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东西全在里面?”喻洪紧张的问快哭出声的姐姐。
喻文取下肩上的包,伸手摸了摸,道:“钱和身份证在这个包里,箱子里装的是书和衣服。”
喻洪望着姐姐又问:“那怎么办?”
“走。”喻文喊出一声后便拉起喻洪朝车站右边的拐角处跑了去。
“那箱子很重,说不定他们跑不动给丢了,我们去看看。”喻文很快解释了弟弟心中的疑问。
车站右边的拐角处只有几盏路灯,中间隔着个大花台,越往前走地上越来越多零散的物品,他们借着暗淡的灯光寻找着那只丢失的箱子。
清亮的警笛声再次从远处传了过来,同时为他们送来一束高亮的光线。
“在这儿……”
姐弟俩同时瞄到了草丛中的箱子,很兴奋的喊到,但脸上的笑容很快变得尴尬,喻文慢慢缩回那只伸向箱子的左手,楞楞的站直了身子。
她傻笑着,看着那张严肃的脸,道:“叔叔,那是我的箱子。”
“你的?你和那些人一伙的?”穿制服的人问,并提出了草丛中的箱子。
“不是一伙的,不是一伙的。”喻文左右摆动着头,摇慌着手急切的向对方解释。
警察看了看个子较矮的姐弟俩,问:“为什么说这箱子是你的?身份证给我看看。”
喻文很快拿出身份证,喻洪却磨蹭着东摸西挠的,像混身不自在的样子。
“喻洪快点拿出来看看呀。”看警察盯着他俩,喻文伸手抓抓弟弟的后背小声说。
“出来时忘了,她是我姐,就看她的行不行。”喻洪很是幼稚的问,逗笑了站在面前和跨坐在警摩上的两年轻警察。
“头儿,这么晚了小青年带回局里吧。”警摩上的青年说话了,并且提出一个不利于喻文姐弟俩的意见。
“别别,叔叔,我刚来这儿,不是和他们一伙的,也不是不良青年,别让我们去警局。”喻文说着竟伤心的掉下泪来。
“我是来接我姐的,刚才我们给家里打电话,结果两分钟就要收费六十,所以和那人扯了两句,你们来那些人慌着跑,我们没注意箱子,结果被他们提走了。”喻洪看姐姐哭了便忙向警察说明情况,主要是不想被拉去警局。
警察看了看他,道:“哎,不过你没身份证明,这得回局里填个资料。假收费我们也听说了,但不了解具体情况,而且领走这东西要登记,你们就和我们回警局把情况好好说说吧。”
“我刚来,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去警局?那本来就是我的箱子。”喻文抽泣着,倔强的盯着两警察,又气又恨的说。
警察检着地上零散的物品,道:“这些东西都是我们要带回去的,你要想领走就得到警局办领取手续;还有你弟弟没身份证、没暂住证、没工作证,这么晚了把你们带回局里是对你们的人身安全负责,对我们工作负责,懂吗小妹妹?”
“走吧小妹,就是走个遗失物件领取流程,没什么的,上头有规定怕错领了别人的东西,我们也是照章办事。”青年警察装好检来的物件,对还在流泪的喻文再次解释说。
喻文姐弟俩只是时不时路过他们镇上的警局,对那个地方的印象一直就是清静、孤冷;然而,此时的这个异地警局更让他们觉得低沉、阴深;大厅的灯光虽异常明亮,但却无人穿梭,有如入荒原之地般清萧。
两警察很客气的为他俩倒上水,了解完情况后将箱子还给喻文,但喻洪无证,所以必须等有人送来证明文件后才能离开。
一个是刚从高中课堂出来的黄毛丫头,一个是已在外打工半年的小青年,两个都还只能称为不懂世道、不知江湖险恶的小屁孩子,就那样可怜兮兮的在休息室里相依着睡了。
“小妹、小兄弟,醒啦,吃早饭了。”青年警察顶个托盘轻声朝他俩喊到。
喻文睁开眼,推推还在熟睡的弟弟,道:“喻洪,醒啦,快醒啦。”
“吃早饭吧,刚买的,估计有点饿了。”青年警察又喊到。
喻文真饿了,很不客气的拿起一个馒头猛啃起来,但刚啃到一半却满脸是泪的哭了。
“这是我来这边的第一餐饭,竟是在警局……”她硬咽着,扔掉手里那大半个馒头。
“姐,姐。”喻洪不知所措的站在一旁,小声唤着流泪的姐姐。
青年警察见喻文那般伤心的哭泣,竟也有些伤感,他放下手里端着的稀饭,站起身定定的看着面前的早餐――馒头、稀饭、泡菜。
对于刚从高中课堂走向社会的女孩来说,这是一餐异常酸楚的饭,也是一餐只能和泪咽下的早餐。
喻洪的老板丁子山安排好厂里事情后赶来了警局,带走了姐弟俩。
一看这丁子山就是一位很憨厚的中年男人,一身朴素衣妆根本没体现出老板应有的气势,他并没有因为给他增添了麻烦而责怪他的员工。他甚至理解的将车开到一个面馆前要了三碗牛肉面,很客气的对喻文道:“真不好意思,昨天要是我和喻洪一起来接你就不会让你一来这边就遇到这样的事情,真是不好意思。”
喻文听到这话感到很难过但同时又感觉很温暖,他像刚刚从谜雾中走出来似的,连忙说:“对不起,忘了谢你,真对不起,太麻烦你了,谢谢老板谢谢老板。”
“别太客气,做为喻洪的老板这是我应该的。”丁子山很大度的说,并指了指端来的面,道:“饿坏了吧,快吃,这家面馆是你们家乡人开的。”
喻文小声的说着谢谢,丁子山笑笑夹起一大筷子面吃起来,如同正与自己的子一起进餐。
“你打算找什么样的工作?”吃到中途丁子山抬头问喻文。
“我,我,什么都可以,就看哪个厂需要人。”喻文还没有明确的发展方向,所以说得很糊。
“不嫌弃的话就来我厂吧,你姐弟俩在一起有个伴儿。”他看看喻洪又看看喻文诚恳的说。
“你们厂还需要人吗?”喻文不好意思的问。
丁子山嘿嘿的笑笑,告诉她:“当然需要,我们那儿还没你这种学历的呢,肯定行的。”
喻文连连向丁子山道谢,并轻轻吸了吸鼻子。出来混总要走出第一步,喻文的第一步她希望能走好、走正、而且更希望尽快走,所以她立即就同意了去丁子山厂里打工。
丁子山的工厂很小,是他独自一人起动的项目,只有一个车间、三台注塑机、一驾起重机和五个年轻的工人,模具是借用别厂的,三台注塑机天天24小时连续开着,几个工人实行两班制,所以这里正需要一个人手。
丁子山试用喻文两天后觉得她工作还不错,所以外出时总把家里的事给她处理,喻文也因此接触到了综合性的多岗位工作。
“你姐怎么不爱说话?不喜欢这份工作吗?”吃过晚饭老板和喻洪坐在院子里,看着一言不发的喻文,便问喻洪到。
“她很爱说话,可能是没出过门儿,不喜欢和陌生人谈吧。”喻洪也搞不懂为什么在家爱说爱笑的姐姐会突然变得那么静了。
老板朝车间走出两步,回头对喻洪说:“你姐风扇坏了,去给她弄弄吧。”
喻洪走过去使劲敲了敲风扇,问:“姐,怎么了?你总绷着脸别人还以为你不会说话呢?”
“谁以为?不想说就不说呀,你就告诉他们我不会说普通话,只会我们那儿的方言。”喻文不怒也不笑的回答。
“校播音员不会说普通话?姐,你是咋啦?”喻洪无奈的看着不说话的姐姐,摇摇头回了车间,走向坐在机台前削着产品毛边的老板。
“山哥,谢谢啦,我来。”喻洪拿过老板手里的工具说。
老板站起身,拍了拍灰,道:“她好像有心事,你多和她聊聊。”
“嗯,谢谢山哥。”喻洪感激的道谢,又生气的看了看姐姐。
邮递员将一封信送了来,给了站在门口的丁子山,他签收后转给了信的主人喻文。
喻文拆开信,太熟悉的字体使她的泪不轻易地滑落在信纸上:
喻文,见信一切都好!
几天前从伯父那儿得知你的去向,于是要了你的地址。
这信写得突然,也许给不了你有关家乡的种种,但也许能使你的心意有所改变。
你是个很有理想的孩,目前的放弃就只是因为半年前爷爷的离世和那份不期盼的录取通知书吗?难道你的理想就让它们给阻挡了?夜期盼的大学校园真不想踏进去?
考得不理想可以从头再来、累了可以稍做休息、信心没了可以再次树立;面对每一次失败我们都可以重头再来,然而人生呢,那是一段漫长的行程,更是一条不容人重来、更不容停歇的开创之路,走完它需要的不仅仅是社会经历还需要大量的知识;作为一同品偿过高三辛酸的好友,我不希望你就此放弃追求多年的大学梦,来此信的目的也是不想你后有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