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长，”麦克莱尔显得异常激动，他紧闭双唇看着戴尔说：“就是你现在不说这个话，我也要将他抓回来！”
两个担负使命的人在走廊上互相对看，向对方誓言。或者，两个没有文学天赋的人，希望这个国家最优秀的一些人能够继续优秀下去。他们知道，文学可以用来描述犯罪，但文学本身根本承受不起犯罪的刺激；他们读不懂那些诗行，会很不耐烦去描述那些东西，还不如他们记事本上安排工作时间的文字来得简洁。但他们更清楚，他们要保护的，是一个值得尊敬的老人。或者说来，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永远是相通的。
四、安东尼奥与怀特
安东尼奥一个人来到这里。已经是午夜，静悄悄的。他确信没有人跟过来。这个西班牙人来英国已经3年了，08年的时候他的公司只是负责马德里地区的球员转会。或许他需要额外感谢两个人。这个一身正装的的西班牙人40岁，与普通公司的职员不同，球员经纪人的身份使他们要更加注重日常锻炼，安东尼奥的身材也非常棒。但他这时只穿了一件平常的T恤。英国的4月间还有春寒，路过拐角处酒吧的时候，他没忘记像往常一样，进去点一杯热饮。
这一切发生得实在太快了，我感到有些不知所措，或许3年前，噢，不止，我哪里敢想这些东西呢？安东尼奥也把自己看作了英雄，他让自己的球员在2年内成为了国家英雄。他一边膜拜自己，推开了一扇已经布满灰尘的门。他有些出神地想一些经历，心景慌张地进入这间房子。
应该是很长时间没有人来这里了？这栋废弃很久的房子在利物浦市中心与市郊交叉的位置上，还要往东边再去一点。在旁边就已经能够看到铁路线。安东尼奥戴了一顶鸭舌帽，这是他的习惯装束，是从马德里的老人那里学来的，他此刻正在昏暗的房间里爬一段木质斜梯，他要到上面去。
这里离地面有了高度，月光倾斜了一些进了百叶窗，比第一层亮堂了不少。安东尼奥沿着窗户往前走，左手拿电筒，右手摸索着前进。他是第一次来，感觉这里怕是不小。将电筒的光扫过去，他非常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即使在最糟糕的情况下，也必须找到那个东西。至于那个人来不来，他就说不准了。
这是？他在靠近了窗前的桌子，很旧很旧的纯木桌子了。桌上只干干净净地放着一本书，封面还很新，相信是才出版不久的。由于光线昏暗，安东尼奥必须凑近一些才看的清楚，而他选择直接将书拿起来。他以为这就是要找的东西——这个目标也太大了吧，完全不是那个人这么告诉他的？他心想。
“《1984》，原来……”他这才看清楚书封面上的一串英文数字。他很简单的将它读出来，原来不是自己要找的东西。但为何在这里会放着这么一本刚出版的书，有谁会来这里，坐在全是灰尘的书桌前读这样一本书呢？他有点想不通。如果那个家伙......
“别动！”啊！安东尼奥的脑袋上面，是啊！他没有感觉到有人跟在后面啊！那么这是？难道事先躲在这里，只是自己太大意了？会是他么？他清楚地听到了扣动扳机的声音。
“《1984》，一个集权的社会多么昏暗啊！就像这房间里的灯光一样，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人的生命就会消失掉了。一个完全没有人性、知性的幻想社会。”黑暗中举着手枪的人在使用腹腔发声！为什么要刻意隐瞒？安东尼奥一动也不敢动，他只是在很短时间里手上就出了汗，听着身后的人继续说：“安东尼奥先生，你认为这是不是你想要的社会现实？”
“先生，先生，”紧张到极点了！来了英国3年的时间，他一直忙转于从足球中赚钱，认为自己的行当正正规规，从没想过自己的生命也会遭到威胁！倒是知道英国在枪支管理上有自己的法律，他甚至感到这里的社会空气比本国还好。西班牙厌学的年轻人、得不到良好家庭教育的年轻人在很早的时间里就开始到社会上闲逛，并进入不良的社会组织。国家有过这方面的法律和严厉打击，但没有办法根除。而这样的组织在英国会多少？他不知道，至少现在的处境，只让他想到了《辛德勒名单》里那些知道自己将死而被人从背后开枪的画面。求饶要紧？或者他真死去了，留给世人的就是一具尸体，他为何不求：“我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我想你一定误会了，我来这里只是要找自己的东西，并非要做什么破坏的事情。我想……”说道这里他又停下来，或者他想试一试。
“你想什么？”
“我想如果理查德·怀特先生，他找到我并给了我合作的口头答应时，并没有说过会危及到我的性命。如果您与他有关系，请你放下手枪。我今天来这里，也是得到了他的通知。”他冷静下来，两颊上的汗液下得没这么快了。
“这么说，你不知道怀特先生的为人咯？”
“什么？”
“一个口头答应背地里却做另一件事情的人！”磅！就算有很大的枪声从这附近传出，最近能听到的也相隔10分钟车程。开枪的人已经听不到安东尼奥的声音了。
“但如果这另一件事情，只不过是在交易中做一些手脚而非一定要取人性命的话呢？”安东尼奥脑袋上的确被怔了一下，但他感觉自己还能继续呼吸。是啊，他把眼睛闭得很死，以为自己逃不掉了。但眼线周围突然亮了起来，听到了又一种说话的声音。是，理查德·怀特，他分明记得这个声音。但在这之前，他从未见过本人。
“安东尼奥，安东尼奥先生，不用害怕了！请转过头来。哎。”理查德·怀特从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把眼睛睁开。一脸的汗，让怀特在身边一米的地方被逗得不行：“先生，你至于被吓成这样？”
“你是？”这个人出奇得英俊，如果真到好莱坞去客串一些反角儿，安东尼奥也认为理所应当，他还有点不敢相信——二楼原来是有顶灯的，就是一般的白炽灯，仍能照亮这里的每一个角落。按钮就在上楼后的第一面墙上。看来自己是太想确定这里面是否有人，然后是找东西，才忽略了墙面有什么了。
“先生，您认为在这里等候您，还让您惊出一声冷汗的，会是谁呢？”理查德·怀特穿的是一件别克大衣，他也不嫌热，一脸老成但顶多不过30来岁，已经将手枪放到了桌子上，摸出了口袋里的烟。原来膛上没有子弹。
“您就是怀特先生！您用得着弄这么惊险？”安东尼奥放下了书，站在旁边。脸上的汗珠还清晰可辨，嘴角上已经挂出笑来了。
“但说回来，不这样，你会对传闻中的我，会有现在这样清醒的认识吗？”
这个‘杀手’不太冷啊！安东尼奥在心里喊到。是啊，他开始放得更开一些了。因为在被告知来以前，怀特并没有告诉他会不会出现在那里。
“怀特先生，我知道你的事情了。我想说的是。”
“马德里球员费尔南多·托雷斯的转会费5000万英镑。”
安东尼奥有些打鼓了，他完全被看穿了意图：“先生，既然你知道了，作为我们两人的契约，希望你能将这笔钱原原本本归还给我。”如果我也有枪？安东尼奥会这么去想，至少一百年前在西班牙的那个黑暗统治者，交给了他的后人一些非常手段。但安东尼奥·佩顿没有这么去想。
“我要的东西？”
“就在这里，这是拜雅特手稿的全部，我把它们安全地藏在自己内衣口袋中了。”厚厚的一叠，拿出来的时候，安东尼奥仍然十分害怕。他觉得除了足球，他在干的这个关乎自己性命的事情，已经超出这个人的勇气了。他知道在很多条件下，想争取到警方的保护是最不现实的一件事。
“先生，你是一个遵守承诺的人。这样的人我是不会动歹心的。”怀特把烟叼在嘴里，空出两手来去拿安东尼奥·佩顿放在桌子上的书稿。“没错，就是它。”怀特满意地露出一些笑，他翻开了书稿的前面几页，然后接着往下看。
“先生，那么5000万英镑？”他急了。这是3个月前发生在同一周内的事情。安东尼奥·佩顿每天晚上都要做一些噩梦，他很难想象这些事情会发生在他的身上。
“利物浦盖波德大街37号。”理查德·怀特渐渐翻到了书稿的底部，他的脸又恢复到了最平静的时刻，冷冰得真正像一个杀手的样子。
“怀特先生。”
“好了，你可以走了，我再说一遍，你可以走了。”理查德·怀特将手里的东西放下，然后从口袋里取出一发子弹迅速装上了膛。
“怀特……”
“妈的！我说你狗娘养的可以走了！”理查德·怀特抬起左手就向天花板开了一枪，面目变得狰狞起来。
安东尼奥已经给吓出了第二身冷汗，怀特很快听到背后传出浓浓的下楼的脚步声了。
怀特将手稿放在桌子上，一步也不离开视线，看着安东尼奥往来的方向走，很快消失在了夜色里。
“很快，很快，这部书稿将会为我带来另一笔超级财富了！”穿破喉咙了，那一声笑得如此张狂，而他确信十里之内没有人会听到。理查德·怀特拿起书稿往一楼走去，随手关掉了他身后墙面上的灯。
五、西班牙巨星的两难
安东尼奥·佩顿先生在盖波德大街37号找到了怀特所说的5000万英镑，他确信这笔庞大的转会费没有再被做什么手脚，才松了口气。这个人是有信用的，有惊无险，“什么事情都怪自己看到了那一幕！”如果愿意，他情愿那天晚上从达格利什官邸出来就不再有事情发生，赶紧要回自己的公司了。但他不幸的与理查德·怀特在那个时候“撞了个满怀”！
“西班牙籍前锋费尔南的·托雷斯即将转会切尔西！”
“利物浦首席射手不满所在俱乐部在各条战线的状态，决心离开！”
“利物浦的球迷将失去3年来为他们带来无数精彩的王子，或许这件事情的发生本身并不是一件坏事，还可能转化为使这家百年老店重新加入争冠行列的机会。”
安东尼奥·佩顿的过去3个月，始终被自己旗下最重要一名球员的转会搅扰。一名经纪人，或者他想：如果他，才是那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人，又应该怎样呢？他不幸于自己的职业选择，却又感激他们为自己带来的荣华。切尔西是对托雷斯报价最激烈的俱乐部，俄罗斯的老板将最初的3500万英镑在一个星期内提高到了5000万，或者利物浦俱乐部再无法拒绝。安东尼奥·佩顿就在托雷斯的身边，这名球员从出道以来清俊的脸色就没有变过，只是过去这一年实在让他难受得很。
圣诞新年过后，托雷斯打进了他在为利物浦联赛的最后一粒进球后决意投递转会申请了。球队队长杰拉德的长期受伤大幅影响了利物浦队的水准，托雷斯感到独木难支。他对这里的失望无以言表。来到利物浦市已经第3个年头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要做多少，才能为自己赢得哪怕一座奖杯，而这根本不是他的初衷。球迷或许很难理解，也很难接受，但这位被寄予极高厚望的球星，也有自己的为难了。“如果不能拿到冠军，我情愿离开。”司职中场的同胞阿隆索在一年前去了马德里，而转投了联赛竞争对手的以色列好朋友贝纳永也在鼓励他转会切尔西。他真的，已经无法忍受在这样一支挣扎在想要争冠但无可奈何的球队里充当老大了。
“安东尼奥，虽然我是世界冠军，但我在冠军成员里的角色让我难受！”很多人仍然能回忆起那个晚上，没有他从边路的起球，就没有绝杀，他是下半场才替补出场的，伤停补时的最后阶段了。然而所有人都知道他在想什么，对于职业球员，对于一种人生态度的选择，你决定得了你自己的选择，然而你的前途只有时间能去说明。给你鼓励、为你呐喊的人群，不过是这一艰难跋涉路途中道边的芦苇丛。随时为你劈开道路，又随时带给你一些无意的阻碍。而他，则是那个渴望继续前进的人。安东尼奥·佩顿比这个大男孩更理性，他端过一杯水给他。不是没有人情味，这个职业经理将利益索取凌驾于一切道德之上了。他没有立刻答复托雷斯，不过冷眼看着这个低头苦思的同乡人。
“费尔南多，你是一个极为优秀的西班牙人，也是一个有勇气、有杰出能力的人。但是对于现在的你，我是说3年以后的你，你这个级别的球员，你要转会，运作的难度会相当大。而实现以后的职业生涯，你可能还要面对更多困难，第一个便是适应，还有旁人的眼睛。”
“安东尼奥，你不用告诉我这些。走上职业足球这条道路，我就已经将自己扔了出去。迎接困难本身就是一部分，我会将它化为动力。”
“孩子，极为赞赏你！”托雷斯还是弯腰坐在经纪公司靠窗的椅子上，刚喝过一杯热水，佩顿拍着他的肩膀：“如果你真的决定了，那么下一步，就是我要去找达格利什先生商量。如果俱乐部允许放人，我就要开始运作你离开了。”佩顿的口气完全出自职业经理人了。他的办公室里只有一台电脑，最招眼的摆设是一面墙上挂着一张写满球员名字的数据单。他应该将主要用到的数据都放到电脑里面了。时间已经来到一月了。上个赛季的主帅，喔，也就是当年引进托雷斯的那个西班牙胖子拉法尔·贝尼特斯已经离开了，英格兰老帅霍奇森的到来不过是让这支球队更加艰难，他还没有度过新年，已经被利物浦高层请回救火的前著名球星肯尼·达格利什取代。这支球队在两年内的变化，随着教练位置上角色的挪移，让安菲尔德人有些目眩。但球队离重返竞争联赛冠军的时间，还遥遥无期。
“安东尼奥，我已经决定了。我要回训练基地了，这就走。”托雷斯起身，一身浅蓝色为主的蓝白格子间条衫衬托出的这个西班牙男孩别具的气质。也许此时的心情与他脸上的红晕并不相称吧。佩顿先生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门斜出来一条缝，翻折的百叶窗也露出一部分，托雷斯在门外瞥了一眼这间办公室极为宽敞摆放又少的内设，他没有看到佩顿坐在哪里。将纸水杯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然后走到电梯间去。
很难相信自己的经历，托雷斯站在电梯里。经纪公司不过在这栋大楼的二楼而已。他就像一个的普通的公司职员，和着一些人一起下楼。在这里工作的并不都是利物浦人，这栋大楼本身也是外资为主，还有黑人出入，穿着整洁的西装，个头不小。很多人同样认识他，主动在打招呼，但并不一定代表这些人对足球很狂热。托雷斯是世界冠军成员。
而这更让他感到无比难受了。没有取得世界杯进球，6个月前他的膝伤还没有好，但国家队仍然缺不了他。很多人都听闻了利物浦足球俱乐部和西班牙国家队都已经闹上国际体育仲裁，他们强制征用自己的球员参加世界杯的做法，对自己在下赛季的征程影响极大。托雷斯却与任何一个职业球员一样渴望踏上世界杯的赛场，他在6个月前的现场节目中说：“我会去到利物浦，加盟这支具有传统实力的球队，也正是希望在欧洲赛场上取得大的突破，在另一个联赛里证明自己的价值。现在世界杯就在眼前，我希望俱乐部能够尊重我的个人愿望。”托雷斯在世界杯前就剪了短发了，还是一头金色，很多人说是削发明志。他不过是为了给自己减压，换一个清爽的头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