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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小魔鬼星的魔鬼

冰原瞬注意到,在漆黑的楼层里,除了老鼠们受到惊吓四处逃窜的声音外,似乎还有一个声音,那个声音虽然被掩饰的很是轻微,但在这寂静的塔楼里,却还是显得不太协调。

亮丽的星星好像很吝啬将璀璨的星光释放到这片昏暗里,所以冰原瞬虽然目不转睛的看着,可看到的却只有一片黑暗。

塔楼里的那个人好像没有找到期望中的东西,在轻微的叹了口气后,就上了楼梯了。他踩的很轻,但还是发出“咯嗒咯嗒”的声音,惊动了一些老鼠。

冰原瞬迅速的飘到第四层楼层的窗户外,轻轻地推开窗户,一溜烟钻了进去。然后,站立在一个最阴暗的角落里。他试图等着那个人上楼后离开楼梯口的时候,轻飘飘的飘到楼梯处——那样的话,既能够观察那个人的动静,万一被发现了,又能够顺着楼梯逃跑。

“咯嗒”声越来越响——那个人快上来了。

“会不会是卡利索?”冰原瞬思忖道:“如果是他,可跑不了了。”

那个人走上楼来了。

站在最阴暗角落里的冰原瞬并没有看清楚他的脸,但是他有一种预感,这种预感告诉他最好离开这里。

那个人开始观察着塔楼的这一层。

冰原瞬越来越紧张,因为他看到了一束光芒——纯白色的光芒,亮的就像是从一块硕大的钻石身上发出来的。这层光芒虽然仅仅照亮了一个几平方米大的范围,但随着那个人的走动,正慢慢地向着冰原瞬的那个最阴暗的角落照来。

那个人显然非常的谨慎。他绝不会放过一丝黑暗的地方。

“如果他是一名判官的话,那么人们就有福气了。”冰原瞬苦笑道。

随着白色光芒的接近,冰原瞬看到了那个人的脸。可也就在那一刹那,冰原瞬因为吃惊而低声“啊”了一声。这个时候,那个人低声叫道:“谁?谁躲在那个角落里?”

冰原瞬的心冷到了极点,他已经做好了逃跑的准备,可是,他还没来得及点一下脚尖,那束光芒就在一瞬间来到了他的面前,而那个人也在冷冷的看着他。

冰原瞬的心快要崩溃了,因为他看到的那张脸恐怖到了极点。面容上俱是深深的疤痕,有一道疤痕从左眼角上径直划落到右嘴角上,像是将整个脑袋斜切成了两半;而还有一道疤痕更长更深,竟然从右额头划落到左腮帮上。冰原瞬只觉得心跳加速、喉头发干,全身的冷汗在这一刹那都冒了出来。

“这哪里还是一个人脸,明明是一团纠缠在一起的树根嘛。”冰原瞬在心里叹道。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那个人冷冷的问道。

冰原瞬咬了咬打着颤颤的牙齿,勉强回应道:“我只是路过的。”

“哼,路过?你以为你是在天空中飞翔的鸟吗?飞累了钻进来歇歇脚。”那个人显然很急躁:“快点说实话,否则的话……。”那个人没有说下去,只是将发着白光的拳头钻的咯咯的响。冰原瞬注意到了,那束纯白色的光芒竟然是那个人用自身的气制造出来的。

冰原瞬定了定神,故意问道:“假若我说了实话,你会放过我吗?”

“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吗?”那个人蔑视着笑道。

冰原瞬突然指着他的身后说道:“是他叫我来的,他说上面藏着宝物。”

就在那个人本能的一回头的瞬间,冰原瞬的左脚尖使劲地一点,整个身子就急速的冲向窗户,像一只刚刚从鹰爪里逃脱出来的山雀那样的快。那个人发现自己上了当,低声暴吼一声,手里的光束就径直射向了冰原瞬。

冰原瞬只感到有一股强大的气从背后袭来,他还没来得及调转方向,就被那股气击中背部。冰原瞬忍住剧痛,顺势往前一扑,冲破了窗户,向着地面跌去,庆幸的是,在接近地面的时候,他先跌到了一根树枝上,身体又噗通一下摔落在地上。然后,他勉强的爬起来,向着树林的方向吃力的飘去。

那个人从窗子探出头向下看去,看到冰原瞬离去的身影,轻蔑的笑道:“乳臭未干的家伙,还是回去吃些娘奶吧。”

三世吉塔快要到了,在不远处的他看到了那束光芒,他顾不得疲劳,加紧向前冲去。在他的脑海中一直在问:“冰原瞬会不会遇到了什么意外?”

就在他冲出这片树林的时候,冰原瞬受伤的身体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冰原瞬见到他的时候,只是勉强的笑道:“上面有一个人,可是我还是跑了。”

三世吉塔扶着他坐在一棵大树的后面,关心的说道:“你伤得不轻,最好闭上眼睛休息一下。”

三世吉塔又看到了冰原瞬背部流出的鲜血,那血液流的越来越浓,越来越快,冰原瞬的那张俊俏的脸早就扭曲变形了;他的比冰山还要白上千倍的宽松的衣服上也早就被鲜血染红,在这昏暗的树林里,这层血红色好像被涂抹成了暗红色,显得尤为可怕栗人。

三世吉塔扯下自己的衣袖,帮冰原瞬包扎住北部的伤口,然后在一块较为平坦的地面上,铺了厚厚的数十层草,扶着冰原瞬趴在了舒适的草床上。草床虽然极为舒适,可是冰原瞬的身体却始终别扭的斜着——他伤的实在是不轻,或许斜一斜身子能够减轻背部的痛苦。

三世吉塔站起身来,将目光集中在了黑暗的塔楼上,轻轻地移动着脚步,不想惊动了刚刚昏睡过去的冰原瞬。可是,他的脚步还没移动两步,就听到冰原瞬吃吃的说道:“别……别上去,那个人很厉害。”

三世吉塔看着仿佛在梦呓一样的冰原瞬,安慰着说道:“好好的睡上一觉吧,明天早点起来欣赏一下绚丽的朝霞。”

在淡淡的星光的照耀下,古老的塔楼像是一个穷困潦倒无依无靠的老人,在寂静的深夜里裹紧那床薄薄的棉被,任凭萧瑟的晚风飘进自己萧索的住宅,在冷笑中吹乱自己斑白了的枯发,吹干自己眼角边上的最后一滴眼泪。那双哭干了的眼睛已经深陷入眼眶,里面永远充斥着凄哀的神色,像是在向世人诉说着那劳碌一生的心酸与命运多舛的无奈。瘦削的脸上没有一点的肉痕,仅有的只是快要冷透了的骨头,那骨头还在寒风中挺立着,仿佛老人想用这几片碎骨来向苍天表达心中的不甘与残存的豪情!而老人也正是在用瘦弱的身体里几段零碎的骨架支撑着年迈的身躯走向命运的终点。

三世吉塔默默地站立在这座古老的建筑前。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面对这座即将倒塌的建筑时,他的内心深处都会涌现出一种极为复杂的感动,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心情。

三世吉塔的眼睛紧紧地盯在塔楼的第五层上,因为那一层里闪烁着一小片微弱的光芒,那光芒在黑暗的塔楼里一定就像是一团经常在坟地里游窜的鬼火,在给人们带来光明的同时,也让人感到心凉与胆颤。

很多人都说,坟地里的鬼火其实是从阴曹地府里跑出来索命的小鬼们的灯笼,那些小鬼提着这扇灯笼照亮了凡人的世界,也照亮了凡人的内心,凡是内心稍有干净的小人们在看到这片鬼火后,他们的魂魄都被小鬼们悄悄地带走,而他们也就悄无声息的死去了。

三世吉塔不相信这样的鬼话,但是每当别人讲这样的故事时,他都会极投入的去听,仿佛已经置身于那片到处闪烁着鬼火的坟场里去,也仿佛自己就是那个可怜的凡人,被小鬼摄去了魂魄投身到了地狱的烈焰中。

每当想到这的时候,他都会会心的一笑,因为如果真能那样的话,那一定是非常的有趣,并且一路上肯定充满了紧张与刺激。

可是这一次,他没有笑,他的嘴巴紧闭着,眼睛认真的朝着楼上望去。

他想要攀登上去,他想要看清楚打伤冰原瞬的那个人是不是提着鬼火作灯笼的厉鬼。就算是厉鬼的话,他也想要上前去问一问为什么把冰原瞬伤得那么重。

三世吉塔的右手已经抓住了用硕大的石块建成的墙壁,但他的左手还没有抬起,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我是来向你的朋友道歉的。”

三世吉塔一愣,待转过身去,又是一愣。

“你好,想不到这次见面竟然是在这种鬼地方。”来者微笑着道。

三世吉塔缓过神来,忙回应道:“是啊,并且是在应该入眠的夜晚。”

“可是这个夜晚却多了几分星光点缀,倒也别有情趣。”那个人还是笑着说道。

三世吉塔也微笑道:“或许,苍天还会送几颗流星给我们作为纪念呢。”

那个人指了指夜空里那片银白色的天河,微笑着说:“你看,流星!快点许愿吧!”

三世吉塔和那个人都把双掌放在嘴边,默默地在心里许了个愿望。

“你的愿望是什么?”那个人问道。

“我的愿望?”吉塔笑着说:“我的愿望是能走遍撒美星球的每一片土地。”

他又半开玩笑道:“你放心,我一定不会错过小魔鬼星区的。”

那个人也淡淡的一笑,缓缓说道:“懂事以后的我已经对着流星许过很多次愿了,但每次许的愿都是相同的。在我小的时候,还是个爱哭爱闹的孩子时,我也许过一些类似于环游星球的愿望,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责任的加重,那些愿望早已变成镜中花、水中月了,想来也就模糊了。”

三世吉塔安慰着说道:“或许是我太天真呢,那些愿望也只不过是一些美好的期望而已。过上些许年,也就变得像海市蜃楼那样美丽却也模糊了。”

“可是,对于你来说,那不是模糊,而是朦胧。”

三世吉塔立刻转移话题说道:“我知道你许下了一个什么样的愿望。”

“喔?是什么?”那个人笑着问道。

“索洛圣战的愿望当然是能够早日找到水晶球,早日实现小魔鬼星区的繁荣祥和了。”吉塔咧着嘴笑道。

没错,那个人就是索洛圣战——堂堂的小魔鬼星区最为年轻却又最为上进的圣战家族的皇子!

在夜晚淡淡的星光里,索洛圣战的浅蓝色的长发仿佛被夜的女儿披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但是透过这层薄纱,三世吉塔还是看到了那浅蓝色秀发里发出的凄美的光辉,那层光辉里永远填充着忧郁与伤感,也充斥着顽强与斗志。浅蓝色的光辉就像是索洛圣战的那颗伟大的心一样,里面装着的永远是对小魔鬼星区的博爱和对人民的忠诚。

“没错,那就是我的愿望,可是,很是遥远,遥远。”索洛圣战对着夜空说道,语气中有着冷冷的自嘲。

三世吉塔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着说道:“有志者事竟成,有心人终成大业。”

索洛圣战回过神来,对着吉塔笑说道:“倘若有一天小魔鬼星区真能实现繁荣富强的话,那我第一个敬酒的人非你莫属。”

“我等着呢。”吉塔也笑道:“但只怕一杯酒不顶事。”

索洛圣战笑了笑,突然说:“我这次是来向你道歉的。”

三世吉塔一愣,他突然想到了冰原瞬,想到了冰原瞬身上流出的鲜红的血液,他也想起了刚才冰原瞬那张因为极度痛苦而扭曲了的脸。

“他现在好些了吗?”索洛圣战问道。

“或许好些了,已经昏睡过去了。”吉塔回答道。

“虽然一句口头上的话语难以消除身体上的创痛,但我想起码可以安抚一下受伤的心。”索洛圣战说:“所以,我来见你。”

“是你打伤他的?”吉塔忍不住问道。

“不是,是我的一个部下,但和我也脱不了关系。”索洛圣战眼睛望向他处,好像不敢面对吉塔。

“你的部下?塔楼上的那个?”三世吉塔不自觉的抬眼望向塔楼,此时此刻的塔楼楼层里已没有了刚才那片微弱的光芒,又变成了死寂的一片。

索洛圣战点了点头,怀着歉意说道:“你的朋友被我的部下打伤的时候,我并不在楼上,否则的话,事情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了。”

吉塔在沉默了一会儿后,嘴里露出了一丝笑容,平静地说道:“既然是这样,我想他也会接受你的歉意的。”

索洛圣战高兴地笑道:“我没有看错你,胸襟宽阔的如同包容万物的大海。”然后,他打了一个清亮的口哨,哨音划破树林的寂静,向着夜空划去。

而后,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中年人站立在了索洛圣战的身后,那个人的头上也戴着一顶用漆黑的布料制成的帽子,宽而长的帽檐紧紧地遮住了自己的额头。那个人恭敬地站立着,一直垂着头,三世吉塔也看不到他的面容。

索洛圣战正在发号皇子的命令,他一改平和的表情,沉着脸低声嗔道:“还不快道歉。”

那个人立刻躬身向前,跪倒在吉塔的面前,接连说了三声“请原谅”后,才躬身起来,慢慢地退到索洛圣战的身后。

可是,此刻的三世吉塔心里却在流着冷汗,冷冷的汗将他的暖暖的心窝冰的冰凉冰凉。就在那个人从地上站起的一刹那,吉塔看到了他的那张遮挡在帽檐下的脸。

脸上俱是深深的疤痕!

那一张本来还算是英俊的脸现在已变的惨不忍睹。

完整的脸面被深深浅浅、长长短短的印痕分成了无数块,凌乱的就好比一幅画纸上漆黑一片的涂鸦。

这样的一张脸面已不再是可怕,而是恐怖。如果在坟地的鬼火附近站立着这么样一个人,那么人们一定会把他当作地狱里的恶鬼!

三世吉塔在这一刹那的时间里明白了索洛圣战的痛楚,也深深的体会到了小魔鬼星区的落后与原始,还有令人发指的野蛮和凶残。

在小魔鬼星区,很多人一定还在擦拭着剑锋、紧握着刀柄,为着得到“圣战”这两个神圣的称号苦苦的相斗。当一个人的利剑划破了另一个人的面痕的时候,当温热的鲜血喷洒而出的时候,那个紧握着剑柄的人内心里一定不是对于伤者的同情,而是狂妄与嚣张。他一定还会不可一世的大笑道:“就凭你的武艺,也想得到圣战这个光荣的称呼吗?”

三世吉塔又不禁在心里叹道:“怪不得索洛圣战对水晶球势在必得呢!”

那个满脸俱是疤痕的中年人站在索洛圣战的身后,低垂着头,好像他也害怕别人发现自己那张脸的丑陋与可怕。

索洛圣战注意到了三世吉塔的反映,他只是淡淡的笑道:“我早就说过,我们小魔鬼星区的人们最爱好搏杀的。”

三世吉塔无言以对,也只是微微的一笑。

索洛圣战又说道:“人类最原始的生存方式还在小魔鬼星区根深蒂固,在我们那个可怜的星区里,只有两种颜色,你知道是哪两种吗?”

三世吉塔摇了摇头——他其实是知道的,只是不愿意说出那个“可怜的”现实。

“一种是黑色,一种是红色。”索洛圣战将目光放向星空,缓缓地说道:“在小魔鬼星区的史册中,每一页都覆盖着一层浓浓的黑色,而且这层黑色还在以非常快的速度急剧的扩散,连小孩子也不放过。”

他又看着三世吉塔,无奈的笑道:“所以,在黑色的冲击下,就出现了红色。鲜红鲜红的血液从面痕上、胸膛上、脖子上大量的涌出,恐怕可以染红小魔鬼星区的广阔土地了。”

三世吉塔勉强的点了点头,安慰着说:“一定还有好的一面的。”

索洛圣战也点了点头,缓缓说道:“只可惜太少了。”然后,他伸出左臂,指向凤凰山,坚定地说:“所以,我一定要得到水晶球。”

三世吉塔只有苦叹道:“那么,只有祝你早日成功了。”

索洛圣战感激的颔首一笑,淡淡道:“改日有缘,敬你一杯。”他摆了摆手,就迈着坚定的步伐向着河流的方向走去了,他的那个部下在后面紧紧地跟随着。

看着他们渐渐消失于黑暗里的背影,吉塔突然自言自语道:“既然他是为了星区的前途着想,那么我要不要把那颗夜光石送给他呢?”

“还是等等吧,等他找到其它的夜光石后,再送给他把。”他下了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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