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不要怀疑师父。”
君流风本打算回房的，突然听见苏小小这样问，转身便看向了她，“不管师父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你只需要记住这一点就可以。”
“师父，对不起……”
苏小小低着头，顿时觉得自己说话太不经大脑思考，心里很不是滋味，师父把她养大，教她练功，教她医术，师父对她是真的好，她不应该这么对师父说话的，不应该伤师父的心。
看着苏小小眼中深深的自责和痛苦，君流风摇了摇头，语气柔和了许多，“小小，跟师父哪里用的着说这些，早点收拾一下，睡觉去吧，明天还要接着练剑呢。”
“知道了，师父。”
苏小小应了声，闷闷不乐地回房了。
想起君流风的话，苏小小是真的没有没有去见百里焚天的打算，可她也睡不着了，总是想着这事，失眠了。
每次不开心的时候，苏小小便会到冰冻的河畔坐着，吹吹凉风，心情会好很多。
于是，苏小小悄悄地去了君流风的屋外瞧了瞧，想着他该睡着了，便披着狐裘到了河畔。
“唉……”
苏小小叹息一声，坐在雪地上，瞧着冰冻的河流，有些出神。
焚天，应该急坏了吧？
想到百里焚天，苏小小双手托腮，无精打采的眯了眯眼。
“砰——”
苏小小正想着，突然看见冰面破碎，一个人影从河底钻了出来。
苏小小当即瞪大了眼睛，继而又失望地低下了头，以为是自己的幻觉，怎么又在想他了？
“小小。”
直到耳畔传来百里焚天颤颤的声音，苏小小才惊觉过来，这不是梦不是幻觉！
揉了揉眼睛，苏小小傻了一般地盯着百里焚天瞧着。
“小小。”
苏小小怔愣间，百里焚天已经到了苏小小的身旁，他捏住苏小小的肩膀，不知是太过激动还是被动的，身子在寒风之中瑟瑟发抖。
“焚天！”
苏小小激动地抱住了百里焚天，“你怎么来了，还有，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冻死的？你寒毒刚刚解除，怎么可以？”
说着，苏小小声音硬噎了起来，抱在百里焚天腰上的手更紧了。
“小小，快松开。”
百里焚天刚刚抬起手想要去抱苏小小，想起他身上的寒气，便把手别到身后把苏小小放在他腰上的手掰开，很是不舍地将苏小小推离了他的身旁。
望着苏小小不解的眼神，百里焚天疲惫的脸上尽是宠溺，伸手揉了揉苏小小的发，“我身上凉，别冻着你了。”
是啊……
她太激动了，完全没有想到他竟通过水底进入了霜雪谷的。这条河，直接通往霜雪谷外，很长很长，她难以想象他是怎么坚持从水底游过来的，她只觉得心痛到不行了。
师父为她受伤，焚天为她这样，可是她什么都做不了，都是因为她！
苏小小赶紧解下身上的狐裘替百里焚天裹在了身上，转身就朝住处跑去，“我给你找衣服，给你生火。”
“砰——”
苏小小刚刚跑出几步，便听见身后传来百里焚天倒地的声音。
血，红的妖艳，百里焚天倒下的地方，他的身旁，一片片的血，染红了地上的白雪，在夜幕下泛着极其诡异的光泽。
鲜血刺眼，苏小小瞳孔一缩，只觉心脏停止了跳动。这个时候，她脑子里嗡嗡的，黑漆漆的一团，什么都没有，只有百里焚天。
“焚天！”
苏小小一惊，赶紧倒了回去，抱住百里焚天冰凉的身子，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苏小小疯狂了似的，死死地抱着百里焚天的身子，一种名为恐惧的感觉遍布全身。
“我来吧。”
苏小小正要把百里焚天背起来，身后突然传来君流风暖暖的声音，苏小小像是找到了依赖似的，慌乱地跟君流风一起拖着百里焚天朝住处走去。
回到住处，苏小小便忙着去烧热水，烧好了热水，君流风就忙着将百里焚天放在了浴桶中。
“进来吧。”
君流风往浴桶之中撒完最后一篮子药材，看着被他放入水中的百里焚天，转身，朝着屋外说了一句。
苏小小推开房门，低着头走了进去，不敢直视君流风的目光。
君流风紧抿唇瓣，什么都没有说，就那般静静地瞧着苏小小，眼底似乎在挣扎着，心中矛盾纠结，眉头也紧紧地皱在了一起。
苏小小抬头，偷偷瞧了一眼君流风，便立刻又低下了头，俩眼盯着自己的脚尖小声道：“对不起，师父……”
“唉……”
君流风沉沉叹了一口气，三年而已，为何不能等呢？轻轻摇头，君流风眼底似有痛苦之色，“小小，师父很失望。”
“师父，你别生气，”
苏小小一听君流风的话，立刻吓到了，上前抓住君流风的袖子，以为他要跟她断绝师徒关系，当即慌了神，“师父，等他好了，我跟他说清楚之后，就让他离开，再不见他。小小一定听话，听师父的话。”可是，她也很难受，不知道怎么办。师父很重要，可焚天对于她来说，那是她的命。她很矛盾，真的矛盾。
“心痛吗？”
君流风眼神复杂，薄唇轻动，喃喃出声。
“痛。”
苏小小声音隐隐带着压抑的哭腔，若是知道会是这个样子，会总是让他受伤，她宁愿一开始就不要认识，也不会这么心痛，心痛到无法抉择，心痛到连呼吸都是痛的。
我也心痛……
君流风闭上眼，面上透出的全是悲凉。
“照顾他，半个时辰后，叫我。”
沉默了半响，君流风睁开眼瞧了苏小小一眼，独自离去了。既然已经发生了，也唯有面对，他只希望，在他还活着的时候，可以为她改变命运。能做多少便做多少吧……
苏小小看着君流风落寞的背影，鼻子一酸，差点又掉下了泪，可是，她忍住了，咬了咬牙，静静地站在了百里焚天身旁，一动不动地瞧着他。或许，这次之后，不会再见了……
想到这，苏小小心就揪起来的痛，她捂住心口，大口地喘着气，很是难受。
半个时辰后，苏小小就跑到了君流风的房外敲了敲门，“师父，师父……”
等了好一会，君流风也没有吭声，苏小小担心地搓着自己的手，正要上前去推开房门进去时，却见君流风缓缓打开房门出来了。
清风吹过，白衣飘飞，白发舞动，妖异之中带着丝丝凄凉。
“师……”
苏小小抬头，刚要跟君流风说什么，眼神在触及到君流风那一头白发的时候，立刻惊恐地瞪大了眼，“师父，你的头发……”
只是一会而已，为什么师父的头发全部变白了？
为什么会这样？
她心中一遍遍地问着自己，到底是为何？
没有答案，没人能给她答案，她就像是一个傻子，总是看着他们为自己受伤，惶恐心疼的不知所措，默默承受着心中的煎熬，看着他们伤，看着他们痛，可是她，却是什么都做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