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别说了,我明白……”向雪泣不成声的握紧父亲的手,泪如泉涌。
沈昌明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扬起的手在半空中,“凤绕凰腾……”想要去抚摸女儿的脸,却是再次一大口鲜血吐了出来,抬起的手轰然落了下去,气绝身亡。
“爹……”
“老爷,你醒醒……”
“爹,你起来呀,我绣花给你看……”
整个沈家大院,哀声一片……
跑在父亲的灵前,向雪依然还是泣不成声,虽然哭到嗓子都哑了,也还是止不住的泪水往外流,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刚刚才相认的父亲,竟然因为自己会一命归西,这样大的罪过实在教她难辞其咎。
迎蓉也走了近灵前,泪水里却是带着委屈和责怪的意味而跪下。
“爹,为什么您这么偏心,一句话都没对我说,就这么走了,为什么您要这么对我,我为这个家付出这么多,你却从来都没有放在心上,从来都没有……”迎蓉跪在父亲的灵位前失声痛苦,所有的委屈和不满都在这上刻倾泄而出。
“迎蓉……”向雪伸手放在她的肩上,试着安慰她,却被她用力的把自己的手甩开。
迎蓉恨透了这个把自己的一切都抢走的姐姐,“为什么,为什么你是我姐姐,你知道不知道,从我遇到你的第一天起,我就什么都没有了,你跑到我家里来,我就没有了爹,现在你跑到我的身边,爹就把家产都交给了你……”她大声的冲姐姐哭叫着,责怪着。
向雪又怎么会想到自己的到来竟然会让家里成了这个样子,这并不是她所愿,“迎蓉,我心里和你一样难过……”
“难过?”迎蓉生冷的打断她的话,“如果不是你绣那该死的龙袍,我爹就不会死,从碰上你的那天起,我就没有一天好日子过,都是你害得爹进了监狱,都是你害了爹,是你害了爹!”
她边哭边用手指着向雪,“是你,是你害得我们家破人亡,我不会认你这个姐姐!”然后从地上把向雪扯了起来往外赶,“你走,你走,你不要再呆在我们家……”
“你爹都还没有入土呢!”柳念烟听见声响跑了进灵堂来,劝拉住迎蓉,“你怎么能这样对你姐姐!”痛心的责备道。
“爹就是被她害死的,你为什么要护着她?”迎蓉哭得更是伤心了,完全不理解母亲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柳念烟哪容得她这样说话,“不许你胡说,你爹的死和你姐姐没有关系,我不许你这样胡闹!”说着便又跪到了老爷的灵前,“昌明,昌明……”揪心痛哭。
迎蓉更是不解气了,冲着母亲道:“娘,你以前都舍不得骂我,你现在居然为了她来骂我!”用手重新指着向雪伤心道:“是她害死爹的,不是我……”然后便大哭着跑出了灵堂。
江子然出王府办事时,无意中听到路人讲到沈昌明突然在家中死亡,而且还有大批债住跑上门讨债,想起之前自己与沈向雪有过一面之缘,他不由自主的带着人来到沈家解决燃眉之急,不仅先替沈家垫付了一部分债务,更重要的是,他还一口答应帮助沈家卖掉剩余的全部绣品。
迎蓉第一眼就看上了这位江子然王爷,随即带了王爷去仓库看货,可江子然一看才知道那些绣品全部都是已经过时的花样,不禁叹了一口气,言下之意是无法帮助到沈家了,除非有新的绣品出来,才可以再作打算。
迎蓉将事情的经过告诉给母亲,向雪知道后用了一个通宵绣出一幅绝世精品,送到王府后,正好被王爷的妹妹看见。
无珊公主看见绣品后赞不绝口,当即问清向雪家里的来龙去脉,回到宫中后立刻告诉给了皇兄。
江子然和沈向雪在这一次的接触中,两人心里互相都生起了情愫,不知不觉中,就相互许下了情意,江子然许诺一定取沈向雪为妻,但他毕竟是王爷,选妻也得经过宫里先选秀女,再由母妃定夺,所以商量之后,他决定让向雪进宫选秀。
谁知,就在两人都盼望着能早日和对方在一起的时候,王爷的教学师傅却因为他母妃而得罪了皇上,不得不杀头,紧要关头,有人告诉他,如果他能娶师傅的女儿为妻,那师傅就是宗室皇亲,皇上便不能违背祖宗家法而免了师傅的罪。
“这日子过得可真快,转眼就过了十十多年了!”太妃躺在睡榻上,慈眉善目睨向自己的儿子,“所以说呢,这日子,每天都得过的痛快了,不然一眨眼后悔就来不及了!”她冲着儿子感叹道。
不经意间却发现儿子好像根本没有听到她刚才讲的话,“子然,子然!”她唤了他回过神来,“娘的意思你明白吗?”
子然的思绪忽地被太妃打断,“娘,我……”
太妃扬了一下手,止住儿子要出口的话语,“知子莫若母,你心里在想些什么,娘会不明白吗,可是今儿个是皇上选秀的日子,也是为你指婚的日子,你要是拉着个脸去,让皇上怎么看,你让那些皇亲国戚怎么看皇上?”
她并不是在偏袒皇上什么,而是在顾全大局,“这一大家子,这个结是打完一个又一个,再多添一个就乱成一团了!”
“儿臣明白,只是这心里……”王爷拧皱眉心,脸上露出难色。
太妃当然什么都明白,也什么都看得真切,但“过不去也得过去,这可是头婚,一生就这一次,你想,你要是过不去,你的新娘子也就过不去,你师傅也过不去,皇上也过不去,与其过不去,倒不如把场子撑得漂漂亮亮的,也许皇上一高兴,什么结都打开了,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任凭母妃的话说的多么明事理,王爷却始终宽不下这个心,正当他踌蹰之际,下人来报。
“启禀太妃娘娘,内务府总管苏雪衣苏公公来报,秀女们已经在殿门口候着了!”
太妃脸上泛起一片笑意,“皇上到了吗?”
“皇上公务繁忙,还在批折子。”
太妃不禁稍稍皱了皱眉,“这皇上也真是的,朝政大事固然重要,可是开支散叶,繁衍后嗣,也是重要的,去,快去请皇上来!”
“是!”
待到宫女应声出去后,太妃拿起桌上放着的官帽,递到儿子的手里,“来,笑一个,大喜的日子一定得笑!”
为了不让母妃担心,王爷只得强挤出一个笑,面对生自育自己的母妃,他不得不放弃自己所爱,放弃向雪。
御书房里,皇上还在认真的批着奏折。
苏公公诚惶诚恐的跪在里面,“万岁爷,那些秀女们都在太极殿门口候着了,是不是该起驾了?”他偷偷的抬起一小点头望了望皇上,上面依然没有什么动静,“太妃娘娘刚刚又派人来催了……”
苏公公本想壮着胆子再催一催,没想到话还未说完,就被皇上的怒气给震得哑口无声了,在自己的头上挨了一记皇上扔过来的折子后,他吓得全身拦颤的全身俯跪在地上,“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宫殿的门口,等候皇上选取秀的秀女们已经被大太阳晒得满头大汗了,可即使是已快到中午时分了,也依然不见皇上的踪影,期间,竟有秀女因为站在太阳底下暴晒而中暑晕倒了。
李温婉是王爷讲学师傅的女儿,这次也在选秀之列,眼见和自己一起来的秀女们个个都已经是又饿又累,怎么也等不到皇上的亲选了,因为有几个秀女大哭着想回家,竟还遭到了太监的训斥,这不禁让她替秀女们不平。
“这位公公,我们背井离乡来到皇宫先秀,如果选中了,就永远不能出去,不能再见到自己的父母,这样的生死离别,能不哭吗?”李温婉出列和太监论起了道理,却没想自己是惹祸上身。
“大胆!……”太监的话还未说口,却又被她打断了。
温婉可是不畏皇权,有理便要说,“当今皇上不是一向都标榜要以仁德治天下,如今却枉顾我们待选前的忐忑心情,让我们在此等候这么久,请问这仁德二字怎么解释!”她句句在理,句句针锋直指皇上。
太监已经忍无可忍,“你……来人哪!把这个妖言惑众的妖女拉下去!”
一声令下,已有几个侍卫冲了过来。
“你们可以关我,也可以杀我,可是堵不上这天下的悠悠之口!”温婉在最后的紧要关头,依然不肯放松自己的语气,义气凛然,完全一副誓死如归的模样。
“来人哪,拉下去!”太监的话还未完,便听到远处一声,“皇后娘娘驾到!”侍卫们和太监不禁赶紧退到一旁,和秀女们一起跪在地上向皇后行礼。
“这位姑娘的话本宫刚才听见了,小小年纪便能有这样的胆识,也可谓奇女子也!”皇后微笑着赞叹起李温婉,转而吩咐把她给放了。
“皇后娘娘,此秀女刚才污蔑了皇上,按照大清律当诛九族,如果这次把她放出去,恐怕会有损皇家的颜面,还请皇后娘娘三思。”太监跪在地上左右为难。
不待皇后发话,站在一旁的沈向雪早已按捺不住了,“启禀皇后娘娘,民女不以为然!”
她出列朝着皇后一跪,“今儿是皇上选秀的大日子,可是皇上却迟迟没有过来,这不正好告诉百姓们,皇上日理万机,连选秀这样的日子,皇上都已经顾不上了。”
向雪转眼看了看身旁的李温婉,“这位秀女有所误会,所以才口出狂言,却又得到了皇后娘娘的宽大赦免,这不正好又告诉百姓们,皇上勤政爱民,连皇后娘娘的后宫,也都是体恤民情,宽厚仁德的!”替她解围道。
皇后听得脸上尽是赞许和点头的微笑,“说得有几分道理啊!”然后便朝着一旁的太监吩咐道:“张喜,今天大家在这站了很长时间了,难免会有一些埋怨,今儿个是个大喜的日子,不要因为这种小事,耽误了我们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