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A城濒海地段,一栋三层的复合式别墅楼面朝大海,静静翘望。别墅的复古雕花大门上,两个大大的“方”字镂空镶嵌,在月色下折射出点点冷光。
通往别墅的公路沿海伸展,带了些咸腥味的海风拂过海面,海水轻摇,一层叠过一层拍打在公路崖壁上,偶尔有几朵调皮的浪花跳过护栏,打湿路面……
一切,静谧又安详。
突然,一辆宝蓝色兰博基尼蝙蝠跑车打破寂静,顺着海岸马路直直冲向别墅,眼看就要撞上那颇为气派的大门时,却在离它半米左右的地方稳稳停了下来。
驾驶位上的人,一身与车子极不搭调的浅灰色套裙,包裹着凹凸有致的身*体,露出精致的锁骨和如白玉一般的小腿,锁骨中间,一个银色“F”型的坠子随着呼吸起伏。
她栗色的直发在脑后固定成一个髻,典型的职业女性——白骨精,脸庞虽然带着丝疲惫,却没有为精致的五官造成任何影响。
因为一路的风吹,一绺短发落到额前,遮住了右眼,栗色的瞳孔几乎与那发丝融为一体,难以分辨。她略为突起的颧骨,细长的眉毛,高挺的鼻梁和棱角分明的脸廓,让她整张脸都透着些西方女子的美,浑然天成的的性感与自信,唯有那微翘的红唇,嗜着一丝东方女子的温婉,也奇异地改变了她整个人的气质。
这个女子,名叫方桠,是中外有名的制药大亨——方如镜的掌上明珠,今年二十七岁。
方桠懒懒地按了一声喇叭,面前的大门应声而开,一个圆形的喷泉花坛出现在眼前,花坛后便是散发着庄重气息的别墅。
通往花坛的路上和别墅内都灯火通明,一路上站着两排一身黑衣的保镖,在她驱车缓缓驶过时,都毕恭毕敬地弯腰叫道:“小姐!”
她“嗯”了一声,停下车。
“把车停到车库去。”
刚说完,一名穿着淡紫色绣花旗袍,五十来岁的女人就从别墅里出来,一把扶住她有些激动地问道:“阿桠,这么晚,怎么突然回来了?呀!你怎么把小铭的车开回来了?”
“小铭最近没用这车,所以让我给他开回来放着。”
“小铭也真是!怎么也不自己回来?他都多久没回家了!”
方桠张嘴,正打算再说,一个苍劲的男声却在前方响起。
“哼!他会回来!姐弟两个,一个比一个没心肺,一长大就往外飞,怎么会挂念我们这两个老不死的!”
方桠嘴一噘,握着母亲朱莞的手,撒娇道:“母亲!你看你看!这是我们不愿意回来吗?根本就是每次我们一回家,就有人给我们甩脸子!”
朱莞剜了一眼方如镜。
“你少说两句!儿子女儿不愿意回家,还不都赖你!刚刚是谁跟我念叨他们的?”
方如镜老脸一囧,横眉嘴硬道:“你还说我!他们不都是让你给惯的!真是慈母多败儿!这两个没良心的东西,我方家这么大的家业,竟然什么都让我这个快进棺材的人来操心,一点也不愿意替我分担!你还说我不愿意多陪你,是我不愿意吗?明明是有人嫌我活得太长了!”
“你年轻时怎么没想着把你的家业丢给别人,多陪陪我们?你有自己的事业,凭什么我就不能有?”
“阿桠!别说了,先跟妈进——”
“你那个屁大点的旅行社也算是事业!?说出去我都嫌丢人!”
“母亲你别拦着我……旅行社怎么了?屁大点的,也是我们一点点打拼来的!”
“打拼?你是为了去打拼吗?你那都是为了男人!为了一个男人,你连自己的家世名声都不顾!你、你……哎……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女儿来!”
方桠眼眶一红,哽咽着看着方如镜。
“那你就当没有我这个女儿好了!我现在走就是!”说着,也不顾母亲的劝解,转身就往外走去。
宋莞气得不轻,又不舍得骂女儿,只得把气撒到方如镜身上。
“你就不能闭上你那张驴嘴吗!我女儿要是走了,我也跟着她走,你一个人过吧!”说完也不管离去的方桠,一跺脚进门去了。
方如镜被自己老婆在一大群保镖佣人面前骂,好没面子,见他们都愣愣地杵在那儿,气急败坏地吩咐着:“都愣着干什么!还不把小姐拦着!”
方桠自然不是真的要走,被一大群人围着,梗着脖子犟了几句嘴,还是乖乖地回了家。
一进门,就见母亲已经为自己准备好了宵夜,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等着她。
“母亲,爸爸呢?”
方桠坐到母亲身边,脑袋埋得低低的。
宋莞一看她的模样,就知道她在为刚刚的事请后悔,于是在她背上拍了一把,嗔道:“你这孩子!跟你爸一样倔,脾气一上来,说话都不经脑子的!现在知道后悔啦?”
方桠窝经母亲怀里,像孩子似得撒着娇说:“是他自己说话难听,还不让我说了~我是不会跟他道歉的……”
“我可没力气再管你们父女俩了,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妈~~~~”
“多大的人了!还撒娇!羞不羞……来,跟妈说说,你跟你那个老板墨亦怎么样了?你也老大不小了,什么时候才能把他给妈带回来?”
方桠窝在母亲脖子里,栗色的眼眸一暗,失落渐渐爬上脸颊,宋莞见她不说话,不由得看向她问道:“怎么了?他欺负你了?”
“哎呀~不是,妈,你就别操心了,我答应你,今年生日把他带回家还不行吗!”
“这可是你说的!”方如镜的身音又响了起来。
方桠翻翻白眼,和母亲一起望过去,他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二楼的楼梯拐角处,一张脸板得跟家里的地砖似得。
“要是带不回来,你就给我乖乖地回来接管家业!”
“带就带!”
方如镜见方桠那不服输的模样,冷哼了一声,心里却笑开了花。
你一只小犟驴,还斗得过我这只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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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家别墅二楼,书房。
咸湿的海风从敞开的玻璃门吹进来,闷热的夏夜多了丝凉意,黑色镂花台灯的淡淡光晕映照着翻飞的白色纱帘,帘外是漆黑的夜。
方桠合上电脑,端着红酒走到玻璃门前,望向外面,心里一时间像手中的酒一样涩。
“阿桠。”
母亲温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方桠转身,见她站在书房门口,眼里带着些心疼说:“早点睡吧,都这么晚了。”
“我知道的,母亲,你也快去睡吧!晚安!”
书房门轻轻合上,方桠拿起电话按下一个号码。
第一遍,未接听。
他在做什么呢?睡了吗?
不会吧,他今天走得比自己还晚。
第二遍。
嘟、嘟、嘟、嘟……
就在她快要放弃时,那边传来了男人疲惫沙哑的声音:“方桠,什么事?”
她的心尖莫名一颤,却强迫自己拿出正常的声线,问道:“老板,不会打扰到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