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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帖木儿——大草原的征服者(1)

1336年生于撒马尔罕以南的碣石(今沙赫里夏勃兹)。其父塔拉盖为突厥化的蒙古巴鲁拉思部首领。祖先做过察合台的大臣,虽然他立了一个成吉思汗后裔做察合台汗,实际上只是傀儡,帖木儿是事实上的统治者。后来被帖木儿杀死又立了一个察合台汗国可汗。由于他做过蒙古人的大臣,处于政治考虑自称是成吉思汗家族后裔(这是政治招牌,有点象中国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父亲死后继为碣石的一名封建城主。帖木尔是突厥化的蒙古巴鲁拉思部人,但由于自古以来的波斯文化的遗留,更由于同信仰伊斯兰教接受了离得很近的邻居波斯帝国的诸多文化。在文化意识上倾向波斯文化。何况帖木儿本人征服了波斯,成了伊朗的国王,建立了帖木儿帝国。

帖木儿的远征与铁木真的远征有很大区别,是杂乱无章地一次接着一次。铁木真对他所到之处要彻底清除一切,而帖木儿在每次胜仗结束后离开该地区时对该地的统治不作任何处置,只有花刺子模和波斯例外,甚至这些地区也是很晚才作处置的。

事实上,他像这位伟大的蒙古人一样彻底而认真地屠杀了他的所有敌人,在他身后留下的人头金字塔,作为告诫人们的例子叙述着他们自己的故事。然而,幸存者们忘记了他们所得到的教训,不久又采取了秘密的,或公开的反叛活动,以致于一切又得重复。报达、布鲁萨、萨莱、焉耆和德里都遭到过他的洗劫,但是,他并没有能够彻底征服奥斯曼帝国、金帐汗国、蒙兀儿斯坦汗国和印度德里苏丹国;甚至他一经过伊刺克阿拉比时,该地的札刺儿部人就重新奋起。因此,他不得不三次征服花刺子模,六次或者七次征服伊犁(他统治该地的时间还没有他在该地战争的时间长),两次征服东波斯,甚至是三次征服西波斯,此外,还在俄罗斯发动了两次战争和其他的一些远征。帖木儿的战争在战略上有周密的考虑,在战术上也无懈可击,

但是,从政治史的角度来看它们似乎有所欠缺。接下来,我们将逐步讲述帖木儿在花刺子模、**********斯坦、波斯、俄罗斯、土耳其和印度的征服活动。包括阿姆河下游和咸海边的阿姆河三角洲在内的花刺子模,在12世纪末和13世纪初曾在东方史上起过相当大的作用,但该王朝于1220年被铁木真推翻。此后,花刺子模原则上一直附属于金帐汗国,后来又被察合台汗国夺取,但不久,花刺子模又被金帐汗国和察合台汗国瓜分;前者控制了锡尔河三角洲和名城玉龙杰赤,后者统治着花刺子模南部地区。1360年后不久,昆吉刺部突厥首领侯赛因·苏非趁金帐汗国混乱之机在花刺子模建独立王国。后来他又利用河中地区发生的战争,从河中居民手中夺取柯提和希瓦。帖木儿成了河中的统治者后,在1371年马上要求收回本国领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遭到侯赛因·苏非的拒绝之后,他率兵攻占柯提,并在玉龙杰赤包围了侯赛因·苏非。侯赛因·苏非在被围期间去世,他的兄弟优素福·苏非继位,他以将归还柯提和希瓦地区为条件向帖木儿求和,获得同意。但优素福·苏非随即又觉得嘴里的肉吐出去很不划算,又蹂躏了柯提地区。1373年,帖木儿再兴战端。优素福·苏非马上又献出自己美丽的女儿罕匝答给他的儿子只罕杰儿为妻,贴木儿才暂时撤回。但优素福又多次袭扰河中地区,甚至直逼撒马尔罕。

贴木儿决定要除此大患。1379年,帖木儿率兵抵达玉龙杰赤,这次他大大露了一手。他穿着轻便的胸甲,腰佩利剑,肩背盾牌,头着王盔,骑着战马朝玉龙杰赤城驰去。他相信真主,只身朝城下的壕沟走去,呼优素福与他决战,大有项羽之风。但优素福宁愿保命而不顾荣誉,置之不理。贴木儿军围城三个月,优素福绝望而死。该城最后被攻陷,接着是通常进行的大屠杀。征服花制子模意味着贴木儿河中王国的形成。帖木儿一旦确保他在河中的王位,就抑制不住解放全人类的冲动,去进行对原东察合台汗国(伊犁和裕勒都斯地区)的战争。

此时察合台王朝已被哈马儿丁推翻,他杀死了察合台汗国王子、被贴木儿打败的也里牙思火者,自僭汗号,从1366年到1392年间统治着蒙兀儿斯坦(即统治着怛逻斯河流域、伊塞克湖、伊犁河、裕勒都斯河和玛纳斯河流域,还有可能统治着阿尔蒂沙尔,或称喀什噶尔的较大部分地区)。也里牙思火者的弟弟黑的儿火者由于忽歹达的帮助,逃脱了哈马儿丁的报复,忽歹达帮助他从喀什逃到帕米尔,这位年轻人躲在帕米尔,直到出头之日。帖木儿对哈马儿丁的远征远不如对波斯、德里和安卡拉的远征著名,但是它们是发生在更加艰难的地区,对付的是难以捉摸的敌人。这些远征是防御性的,是打算保护河中免受游牧民的周期性入侵。帖木儿的军官们前往阿拉木图(后来名为韦尔内)方向进行侦察,他们与敌人签订了和约(或者说协定)之后返回,但帖木儿拒绝接受和约。他离开塔什干,从赛拉木(塔什干以北)向坦基河方向进军,他在此赶走了游牧民,获得大量战利品。

1375年,帖木儿进行了第三次战争。他离开赛拉木,穿过在楚河河源边的怛逻斯和托克玛克地区。哈马儿丁采用敌进我退的策略,在他来到之前就撤退。帖木儿的长子只罕杰儿在此对敌人发起突然袭击,敌人朝伊犁河方向溃逃。帖木儿蹂躏了构成原东察合台腹地的伊犁河流域的部分地区,俘获了哈马儿丁之女迪勒沙·阿哈公主,并纳为妾,然后回到撒马尔罕。

然而,哈马儿丁并没有被打败。帖木儿军返回河中时,他又率兵前来袭扰。帖木儿被激怒,匆忙赶到费尔干纳,把他赶出讹迹邗和亚色山区,一直追赶到纳伦河上游的南部支流阿特巴希河河谷地。贴木儿在进入天山的这一地区时,落入了哈马儿丁的埋伏。只是由于他的勇气,以及“他的长矛、战棍、剑和套索”,他才得以逃脱,后来又返回来再次把他的敌人赶跑。以后他又回到撒马尔罕,其子只罕杰儿刚在此城去世(1375年或1376年)。在此后1376年到1377年间,贴木儿领导了反哈马儿丁的第五次远征。他在伊塞克湖以西的峡谷中与哈马儿丁交战,追击他到伊塞克湖西的科奇卡里,但是仍然没有捉住哈马儿丁。

1389年到1390年,帖木儿作出了决定性的努力,要彻底解决蒙兀儿斯坦的游牧民。1389年,他的军队在巴尔喀什湖以南和以东的伊犁河和叶密立河地区和阿拉湖周围来回往返,他派轻骑兵迅速越过这些草原。与此同时,他的先头部队随蒙古人一直到了阿尔泰山以南的黑也儿的石河。接着他的军队从巴尔喀什湖盆地出发,分兵数路,分别越过天山,到博斯腾湖盆地。最后在裕勒都斯河流域集中。与此同时,被篡位的哈马儿丁赶下王位的察合台家族继承人黑的儿火者,逃到了**********斯坦的最东边,力求在那里建立一个新的王国。

同时,他强迫吐鲁番境内的最后一批回鹘人皈依了伊斯兰教。尽管帖木儿的主要敌人哈马儿丁也是黑的儿火者的敌人,他仍毫不犹豫地进攻黑的儿火者,显然是害怕察合台家族会在畏兀儿地区重新征集新军。黑的儿火者被打败后逃往戈壁。帖木儿获胜后在察力失,即今天的焉耆,召开了一次军事会议,瓜分了从游牧民中夺到的战利品。帖木儿在返回撒马尔罕前,派他的儿子乌马儿·沙黑先行,经乌什·吐鲁番和喀什之道,从裕勒都斯返回。尽管帖木儿对戈壁的中心地也进行了洗劫,但他并未达到此行的真正目的:彻底打垮哈马儿丁。

帖木儿的军队几乎是一返回河中,哈马儿丁就又在伊犁河流域恢复了他的政权。因此,帖木儿于1390年又派一支军队进攻他,又被哈马儿丁溜掉了。杰出的游击战加长跑专家哈马儿丁从此消失在阿尔泰山中,不再有他的消息。帖木儿军在阿尔泰山的松树上烙上帖木儿的名字,以志胜利,然后返回河中。

篡位者哈马儿丁的消失使察合台后裔黑的儿火者恢复了在蒙兀儿斯坦的王位。杜格拉特部的新首领异密忽歹达是哈马儿丁的侄子,他第一个召回黑的儿火者,并支持和保证了他的复位。新汗是一位虔诚的穆斯林。我们已经谈到,在征服了吐鲁番之后,他迫使该地的最后一批回鹘人皈依伊斯兰教。这一信仰使他与帖木儿接近起来,两者之间最终缔结了和约。结果,约1397年前后,黑的儿火者把女儿嫁给了帖木儿,帖木儿极看重这一联姻,因为它使他进入了成吉思汗大家族中。黑的儿火者死于1399年。

《拉失德史》记载,他在伊犁地区的王位由他的三个儿子继承,帖木儿迫不及待地要利用因其岳父之死而带来的的机会,于1399年到1400年发动了远征。这次远征如果没有到达伊犁河流域的话,至少是进入了喀什噶尔。这支军队由贴木儿的孙子米儿咱·伊斯堪答儿统率,进入喀什,掠夺了叶儿羌,夺取设防的阿克苏城,该城的居民为了自赎把居住在他们中的中国富商们交给占领军。接着,伊斯堪答儿派一支部队往西北方去掠夺拜城和库车,他本人率军进入于阗,在那里接受了当地居民的称臣纳贡,然后返回撒马尔罕。

与西征的蒙古人相比,贴木儿入侵波斯显然较为简单:以前的蒙古人面对的起码是一个统一的政权;而帖木儿面对的是四个或五个互相敌对的政权,原伊儿汗国已在它们中任意被瓜分了,这些国家极度分裂,其统治者们甚至从未想到过团结起来对付突厥人。1380年的波斯,简直是在邀请他前去征服。

1380年,贴木儿召赫拉特王(或称马立克)嘉泰丁二世皮儿·阿里以属臣身份出席他召开的库里勒台。嘉泰丁二世(1370~1381年)是穆兹丁·胡赛因之子和继承人,克尔特朝的第七代王,一个连及时宣布投降都做不到的家伙。1381年春,帖木儿进军赫拉特。当时嘉泰丁刚从另一个东伊朗王朝手中夺取尼沙普尔。而镇守着赫拉特南部的萨拉赫斯堡的嘉泰丁之弟主动投降了帖木儿。赫拉特东北的布申格堡被帖木儿攻陷,嘉泰丁固守在赫拉特城内,守军皆由古尔地区的阿富汗人组成,他们粗犷好战,一致主张抵抗,甚至还组织了一次出击。但是,城民为护其家园(它们是用卡尚出产的精美陶瓷装饰的),宁愿和平,拒绝战斗。嘉泰丁只得投降。帖木儿慷慨地接受了,“允许他获得吻他王位的地毯的荣誉”,条件是交出该城内的所有财富。据险死守的嘉泰丁的一个儿子也在其父的规劝下投降。帖木儿拆除了赫拉特的城墙,嘉泰丁本人降为卑臣,搬到帖木儿指定的撒马尔罕边的住地。1382年底,一群阿富汗匪徒在赫拉特人的帮助下发动袭击并占有了赫拉特城。帖木儿的第三个儿子米兰沙残酷地镇压了这次叛乱,砍下的头颅堆成了几座塔。事后,如山的铁证显示嘉泰丁及其家人犯有同谋之罪,他们被勒令自裁而死。至此,克尔特人的阿富汗王朝灭亡。

帖木儿征服赫拉特的克尔特朝之后,于1381年向呼罗珊东部进军。当时,有两个国家正在争夺这一地区:一个是以阿里·穆雅德(1364~1381年)为首的赛尔巴朵尔公国,以撒卜兹瓦尔为都,另一个是马赞达兰。马赞达兰的领土包括阿斯特拉巴德、比斯坦、达姆甘和西模娘,当时是在冒险家爱弥尔·瓦力的控制下。还有第三位君主、克拉特和图斯的统治者阿里别克。在帖木儿逼近时,阿里别克主动归顺,而受到爱弥尔·瓦力威胁的阿里·穆雅德求助于帖木儿,并在撒卜兹瓦尔向他表示效忠,并宣布自己是他的臣民。从此,他依附于帖木儿,于1386年在为他作战时去世。帖木儿对亦思法拉因进行了短时期的围攻之后,从瓦力手中夺取该城,并摧毁之。

在继续对伊朗的行动之前,帖木儿回到撒马尔汗过了一段时间。1381年至1382年之冬,他把阿里别克围困在克拉特老巢中,又逼他归附。其后不久,阿里别克被送到河中处决(1382年)。帖木儿继续进行对朱尔赞和马赞达兰王爱弥尔·瓦力的战役,瓦力以派人纳贡而结束了战争。

1383年,帖木儿从撒马尔罕重返波斯,对反叛城市撤卜兹瓦尔进行了骇人听闻的惩罚:贴木儿军用泥和砖把近两千名俘虏一个压在另一个人身上,活活地堆起来,砌成塔。反叛地区锡斯坦也遭到同样的命运:贴木儿军堆了一座尸体山,用他们的头垒了几座人头塔。在锡斯坦首府扎兰季,帖木儿不分男女老幼,从百岁老人到褪褓中的婴儿一律处死。首先,帖木儿毁坏了锡斯坦农村的灌溉系统,该地区变成了荒芫之地,又毁掉了雄伟的拉斯塔姆大坝。今天到这里的游人都会马上在脑中浮现出“荒凉”这个形容词,而这正是贴木儿这次毁坏和屠杀行为的直接结果。帖木儿王朝的首领们正在完成蒙古人所开创的事业。通过他们祖先的游牧主义和他们有系统的破坏手段,两者都使自己成了“沙漠化”进程的积极代理人,中亚因地理环境的演变,更容易发生这种进程。由于大面积的毁掉耕地和使耕地变为草原,他们是破坏农业的不自觉的合作者。特别是在伊朗高原上,那儿的水源和树林稀少,在那儿,要靠辛勤地栽培树木才能保住水源,在那儿保住可耕地是一项坚持不懈的战斗,游牧民在那里砍掉树木,使菜园枯死,让可贵的涓涓细水流入沼泽之地,耕地成为沙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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