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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黑暗,与光明对立

梁子文不知道此刻的袁小北又是什么情况,是不是已经从肖芳的“妖法”中清醒了过来。他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自己在这个扭曲的空间里面开始变得晕头转向。

他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和心智,然而,无论他怎么控制都无法保持稳定的姿态,就好像自己已经完全被这空间控制住了,自己也只能随着它的扭曲而扭曲。

他朝袁小北和肖芳两个人所在的位置看去,却发现那里早已经没有人,他们忽然消失了。

梁子文的心里忽然变得有些荒凉,他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遇到这样奇怪的事情。

他为了袁小北来到这个神秘而又诡异的房间里面,却无意中走进了这个更诡异的神秘空间,而现在,他又在这个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空间中扭曲,他甚至可以看到自己的手臂已经变成了“S”形,而且,这种扭曲并没有结束的意向,反倒是变得更加肆无忌惮。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也开始变得扭曲。

梁子文的心里充满了恐惧,这恐惧就源自对这扭曲的未知与未来的不可预测,这是源自人心底深处的未知,而今,这种恐惧正一点一点地侵蚀着他的心灵,让他无处藏身。

他不敢看自己的身体,但是他能够想象的出,如果面前有一面镜子,那镜子里面的他一定是一副奇怪而又诡异的样子,或者准确点说,是一个奇异的形状,就像哈哈镜里面的影像,甚至比哈哈镜里面的影像更加扭曲。

梁子文彻底绝望了,因为在这个诡异的空间里面确实是无处可逃,找不到哪怕是一点的破绽。

他感觉这扭曲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正一点一点地将自己吞噬,而自己,也毫无反抗之力地随着这漩涡,盘旋着跌进去,被卷进旋涡的最深处。

忽然,他感觉到眼前一阵刺目的亮光闪过,顿时觉得眼前一片苍白,就再也看不到其他的东西,而这,也正是他失去知觉前最后的感觉。

或许,正如他所感觉到的那样,世界末日来临了。

这是梁子文在这个诡异的空间里失去知觉前最后的感觉,也是这个空间消失前留给他的唯一记忆。而他,在昏迷前最后一刻,想到的却是袁小北!

当梁子文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当日的黄昏。

梁子文睁开眼,光线射进眼睛,让他感觉到了一阵刺痛。他使劲地眨了眨眼睛,在感觉稍好一些之后,才完全睁开眼睛。

他看到自己躺在一张双人床上,不远处的桌子旁边坐着一个人,正是袁小北。

“袁小北!”梁子文惊叫了一声,立时坐了起来。

袁小北转过身,微笑地看着梁子文,说道:“你终于醒了。”

“我,我怎么了?”梁子文想要回想发生的事,可是头却一阵疼痛。

袁小北说道:“没什么大事,就是你昏倒在304房间了。”

梁子文这才逐渐地想起来所发生的事情。

“到底是怎么回事?”梁子文问道。

袁小北想了一下,却不知道该怎么对他说,于是说道:“这件事形容起来……有些复杂,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说清楚的,我看还是以后我再跟你说吧,有机会的。”

说完,袁小北朝梁子文笑了笑。

虽然是善意的微笑,但是梁子文还是从袁小北的笑容中看到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那究竟是什么呢?他读不出来。

在这段时间里,袁小北去了哪里又遇到了什么事情,这些他都没有告诉梁子文,而梁子文也没有继续追问,因为他相信有一天袁小北会亲口告诉他的。

只是在经历了这些不寻常的事情之后,梁子文的世界观也发生了些改变,甚至他开始怀疑起这个世间是不是真的存在一些人类所不知道但却有害怕存在的东西,比如——鬼。

科技的发展,文明的进步,都毫无疑问地将唯物主义发展到了极致,以致古代曾经盛极一时的各种灵异学说都被压制。

这一天,袁小北和梁子文两个人都请了假,而新来的“身在天堂”KTV的经理陈天鸿似乎对这样的事情十分宽宏大量,KTV唯一的两个技术支持在同一天请假,这在一般的公司并不被允许,而就算是在“身在天堂”,在李圣杰当KTV的经理时,绝对不会允许他们两个人同时请假,但是现在,陈天鸿却表现出了他的人性化管理的方面,使得袁小北和梁子文顿时对他新生好意。

梁子文稍微恢复了一下身体便要离开,袁小北也不想再留他在这里,毕竟他在这里已经受到过一次惊吓,虽然他曾经做过刑警,也受过专业的训练,但是刚才的事情也的确使他受到了伤害。

于是,袁小北拍了拍梁子文的肩膀:“回去好好睡上一觉,喝杯安神茶,压压惊。”

梁子文笑了笑,说道:“没那么严重,只是遇到了点惊奇的事情而已,别忘了我曾经受过专业的刑警训练,这点刺激还算不了什么。”

袁小北也摇了摇头,笑道:“但愿如此,不过你们这些刑警也是人啊,只要是人就会有恐惧,更何况刚才你都已经昏倒了。”

毫无疑问的是,这件事的确令梁子文感到很糗,所以,他也不再说什么,更何况多说话也不是他的性格,于是,他告别了袁小北,向楼梯走去。

梁子文刚走到楼梯口,便又转回身来,对袁小北说道:“哦,别忘了明天把今天你遇到的事情说给我听啊,我可好奇着呢!”

袁小北冲他摆了摆手,说道:“会的,我忘不了,你还是赶紧走吧。”

但是话一出口,袁小北就有些后悔了,他只希望梁子文不要将这看作是在撵他。

梁子文自然看出了他的尴尬,便笑着说道:“没事儿,我不会认为你这是在撵我走的,呵呵,走了。”

说完,梁子文走下了楼梯,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袁小北看着梁子文消失的身影,脸上的笑容也不由地瞬间消失,这样的变故在袁小北的身上并不经常发生,除非是他的确遇到了严重的问题。

他,到底遇到了什么严重的问题?

袁小北关上房间的门,将黑暗关在了外面。

黑暗,一个与光明对立的词,此刻却成为了袁小北和梁子文心中永远无法抹去的记忆。

但是,袁小北自己心里清楚,这黑暗留给他和梁子文的记忆却又不相同。或许,在梁子文的心中,黑暗代表着恐惧,是对那场经历的恐惧,又或者是黑暗勾起了他人类本性中的那种对黑暗的恐惧。

然而,黑暗对于袁小北来说却有着不一般的意义,它已经不再仅仅代表着光明的对立面,也不仅仅代表着梁子文心中的那种恐惧,而是有着比这更加深刻的感受。

此时,外面的太阳已经下山,黑暗渐渐降临。袁小北将屋中的灯全部打开,灯光照亮了周围,哪怕是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都暴露在外。

袁小北已经意识到,黑暗在他的内心深处已经留下了阴影。

他坐在沙发上,两只眼睛盯着电视屏幕,脑子里面却在想着别处。他坐在那里,就像是一尊雕塑。

袁小北在大脑中回放着发生在304房间的一幕一幕,就像过电影一般。

当时,他怀着很强烈的好奇心走进了漆黑的304房间,和梁子文遇到的情况一样,起初,他也是摸着黑在里面走,但是,他并不像梁子文那么幸运,还有打火机照明,因为他不吸烟,所以他连一只打火机都没有。

袁小北觉得在这个黑暗的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他,就像他在门口时感应到的那样,而且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他越是走进房间的深处,这种召唤的感觉就越强烈。

他在黑暗中摸索,手碰到了什么东西也无法分辨。

忽然,黑暗中响起了一个声音:“你终于来了。”

这个声音的突然出现,让袁小北不由地一惊,心跳瞬时加速。

“谁……”袁小北谨慎地问道。

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我是等你的人。”

这个回答让袁小北摸不着头脑,更让他心惊胆跳,因为他不知道这个声音究竟来自何处,更不知道是什么人发出来的。

他闭上眼睛,仔细地感受四周,仍旧无法感觉到有活人的气息。

“嘿嘿嘿,”那个声音忽然发起笑来,这笑声让袁小北不自然起来“你不用感觉我了,白费力气而已。”

袁小北心里又是一惊,他怎么知道自己在感受?

但是,习惯性地,他又一次闭上了眼睛,仔细感受周围的每一个波动。

袁小北记得他在上学的时候选修过一门课。老师在课上曾经给他们讲到过一个理论,说是在一个空间里面,比如一间屋子,黑漆漆地伸手不见五指,在这个屋子里面有两个人,但是事先并没有人告诉他们这屋子里面还有另外一个人,于是,在一开始的时候,他们就先入为主地认为这屋子里面只有自己一个人。

但是,老师又讲到,随着这两个人在屋子里面呆的时间的延长,他们逐渐地感觉到这屋子里面有另外一个人存在。

这便是人与人之间的能量联系理论,也就是说,当两个或多个孤立的人存在于同一个空间中时,他们可以相互地感觉到对方的存在,也就是人们平时所说的第六感。

而现在,袁小北闭上眼睛,努力地感觉,也正是为了排除杂念,努力地感受四周的情况,通过第六感感觉出说话人的位置。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他的第六感并不是十分敏感,而说话的人似乎也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又一次笑了起来。

这笑声让袁小北浑身发起冷来,那感觉就像是从地狱深处吹来一阵阴冷的风,吹在袁小北的身上,让他不自觉地皮肤收紧。

那声音是如此苍老和悲凉,以至于袁小北不得不怀疑自己所在的位置是不是还在人间。

他分辨不出这声音的来向,好像它们是从四面八方一起涌进自己的耳朵,每个方向都是这个声音。

“你到底是谁,有种站出来!”袁小北朝着黑漆漆的四周大声地喊着。

但是,他的喊声在这黑暗中就像石头沉入了深深的水底一样,连一丝的涟漪都没有激起。袁小北想要逃离,想要立刻从这个屋子里出去,然而,当他转头的时候,看到的却又是黑漆漆的一片,进来的门早已经不知在哪里。

这怪异的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又太不可思议。

突然在于,袁小北并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不可思议是因为,他进来之后并没有关门,而且,他是沿着一条直线在屋子里面行走的,而这一段距离也只不过有几米而已,那门口的亮光本应该十分明显地出现在该出现的地方,然而现在,它却不见了,被黑漆漆的黑暗掩盖掉了。

一个人,在黑暗中容易迷失方向。

但是,还未等到袁小北濒临崩溃,怪异的事情又发生了。

他忽然感觉到这片黑暗开始变得躁动不安起来,上下颠簸颤动,然后就又开始翻转,终于,他看到一个漆黑不见底的漩涡在这个漆黑的空间中产生了,而他就处于这个漩涡的中心。

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在漆黑的黑暗中看到了漆黑不见底的漩涡,然而,他确确实实地是看到了,而且,他就在那个漆黑的漩涡中心,随着那漩涡不停地做着螺旋形的旋转,一直被卷到漩涡的最深处。

他开始变得晕头转向,虽然看不见其他事物,但还是有那种因为旋转而产生的晕眩感。

忽然,在一瞬间,整个黑暗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光亮,由白色组成的光亮。

袁小北被这突然出现的强光刺痛了眼睛,不由地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并用手挡住。

过了许久,袁小北才慢慢地将遮住眼睛的手移开,然后又尝试着睁开眼睛。

白色,到处都是纯白的颜色,这是他睁开眼睛以后看到的第一种颜色,然而也是唯一的颜色。

当一个人从黑暗突然走向光明时,他的心会从一种迷失走向另一种迷失。

而此刻,袁小北正在这两种迷失之间徘徊挣扎,不知道该走向哪种迷失。

即便是徘徊,也只是暂时的。世间万物都在向往着光明,因为光明能带来安全。

袁小北仔细地看着四周,发现这四周没有窗户,没有门,很显然不是一个房间。而当他再仔细看的时候,却发现这里没有墙壁,却又能深切地感觉到四周有目力所及的边界。但是,这边界不是像墙壁那样直立在地上,因为他看不见折痕,到处都是一个色调,没有暗调,也没有明调。

“这是什么地方?”袁小北自言自语道。

他知道,自己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他根本不曾想到,在304房间里会隐藏着这样的神秘与诡异,而自己,就住在隔壁。

他忽然想起来出入304房间的那个老奶奶,看到她的第一眼,袁小北就感觉到些异常。而且,他清楚地记得,和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嘟嘟囔囔地说了一句让他听不清楚却又感到不安的话,阿莲说她听到了一个“灵”字,但也仅仅是这一个字而已。

当时,袁小北虽然有些不安,但并没有太过在意,毕竟现在这种因为孤独而变得神经兮兮的老人太多太多了。

但是,也就是从他搬进这里以后,许久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又一次发生了,就是KTV半夜里的歌声,那有些悲凉得让人心碎的歌声,就像一把刀子一样刺进了袁小北的心。

从那一刻起,他就意识到,肯定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而这事情,肯定是和天银大厦天台上的古怪事情有关。

现在,他一个人身在这个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空间里,走动起来,连一点声响都没有,就像是在梦里一样。

这里没有出口,没有人烟,没有外界的任何的事物,哪怕是一棵小草。

他奇怪地在四周踱步,想要寻找些蛛丝马迹,好判断出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但是,令他失望的是,这里就像是一个铁铸的空心铁球一样,而他就处在空心铁球的空心里。

忽然,一个身影在他眼角的余光里闪过,他迅速地将目光调整到那身影出现的方向。

他看到一个女人的身影出现在距离他不远的正前方。

女人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就和这空间的白色一样,以至于在一开始时,袁小北以为那里只是凝结了女人的头颅和手脚。女人背对着他,一头乌黑的长发如瀑布一般飘泄而下,在这纯白色背景下尤其显得突出。

黑白对比的分明,让袁小北的心里多少感觉到了些舒服。

他一步一步地走向那个背对着他的女人,一边走一边谨慎地审视着她,在这样的地方突然出现一个背对着他的女人,他不敢说这女人就一定是人,也说不准这不是妖怪或者鬼什么的。

自从上次在天银大厦的天台上见到了白衣女鬼以后,他就相信这个世界上是存在灵魂和鬼怪的,至于为什么它们没有大肆出现,这就不是他所知道的范围了。

随着他离那白衣女人越来越近,他的心跳也越来越快。他也在担心那女人转过身来以后,会是一个和背面一样的正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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