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延泰还活着,你和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皇后的话语中有在向儿媳致歉的言外之意,这也是她心里真实的想法。
向雪怎么会听不明白母后的心已经回来到自己身上了,同样是喜极而泣,“母后,是儿媳愚昧,心胸太小了!”含泪自责道,“十年前出宫之后,要是经常能来找母后,跟母后说这些事情就早不会是这样的局面了!”
“从前的我和现在的是一样的,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就是因为你总想让隆兴做世孙母后才如此。”皇后的话显然是出自真心。
但在向雪听来却不是这么一回事,自己怎么可能不会争呢,那是自己的儿子本来就该有的位置,母后纵使对自己再怎么好,这件事情,她这个做儿媳的断不能苟同,这可是关乎到她和儿子将来的的大事。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侧过脸去,不让母后看到她对此事的不满。
“你就说一句,再也不争这些了,好吗?”皇后凝视着她侧过去的脸,心里已有疑惑,“你明知道不行,为何还如此执着,你是想跟我斗到底吗!”她气得胸腔发闷,转了过头去,不再看儿媳。
向雪这又转回脸来,面向不屑自己的母后,“响尾蛇的幼蛇要吃掉自己的娘才能长大,蜘蛛也要让它的孩子吃掉自己,为人母之心,不管是禽兽还是人,都是一样的!”她泪眼带笑,“母后,我要做好这个母亲,你不赞扬我也就罢了,难道还要打击我吗?”
“你这个可恶的丫头!”皇后听到儿媳这话科是气焰万丈,怒眼圆瞪她,然后迅速的下床,马上回宫。
“姐,你为何执意要跟皇后娘对抗到底啊?”迎蓉没想到本来聊聊得好好的两婆媳竟突然之间又闹僵了,实在是不懂她为什么要这么固执,别人巴都巴不来的恩份,她却这样无视。
向雪没说话,只是轻微一笑,眼神中有鄙夷。
“你还笑得出来?”迎蓉更是纳闷了,姐姐这是怎么了?
“我要为日后做打算,太子妃还未被册封为嫔宫,如今她所生之子就不能算是嫡孙……”
迎蓉更是不解了,“姐姐,这点小事,你如果还跟皇后娘娘对抗,到头来伤的是自己啊……”
“这点小事!”她狠戾的打断妹妹的话,“皇上的嫡孙隆兴还尚在人间,难道你让我哀求于他们吗!”脑中又回忆起了父亲临死前曾对自己说过的话,一定要让家族振兴,虽那会是说要让凤绕凰腾的绣技发扬光大,但现在形势大不同从前。
还有母亲曾交待过的,一定要做上皇妃,一定要让世人以重新的目光来看待曾恶债累累的沈家,每每只要想起这些,就无疑是在给她往前冲的力量,令她坚韧无比,任何事物也无法把她打倒。
她的泪水再次滚落下来,和迎蓉一起抱头痛哭,她这十多年来的心血坚持可不能白费。
皇后本已叫人来宫里报过今夜会留在沈府过夜,深夜却又急匆匆的回到宫里,皇上知道后很是费解。
“你跟儿媳之间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
“我看你和她是刚刚大吵了一架吧!”他笑道。
看她的气愤样也都知道个七八分了,还在强装无事,还真像是小孩子间吵吵闹闹生闷气一般好笑。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怎么觉得皇上还巴不得她跟儿媳吵架似的呢,故而反问道。
看到她这个模样,他更是笑逐颜开,“难道不是吗,你去找儿媳妇和解,那又大半夜为何还要回宫呢,我说得没错吧!”
“真是受不了!”想想刚才儿媳的气焰,她到现在都还火冒三丈。
“这样吧,我禅让皇位给太子,不过得放了宰相,你看如何?”他以为她是因为此事而烦心,故而解了不就好了。
但宰相的事情她早已决定了,此刻却是另有其意,“问题不在此,我再也不想看到沈向雪那副放肆的样子了!”到现在还怒气腾腾,不能原谅。
她本以为自己亲自去见儿媳,儿媳就会拉下脸面来求自己,没想到却倒让对方涨了志气。
“她是个可怜之人,你就大人有大量饶了她吧!”他劝慰道,两婆媳的脾气一个样,怎么能好好相处呢,这还真是让他头疼。
早上,迎蓉一大早就来到姐姐的屋里,“姐,你这么梳妆打扮,这是要去哪里啊?”
“我要去见皇上!”她对着铜镜左右仔细的照了照,又抬手轻抚已梳成发髻的青丝,然后起身来到延泰的灵位前。
“延泰,这是我最后一次去见父皇,以后恐怕就不好见他了,我能得到多少就要得到多少,现在我完全清楚父皇要做什么,不能坐视不理啊!”
皇宫里,崔尚宫和寒香知道向雪夫人要来,一早便在等候了,待到轿子一到,崔尚宫立刻上前搀扶她下轿。
“冠礼举行的可好啊?”向雪见到是她们俩,显然很高兴。
崔尚宫闻见娘娘如此记得她和女儿,实在是喜不胜收,“是的,娘娘,早就想登门道谢了,不过没机会出宫!”喜笑颜开道,转而又回去过头冲寒香叫唤了一句,“还愣着干什么,快向娘娘问安!”
待到寒香走过前来给向雪行礼时,向雪眼里也是掩饰不住的喜欢这个长得很是灵巧和美丽的孩子,“应该是我该道谢才是,隆基性格爽朗,都归功于这个孩子啊!”微笑着感慨道。
“娘娘,怎么能这么说呢,这都是她应该做的!”崔尚宫赶紧替寒香回谢。
“我虽未言,不过还是记在心里的!”这是向雪的真心话,寒香是个好孩子,她当然是非常清楚,只可惜自己一直未达到所愿,所以也就无法给予她们什么承诺。
崔尚宫在一旁听着夫人这句话,心中实在感动不已,但她现在能做的就是能说点好话讨好一下夫人了。
“宫里的生活还是有很多不便,有时间带着这个孩子到府上一聚吧!”她诚意邀请道,丝毫没有把她们当下人看待。
话完,她便进到了父皇的寝宫,太和殿里,父皇正满身的在抓痒,见到她的到来,心情忽然好了起来,在招呼着儿媳坐下后。
“朕已经放了宰相了!”他迫不及待的告诉于她。
“是吗,父皇。”她如今的语气表现的好像她对这件事已经不是很上心了的感觉,不过脸上却是一直保持着微笑。
“见过你之后,你母后可能也解开了心结,连她也劝我放了宰相!”说到这里,皇上倒是很开心婆媳俩的关系能重修于好。
但向雪此番进宫的目的却是表现得很明显,“父皇,您真的马上就要禅让皇位吗?”
“什么事都瞒不过你,你是不是有看透人心思的才能啊?”他可从没在正式场合说过自己打算禅让皇位,她怎么又会知道的呢,他很是匪夷所思。
“母后跟我约定,一定要保护隆兴和隆基!”她特意就是来告诉他这些,以便日后自己的孩子有保障。
皇上倒觉得这应该是个好事,“她既然答应了就应该能做到的,朕是活不了多长时间了,不过你母后还能活很长时间,其实到底有谁能保证未来之事,只能听天由命了!”他现在像是真想放下身上的重担了,“对不起了,儿媳,父皇只能为你做这些了!”
“父皇,您在位已经十四年,这段时间,所有事情都是按您的想法进行的吗,不是!”她要他生命即将离去的这一刻抓住属于自己的那份东西,“您登上皇位之后,也为了保住这个位置提心吊胆,不是吗?”
他突然觉得眼前的儿媳是似曾熟悉的眼神,“朕每次看见你,就好像能想起以前似曾在哪里见过的一个人,不过又总是想不起来那个人到底是谁,今天看来,你跟你父亲很像啊!”感慨道。
“作为孩子瞪着双眼盯着自己的父皇看,你怎么就学好呢,你放心好了,我会在死之前把一切都处理好,等我禅让皇位给太子之后,还能再活三年,不,就算再活一年,我也会处理好的,绝对会把什么都处理好的!”话完后便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他可真是欠了这个儿媳的。
向雪见父亲已表明了心态,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再在宫里留下去的理由了,她站起身想要往外走。
“你去哪?”皇上突然很是惊慌,很是害怕她离开自己,离开这个皇宫,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在心里形成了对儿媳的一种精神上的依赖。
见到父亲尤为着急的态度和模样,她依然从椅子里起身然后跪拜在他面前,“父皇,儿媳以后就不能经常入宫来见您了,我得跟母后去辞行!”然后从地上站起来要往外走,但她的眼神里却是在等待着他的反应。
“到底要朕怎么做,要怎么做我才能保住太子的皇位?”他显然急了,因为病痛一时又无法从椅上起身。
儿媳这个态度分明是在告诫他,她从这一刻起就会与之成为仇敌,把本来属于太子的皇位给抢走,儿媳是怎样一个说得到做得到的女人,他这个做父皇的尤为清楚不过了,所以,他现在是在恳求她,恳求她能放过太子。
听到父皇对自己的恳求,向雪的眼里露出胜利的喜悦耳光芒,但她现在还不能笑,只能强抑住笑容,依旧紧崩着脸重新又坐回椅子上。
待到她重新又坐了下来,皇上的心这才稍稍放了开来,“好,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茶一会儿再喝!”皇上见到儿媳并不着急却还帮着又煮起了茶水,很是费解。
向雪一边煮茶,一边缓慢着语调道:“父皇,俗话说越是着急的时候就越是要冷静!”她煮好茶水后又慢慢的倒进杯中,“儿媳有件事要问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