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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放下与拾起

深深的海蓝色的夜空宛如沉眠的大海,透着一股神秘的奢侈。此刻却被一颗普通的的乳白色流星划破天际。

黎青野缩坐在防空洞西区的一个角落中,呆呆地望着夜空。身上的校服已经沾满了尘土,还有……妈妈的血迹。

从昨天下午开始,她的人生就被颠覆了,什么展望美好的未来,什么世界和平日,那些东西早就不复存在。连妈妈也都无法挽回……那个充满爱与未来的憧憬的诺言更不必说,也早就随着硝烟弥漫于空中了。现在火星上除了军队,特指人员外所有人员禁止出入地球。她想到这儿,暮然感觉眼角有热乎的东西贴着脸颊流了下来,黎青野猛地张开双手,使劲地想抹去所有泪水,可是眼泪不争气的一滴又一滴又淌了下来,使黎青野本身就苍白的脸显得更无生气。有几滴大颗的泪水直接滴落在脚下旁的水泥地上,将泛着白灰色的水泥地染成了深岩色。

昨天下午,火星的敌人彻底攻入东亚地区的东海岸地区,战争的号角正式打响。早就有一批火星间谍潜伏在地球的北半球,日日夜夜混杂在人群中,信号一来,那些火星的间谍便开始引发骚乱。只要见人便开枪杀,草菅人命。因为地球的金属能源已经有限,百年以来都是以激光为武器,有各种各样的激光武器。昨日全球电被切断,至于所有以电化能的武器都无法照常发挥作用。据统计,从昨日下午至今日凌晨,地球上已经有六千多地球人丧命。在断电的那一瞬间,黎青野目睹了妈妈死在了谁的枪下,死在了她的脚旁,她在最后听见枪声之后,便被人从身后一把拽起。踹开大门带着黎青野逃离了这儿,扛着她跑的人一路狂奔,一边跑一边念叨着什么,黎青野却什么也听不进去,只是不停地蹬着她那双无力的脚,整一个人恍恍惚惚,满脑子反复地回放着妈妈倒下的场景,她只记得她一边蹬腿,一边大声说着:“妈妈,我的妈妈,救救她,她还在楼里。”颠颠簸簸中就这么被人给扛着去了防空洞。防空洞离这儿并不远。

等到黎青野回过神来,已经被那人放下了,她呆坐在那里,茫然的抬起头,看到了一位穿着军装的男子,男子似乎是位救援兵,负责救援队的工作,他拍了拍黎青野微微颤抖的肩膀,行了个队礼,便掉头再次跑掉,继续救援。

从哪个下午到现在,黎青野什么都不做,只是一个人蜷缩在一旁。这里的人很多,有好大一部分都是受伤了的伤员,以及前来避难的人们。她什么都不想吃,面如土色。防空洞外不时传来朦胧的轰炸声,听得人心有余悸。现在已是凌晨三点过,黎青野完全感受不到睡意。好不容易停止了哭泣,她开始努力地克服着自己,不让自己去回想,再怎么都已是定局,不过是只能流泪的事了,她太弱小,什么也做不了。

忽然,黎青野感到后背被人拍了一下,她反射性的回过头去,听到的是一个男孩的声音:“同学,这是盒饭,你好像是很久没吃饭了吧……黎青野?”此刻防空洞中光线很暗,虽然防空洞有独立的电源,但还是很暗。模糊中,黎青野认出了这个人:“罗岂……”那是她的同学:罗岂。“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啊?学生们都集中在防空洞东区,去那边吧,诶?你父母呢?没和你一起?”“……妈妈她……嗯不,没什么,他们没事。走,我和你一起去东区。”刚到嘴边的话又被黎青野咽了回去,在这儿独自一人反复咀嚼痛苦,还是先找个可以依靠的地方比较合适。她倚着墙站了起来,不知是因为一天多没有吃饭的缘故,还是坐久了缘故,黎青野的身体像是灌了铅一样,站起来很是吃力。当她整个身子都竖直起来时,突然感到腿脚一软,滑倒在地。“你没事吧?”罗岂关心地问道:“是哪里受伤了吗?实在吃不消的话,你就在这儿先把饭吃了。”“嗯……”

盯着盒饭中的散着热气的白米饭与鸡肉丁,黎青野恢复了一点儿食欲,好久没有感到肚子这么饥饿了。无力的手松松地握着筷子,一点儿一点儿慢慢将食物塞入口中。罗岂坐在她身旁,看着她。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不久,罗岂开口说道:“我听别人说,防空洞西区这一带,有一个穿校服的女孩,貌似每次都不吃提供的盒饭,所以我就赶过来看看。我以为会是我妹妹,想不到,反倒是你啊!”罗岂的语气很轻松,但黎青野觉得听着却很不舒服,怪不得他半夜三更会因为这种事跑到这儿来。不过现在谁睡觉能睡得安稳呢?本不想再多说的她发问道:“你的妹妹?她难道没来避难?”话音刚落,罗岂便干笑了几声:“哈哈,这我也不清楚啊!我和父母都还在找她,她一定没事的!”“嗯。”黎青野听的出来,罗岂此时此刻一定是在安慰他自己,她也知道,他是有多么担心自己至亲的安危……黎青野不经意间说出了自己潜意识中一直存在的事:“妈妈应该是死了。”下一秒,黎青野才反应过来,自已方才说了什么话,泪水又不争气的出来了。

“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等这场战争过去了。”罗岂轻轻拥住了黎青野,灯光很暗,两人的影子浮映在墙上,罗岂又将黎青野的头埋入自己的怀中,他像是在安慰她,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黎青野一下子用力的甩开挣脱了罗岂的双臂,大声喊到到:“你懂什么!已经,我已经什么一无所有了!我什么都做不到,妈妈就这么走了,爸爸不可能再从火星回来的!就算战争结束了,那又能怎样!”黎青野好像是将自己的心声化为一团火,全部都喷向了罗岂。黎青野话音未落便将头扭向另一旁。周围的人都向着这边看来,看发生了什么。罗岂低下了头,轻声说道:“抱歉,如果你身体感觉好一点的话,就到东区来,笔直走到头,最后从左边的弯道口隧道拐入,就是东区域了。”,罗岂说罢站了起来:“那,你先在这儿,明天记得过来,那我先走了”

等到罗岂完全消失在了黎青野的视线中,黎青野才敢抬起头来。她忽然感到,真正该说抱歉的人是她,别人主动过来安慰一下自己,可最后确实是被自己给轰走了,黎青野对自己刚刚乱发脾气感到了后悔,不过事到如今,她还能向谁发泄呢?她瞟了瞟身旁的的人们,有的受了伤,一副痛苦不堪的表情。有的和她一样,独自一人孤坐在一旁,有的翻看着手机,关注着战争的情况……他们有的受了沉重的打击,有的幸免于一击。他们一定也有自己的苦衷,可这里无一人像她一样。黎青野感觉自己很消极,一直沉溺在妈妈的死中久久不能自拔。将自己的不满与愤恨宣泄给别人,强迫让别人来帮助自己分担一些……

黎青野越想越是愧疚,正想着明天要好好和罗岂道个歉时,困意却来了,毕竟有一整夜没睡了。她决定稍微休息一下,不过,反正离第二日的黎明只差几个小时了,再熬一下也无妨……可是,由于黎青野实在是太累了,身体也好,心也好。她的双目却不自觉的慢慢合上了。

黎青野再次睁开眼时,她是被周围的嘈杂声所吵醒的,她放眼环视周围,人们都在轻声的说话聊天,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黎青野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电子表,已经是上午九时过点了,她感觉精神好多了,但是,黎青野依旧又开始在脑中回放关于妈妈的场面,她叹了口气,重重地甩了三甩脑袋,希望自己能够放下,橙红色的长发在空中飞舞着,惹来了许多人的目光。她真的只能接受了这个残酷不合理的事实了,她决定过几天,等外面稍微平息一点儿了,她就溜出去,去在看一眼妈妈,再将妈妈找个地方埋了。她绝对不会原谅那个杀死妈妈的人,以及那些火星人。

黎青野不知道怎么的,像是平静了下来,她试着努力的将自己从悲伤中顶出来,从而带之的则是愤怒与憎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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