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支离疏鼻子一酸,捧住她小巧的脸颊就吻了下去,那个吻,包含了太多太多,他的舌轻巧的滑进她的口腔,与她的舌紧紧纠缠在一起。

良久,他才放开了她,用一种很陌生的眼神看着她,她心里一惊,没由来的升出几丝恐惧,只是定定的看着他。

“云儿,永远不要说你爱我!”说完,他一个翻身穿好衣袍,迎着冷风走了出去,苏烟云就呆呆的坐在那里,始终无法回神,不要说爱我……永远……不要说爱我。

支离疏站在殿门前,回头深深的望了落寞的女子一眼,嘴角勾起一丝自嘲的冷笑:支离疏啊支离疏,你带给她的永远只会是伤心……

有人说过:往事如浮云,人,总要活在当下。

有人说过: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

有人说过:相爱,就是一个彼此折磨的过程。

有人说……

冷风吹来,一片枯木,他的眼底,一片死寂……

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零星的雨,带着刺骨的凉意,一点一点的扎进他的心底,铅灰色的天,像是他现在的表情,心痛,落寞,一丝残忍的笑容绽开在他的唇边,发出血腥的气味,云儿,若你是你知道了你现在爱上的男人是灭了你满门的凶手,你,还能笑的出来吗?

亦或者是,你会想要一把刀杀了我?

如果你知道,现在表面上对你好的男人,实则是当初推你下万丈悬崖只为坐稳江山的男人,你还会守在我的床前为我流泪吗?还会吗?

如果你知道,我被种下了情蛊,一辈子只能爱连云清一个人,你还会牵着连云清的手亲热的喊她姐姐吗?

雨下的大了,俪雪静静的站在支离疏的身后,小声的询问道:“皇上,雨下大了,回去吧?”

男人没有说话,挥了挥手,示意身后伺候的贴身宫女离开,俪雪深深看了男人的背影一眼,然后叹息一声离开……

天雷滚滚,带着羁绊的红尘,远离。

从今往后,我会学着像一个真正的帝王一样,舍去我生命中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是的,都无关紧要,爱是什么?我一代帝王,后宫莺莺燕燕数不胜数,不就是一个女人吗?不就是一个苏烟云吗?真的可以不在乎的,真的可以不在乎……真的?可以不在乎吗?他问自己,那个桀骜的帝王像是一只受伤的鹰,灰黑色的羽翼被雨水大肆浸染,他却无动于衷。

比起爱,恨,是最好的诠释。

那就恨我吧,永永远远的恨我,让我可以不去看你巧笑倩兮的模样,不去奢望那触手可得却太易破碎的幸福,让一切,都如幻灭的泡沫,一点一点消逝吧……

天边一片漆黑,遥遥望去,竟看不到半点光亮。

苏烟云望着外面的大雨,大惊着扯下一件衣袍,向外慌慌张张的跑去,支离疏的身子不能在淋雨了,会再生病的……

她冒着漫天的大雨,大步的跑着,脚下的雨水将土地变的泥泞,泥巴飞溅而起,洒在她苍白的脸上,脚下突然无力,狠狠的摔下。

她死死的将衣袍攥在手里,不能让雨水弄湿,湿着穿会很难受的,那样也会生病,也不能被泥弄脏,他是一代帝王,无论何时都不能失去仪表。

她扯着嘴角,露出温柔的笑容,像一弯浅浅的湖水,踉跄着从雨地里爬起来,看着依旧干净的衣袍,傻傻的笑着,继续往前跑,没有目的地的奔跑,突然好像失去了全部想法,只想快点到他身边,帮他穿上……可以暖和点。

支离疏你在哪?为什么我找不到你?夜好黑,云儿好怕,云儿真的好怕。

大哥哥,你叫什么啊?

我叫支离疏。

大哥哥,你长的真好看!

少年脸上一红,温柔的笑着,你也很好看。

大哥哥……

大哥哥,你为什么要抛弃我,为什么就这样让云儿摔下去了呢?云儿会死的……云儿……会死的。

眼泪夺眶而出,凉凉的,没有温度。

轰隆轰隆的雷声,大地被阴霾笼罩,一切,都冰冷的像是地狱,女子浑身湿透,怀里还紧紧抱着那件金色的衣袍,紧紧的抱着,骨节已经发白。

支离疏,你知道吗?就算你不说,我也绝对不会说爱你的……绝对不会有那么一天的……她笑的像一朵凄美的花,悲伤的气息像是浪潮一般,浓厚的压抑。

转眼,春天那浓厚的风已经吹了过来,春色很深了。

香海苑的花开的格外的好,色泽娇艳,那香气幽幽的从苑里传出,飘进了隋河二皇子的鼻子里,于是那个一身红衣的男人非常死皮赖脸的缠着苏烟云与他一起赏花,苏烟云无奈,无论怎么说这个男人也是隋河的二皇子,还是不要开罪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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