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山,在花月城的东北方向,三十里处,据说此山风景如画,极其优美,群山间重重叠叠,宛如海上起伏的波涛,汹涌澎湃。瀑布溪流多如牛毛,山依偎着水,水映照着山,景象极为壮观。有如人间仙境,室外桃园。
今夜的花月城,往常热闹景象不复存在,反之格外凄凉,安静的有些诡异,白夏荷一个人走着,手中那南瓜灯笼照亮前方,很快便出了城门。
紧靠着南瓜灯那若有若无的亮光,白夏荷走过小石拱桥,看着前方一片荒郊,白夏荷心里一阵后悔,自己脑子一热大晚上出来干嘛,已经耽搁这些时日了,也不差这一晚啊。
想着想着,心里便打了退堂鼓,转头就往回走,她原本就没走过夜路,也没出过花月城,前方荒郊景象已经超乎了她的想象。
可是走到小石拱桥时,白夏荷傻在那里了。一个打着纸伞的女人站在桥上正对着她,伞面上绣的是红得耀眼的桃花,白色的衣裙上也是。长长的白头发遮盖住了脸。周身散发着诡异青光。天气明明是炎热酷闷得没有一点风,可是那裙袂却激荡的上下翻飞着。
那打着伞的女人,双脚离地,慢慢的向她飘过来,
一眨眼的功夫,女鬼便站在了白夏荷面前。只见那精致的白色绣花鞋上沾满了泥。这时她才看清,那裙摆上的哪是桃花,分明是溅染的鲜血。
“啊...!”白夏荷下意识想到是鬼,一声尖叫,吓得双腿直打缠。浑身上下有如被冰冻一般,半点都动弹不得。脑海中一个声音不停的喊着,“快跑快跑...”,可就是挪不开半步。
下一刻,咣的一下,只见面前那女鬼散裂了开来,雨伞落地,肢体断成无数截,仿佛是被硬生生砍碎,一地都是血和蛆虫。
只见有个圆圆的东西,从伞下滚落下来,滚缠着白色的长发,竟然是那个女人的头颅。不一会儿就蹭到了白夏荷的脚边,吓得她差点没整个人瘫软的坐在地上。
静止了片刻,白夏荷看着脚边那个突然不动的头,心都快从喉咙里跳出来了。心中有如万只***奔腾而过。
却见突然,那个头一下翻转过来,白夏荷一惊,这才看清她的脸,脸上黑乎乎的两个大洞,眼睛竟然被硬生生抠了去。一只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另一只由一些血管...神经和组织牵连着,半挂在脸上,晃来晃去,白凄凄的眼珠还飞快的转着,向上直瞪着她。嘴唇早已被腐蚀,一副牙齿在那里,发出风吹木头门般嘎嘎的响声。
白夏荷强忍着抠吐的冲动。潜意识爆发,扭头就跑,拼了命的跑,玩了命的跑。
跑着跑着,似乎身后没了动静,转头见女鬼并没有追来,这才停下脚步,微微松口气。
突然!眼前闪过了一丝白光,再一回神又不见了。什么东西?白夏荷左右望了一下,心下有点胆寒。
隐隐约约觉得鼻子痒痒的,想打喷嚏又打不出来,什么东西在鼻子里啊,她伸手却竟然扯出一缕很长很长的白色头发,白头发?不是她的啊!
下一刻,一堆白发破空而出,包裹住她的脸,无数头发直往她鼻孔插去,死死的绕住了她的脖子。
白夏荷定眼一看,好大一个女人的头凑到她面前,嘴脸都已经烂了,全是浮肿苍白的烂肉,咧着白森森的牙齿,不停的上下敲打着,发出咯咯咯的声响,还时不时的对她笑着。一只眼球跟金鱼一样半掉在外面,比眼眶明显大了两三倍。两个鼻孔里爬满了蛆虫,缓缓的扭动挣扎着着,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白夏荷吓得闭上眼睛不敢再看,慢慢逐渐被白色长发缠得喘不过气来,这下完蛋了,不被鬼吃掉也得被勒死。呜呜呜....!也好,死之后我也是鬼,到时候再找你报仇!
慌乱挣扎中,她突然想到了手中的南瓜灯笼,随即便挥舞着灯笼,向白色头发砸去。
一丝火光,伴随着几声呜嚎,和一缕青烟,她得救了。
白夏荷在一旁大口大口喘息着新鲜空气,仿佛是吃到了人间最美味的食物,深是贪婪。
父母去世又遇到鬼,她怎么就那么可怜啊!
喘息后,她仰望天空,深深叹了口气。环望四周,她呆住了,这里是哪啊...!不会是迷路了吧!
“还有比自己更衰的么?”,白夏荷对天长笑道。
现在要是让她按照原路摸索着回去,她不敢!走丢了怎么办?,再遇到鬼怎么办啊?那个桥恐怕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去了,只能等明早天亮再回去了,传言不是鬼白天不出来么。
折腾这么久可把她累坏了,犹豫之下,白夏荷寻了颗大树,在树下落了脚。
她嗦着身子依靠在树下,脑海中浮现着与父母居住的日子,后院假山凉亭下,那星星点点回忆,是多么美好,幸福!如今这些,都是拜那屠我白家的黑衣人所赐。她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找之报灭门之仇。
“唉...”。白夏荷深深叹口气,瑶了摇头,努力让自己不去想那些,就这样...!她闭上了眼睛。
迷迷糊糊中,又不敢睡得太死。突然被一阵打斗声吵醒。这荒郊野外的,怎么会有人呢,她偷偷眯着眼睛看,见竟是一堆肢体在不远处,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他奶奶的,人家说人要脸,树要皮,你做鬼很了不起么,牛什么牛啊!就不能以正常一点帅一点的形象出现?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的!吓唬谁呢。
呜...!白夏荷嗦着身子颤抖的咬着袖子不敢出声。
只见两个鬼飘飞到不远处坐下休息,不过休息的只有他们的身子和头颅。他们的四只胳膊,四只腿正在半空中混战,你一拳我一脚的打得不亦乐乎。
而这两个鬼一个是长着牛角的大红脸,一个是长着獠牙的骷髅头。没手没脚的端坐在那里倒有些像死人相,十分恐怖就是了。
那八只手脚在半空中混战了半天也没分出个胜负,那个牛头打了个呵欠,摇摇头道:“不打了不打了,打了那么多年都分不出个高下来,一点意思都没有!”。
说着那手脚自动飞回来装回了身上。
“那你说怎么办吧?”骷髅头也收回手脚。
“我们换种方法比试如何?”。
“什么方法?”。
“现在地府不是到处都提倡:要做有道德的鬼,要做有文化水平的鬼,脱离低级趣味的鬼么”。
“是啊,有没有道德我不敢说,不过我肯定是一只有文化水平,脱离低级趣味,多情多金又浪漫又有艺术气质的鬼!”
白夏荷一脸无语。
“啊我呸!”牛头轻蔑的看他一眼,“那我们今天就来比比音律吧?你敢不敢?”。
“好啊,正合我意!”。
牛头嗖的从怀中抽出一根箫来,非金非木,乌黑如墨,没有光泽。
白夏荷却眼前一亮,绝情箫!这不是白家前些年丢失的萧么,传说此箫低音极沉、高音极亮,发声极是诡异,一般者驾驭不得。可扰乱他人心智,任听吹萧人差遣,怎么会在牛头鬼手中?难道是被他偷了?
那牛头开始吹箫,没想到他生得粗大笨重,手指却是灵活无比。箫声一出,便是极高极诡异的一声长啸,犹如女人惊恐时的尖叫,狠狠的撕裂着白夏荷的耳膜,周围十里内鸟乱飞兽暴走。
仿佛湖面飘渺的雾霭般的深邃,音调柔和,呈现绿水依山的静谧。自在中带着一分飘然,清逸中又带一分释然
白夏荷连忙堵住耳朵,以免被夺心志,此萧音被牛头鬼吹的杂乱无章中还带有一丝韵调,也是没谁了。
只见那骷髅头冷笑一声,突然张开嘴巴,伸出三尺长的舌头,竟吐出一只小鸟来,站立在他舌尖。那小鸟咳嗽两声,竟发出女人的声音,幽幽应和着箫声开口唱道:“正月里来是新年啊!大年初一头一天啊啊!...”。
那声音无比动听,无比幽怨,可是却是发自一只小鸟之口,情景就实在是太过诡异恐怖了,白夏荷不由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二鬼一吹一唱,吹得越亮唱得越高,吹得越幽怨唱得越悲惨。白夏荷心中起伏不定,脑中一上一下有如波浪潮拥般席卷而来。
激烈争斗间,隐见刀光剑影,杀气蒸腾。
那牛头口中竟缓缓流出鲜血,顺着乌黑的箫滴落,声音越发诡异惊人。而那骷髅头口里呕出越来越多的小鸟,布满了周身每一个角落。百鸟齐鸣,对战牛头的箫声。
可是牛头终于还是占着神箫的优势胜了一筹,最后一个尖声刺破,犹如万把利剑直刺向骷髅头。刹那间几百只小鸟的心肺同时爆裂开来,鲜血四溅。
白夏荷大脑一阵轰鸣,有如万只***奔腾而过,神智不清,仿佛两只鬼在自己身体中斗法一般。痛苦至极。
“啊...!”一声惨叫。随着音乐声消失,白夏荷才渐渐的恢复神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