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喝点什么?”走到柜台前,阿朵问道。
“随便。”
“拜托,这里没有随便,好吧,那我可自己做主了,两杯鸡尾酒!”阿朵要完酒便带我到离舞台最近的位置坐下。坐在这个位置刚好可以看到舞台上的他们。
“阿朵,你跟千里认识多长时间了,若不是在电子厂认识他,我还真不知道他有这么大的本事呢,你对他了解有多深,可以告诉我吗?”
“他这个人很花心,但也很会哄女人开心。脸蛋很帅,唱歌很棒,做事干脆利索。但我有时候又猜不懂他,有这么好的音乐路他不走,非去工厂里上班不可,有那么多女人爱他他却从来没对任何一个女人负责过。唉,不提他了,我们喝酒。”看着阿朵的表情,我想她一定也被周千里伤害过。
周千里站在舞台上面边唱歌边做着惹众多女生们尖叫的动作。每当他的目光降临到我们的座位时,阿朵总会向他伸出大拇指,偶尔也会两只手捂着嘴巴大声叫好,我能看见她在昏暗的聚光灯下隐藏着一种情绪,仿佛埋藏着一触即发的泪水。
当周千里唱那首《在他乡》时,我竟然想起了故乡的她。因为没有和她在一起,所以我才独自跑出了家门,离开了亲人,离开了故乡,离开了我在意着的人们。喝下杯子里的酒,也让酒精的麻醉来隐藏我眼角的泪痕。出门在外,总是会在不经意间碰到一件事,然后控制不住内心的那份怀念,让回家的念头插上翅膀载我飞回。
“对了,你们的云漂乐队有没有主打歌或者原创的歌曲啊?”突然有一股莫名的好奇心袭上头来,我便随意问了阿朵一句。
“当然有了,你想听吗,等着,我让阿里给你唱,不过我想上去跟他一起唱,你不会介意吧。”我想阿朵早就想跟周千里同台唱歌,只是碍于我的存在,她只好一直陪着我。
“没关系,上去吧,既然你们是乐队,就该时刻在一起。”不知为何,我也总想加入他们的乐队,只怪我不懂音乐。
“大家好,我们是云漂乐队,下面我们将演唱今天的最后一首歌,也是我们的原创歌曲,希望大家多多支持,这首歌的名字叫做《云漂》!”阿朵在台上讲着话,台下随之响起一片欢呼声。
云漂
时间拉开距离的等
生活敞开别离的痛
风在叶子里诉说心情
云在天空只等你抬头
有多少匆匆流逝的身影
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一闪而过
有多少繁花似锦的梦想
在日夜交替的奔忙中逐渐消亡
有些人在这里成长
有些人在这里跌倒
有些人住着锦上添花的楼
有些人住在廉价的出租房
因为年轻我们渲染爱情
因为有梦我们风雨无阻
也许在别人的哭泣里感动
也许在自己的故事里行走
谁在黎明的街头清扫
让最洁净的土地迎接太阳
最后一班的公交开往何方
已将城市的风景拉长
灯火人家。
城市的夜容易让人迷失,也容易让人摘掉虚伪的面具,变得真实。城市的夜永远都显得那么热闹,而热闹的人群里总有一些人会黯然离开。
从酒吧里出来,眼前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笼罩在朦胧的夜色里。云漂乐队的成员每人分了一百块钱,然后他们各自从自己的腰包里掏出一些零钱来,说是要一起凑钱吃夜宵。既然是凑钱,我也掏了自己的一份,可他们始终都不肯要。
大家从商店里买来了啤酒和各种食物,我则负责帮他们提东西。从商店里出来,跟着他们左拐右拐,终于来到了一条破旧的胡同里。看着这些被岁月风化的斑驳墙壁,我想这栋房子也有一定的历史了。
阿龙把我们带到了他们的住所,一进门,满屋子的江南气息感染了我。四周的墙壁上到处贴满了明星海报,墙壁的一角斜挂着一把旧吉他,吉他下面立着一台架子鼓和一些叫不出名字的乐器。一张八仙桌和几把木椅整齐地摆放在屋子的正中心,仿佛正等待远道而来的客人们享用。这间屋子不大,却充满了许多神秘的色彩。
隔着一扇窄小的木门,里面还有一间内堂,出于好奇我便独自到里面参观了一下。
这间内堂要比外面那间屋子小好几倍,这里只容得下两张窄小的床和一条半米宽的过道。过道的尽头有扇窗,窗子是打开的,有缕缕清风拂过,总能让我这个局外人兴奋不已。
走近窗台,可以清晰地看到外面的世界。对面的人家还亮着几盏灯火,有熬夜的妇女正隔着窗子往小水沟里泼脏水,也有羞涩的少男少女还在挂满星星的夜空里偷偷地谈情说爱。我是多么向往这样的世界,这样的夜空,这样的生活。
“周有居,你在里屋干嘛呢,快点出来喝两杯!”周千里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待我回到外屋,他们正喝着啤酒吃着零食聊得热火朝天。
“阿里,我们下个月打算去参加中国好声音呢,你去不去啊,如果我们乐队全去的话,肯定要比待在这儿更有前途,说不定也能混个一晚成名。”阿朵边吃零食边向周千里提议。
“对啊,阿里的声音是最棒的,肯定要比金志文唱得还要好,去了好声音绝对会改变你这一生的命运的。”阿龙也插了一句。
“如果你们想去我也不拦着,反正我对那种节目没兴趣,有居,咱俩干一杯!”周千里的眼眸里带着一丝不屑,但我总感觉他好像有些难过、有些不愿向大家透露的秘密。
“你如果不去真的太可惜了,不过等我们拿了奖一定不会忘记你的。我不知道有多少外地人在这座城市里打拼,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还没站稳脚就被挤了出去,我们不辞千里来到这里不就是为了自由、为了理想、为了出人头地吗?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阿朵这个本地人,不用愁吃穿,不用愁交不到朋友。”阿顺讲的也颇有几分道理。
他们几个聊他们的,我跟千里聊我们的,大家各聊各的话题,各喝各的啤酒。私下里,我向千里了解了一下阿朵的情况。原来阿朵是个大二的住校生,学校离这条街很近。他们是在酒吧里认识的,又因为对音乐的热爱才让他们走到了一起。阿龙和阿顺是老乡,他们白天在快餐店打工,晚上再到酒吧里演唱。音乐是他们的梦想,也是大家的梦想,所以才有了今天的成绩,才有了今天的云漂乐队。
不知道为什么,周千里今天特别能喝,喝完一瓶接一瓶,好像要把自己灌醉似的。大家都劝他少喝点,可他就是不听,他说他今天高兴,所以要喝个痛快。他越这么说越说明他肯定心里有事,肯定有让他不爽的事情。
“你们先喝着,我出去吐一会儿就好了。”周千里丢下这句话便摇摇晃晃的走出了屋子,阿朵也跟着跑了出去。我很担心他,所以扯了个理由出去看了一下。
走出门来,不知道他们两个跑到哪里去了。左边亮着几盏橘黄色的灯光,右边黑乎乎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正好可以去画地图。
于是,我便迷迷糊糊地向黑暗的角落里走去,刚要画地图,却听到了一阵令人发痒的声音。眼前的一幕让我简直不敢想象:阿朵跟千里正在深情地接吻、深情地轻摸、热烈的拥抱……在我的脑海里从未出现过这样的画面,一下子让我有点接受不了,不知道是他们堕落了,还是这个社会本来就是这个样子。
“阿里,我真的很想你,今晚你陪我一起睡觉好吗,只有跟你在一起我才会有安全感。”阿朵的话让我觉得她很卑贱。
“我有什么好的,我不爱你,也不会对你负责任,而且我还是个花心的男人,你这样对我真的不值得。”
“爱不爱是我的事,做不做是你的事。我现在很想要个孩子,我想给你生个小孩。今天你就陪我一个晚上吧,我会在老地方等你。”
“虽然你不是一头猪,却一直做着猪的行为。”当周千里说完这句话时,我真的很想笑,差一点被他们发现。
实在是受不了他们缠绵在一起的画面,我便独自回到屋子里喝了两口闷酒。真是越想越生气,可我又不知道干嘛要生气。随后他们两个也回到了屋里。
“天也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就不打扰二位的基情了,你俩好好撸。”周千里的话还没说完,阿顺的声音便压了下来。
“再乱说小心打断你的腿,你们路上也要小心点,吃葡萄可不能丢下有居兄弟呀!”阿龙这是话中有话,让人听着很别扭。
“葡萄你妹啊,两个烂人,走了!”阿朵临走前也不忘做个鬼脸调侃他们一番。
刚走出这条巷子,周千里便上前拍了拍我的肩膀。
“兄弟,不然你自己先回去吧,我还要送阿朵回学校。这个点好像没有公交车了,你就打的回去吧,总之路上小心点。”
“你们也是。”
回去的路上我没有打的,而是幸运地坐上了最后一班地铁,往往这个时候地铁里很清静,有绿色的长椅坐。走出跌铁站,小跑十分钟便跑回了我那小小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