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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不要舍不得

一路上我总是很沉默,我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和妈开始谈起,我的头更加的痛却再也睡不着了,大概三姨现在还是和我出来的时候一样住我家里,说实话,我不太喜欢在三姨的面前和我妈谈起我的事情,因为三姨的话总是带着一种对草原的轻蔑让我很反感,我也不想再听取三姨给我的任何意见,也许是我从内心里不喜欢三姨擅自改变了我原本的人生。

当我拖着行李进了门,妈并不在家里,只有爸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客厅,我喊了声爸之后自己动手把行李拖进了我的房间里,我觉得好累,倒在床上睡着了,等到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被人披上了被子,我皱起眉头,是妈给我披上的吧,妈回来了怎么也不叫醒我呢?我从床上下来打开了房门,妈还是老样子戴着眼镜看着她最爱的圣经,见我醒了只是点了点头又把目光转向了自己面前的圣经。

“妈,我三姨呢?我问。你找你三姨有事儿吗?她今天一大早就去你四姨家里,过几天才能回来呢!”妈也不看我只是自己轻轻地说着。我笑:“是我三姨不想看见我吧,才去了四姨家里!”妈把圣经合了起来,用目光扫了我的一眼:“她为什么不想看见你呀?”我不着痕迹地白了一眼天花板,本来就是不想见我,为什么妈还要替三姨说话?以为我是小孩子吗,难道我会看不出来我走了以后三姨都说过些什么吗?只怕我能想到的话比三姨真正说的要清澈的多吧,三姨还真是虚伪的不行,从哪里能看出一点人民教师的影子?

妈见我一直看着天花板并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又接着说道:“不管你三姨说的话对也好,错也好,她终究是长辈,你还是要像以前一样的尊敬她,她对你也是用了心的,这一点你不能假装看不见呀!”

我把自己的手指握的很疼,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响了起来:“可是,她有没有问过我的想法,如果当时我真的有选择的话,我宁可我出生的当天就已经死了,也不用现在遇到这么多的事情。是啊,三姨是长辈,长辈又怎么样,长辈就可以说我是养不熟的野狼崽子吗?三姨凭什么总是一副我的救命恩人的样子呀,当初她抱我回来不过是因为我是那几个孩子里最漂亮的一个丫头符合她的要求而已。真的当我是傻瓜吗,真的以为我不说出来我就什么都不知道吗?三姨她敢承认吗,当年的事情就是她自己犯的错,不是我对不起她,是她对不起我,是她让我一直到现在都找不到家。凭什么让我对她还要摆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我做不到,她不是说我是野狼崽子吗?我就是野狼崽子,我就是恨她,她又能把我怎么样?”

妈的手高高的举了起来,又无力的放下了,我看了看妈的手,又看了看妈的脸:“妈,你是想要打我的脸吗?你觉得我说错什么了吗?”妈只是无力地坐在了椅子上,没有回答我的话,我转身回到自己房间里收拾了几件衣服,背起包包就要离开,妈喊住了我:“你去哪儿?”我站了下来:“我去我大姨家,你可以打电话叫我三姨回来了,我走了,她不用再外面了。”妈叹了口气却没有再说些什么,只说了声:“家里没有车了,你怎么去呀?”我用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我骑我的单车去我大姨家,我住一段就回来,回来之后,我再和你好好谈谈,现在谈不下去了。”说完了我出了门。

街上很空旷,树上也稀疏地长出了几片叶子,透明的空气里还充斥着梧桐花那似有若无的淡淡的香气。我慢腾腾地骑着单车,不时有几阵不知方向的风吹过来,耳机里是我最喜欢的吉他的声音,我却听不见了,我在害怕我不知道一会儿见到大姨之后,要和大姨说些什么,我不想让自己的伤心情绪被大姨看穿,我怕大姨会为了我心痛。在这个世界上大姨才是最爱我的人,而不是我妈,我早就知道这个现实却一直不肯承认。

终于来到了大姨家里,我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开心一点,这才喊:“大姨,你在家吗?我来看你了!”大姨很快笑着从屋里迎了出来:“你个鬼丫头,你怎么现在过来了?快点进屋吧,我刚买了一个西瓜,可巧你就来了,那你可要多吃几块呀!”我笑着背着自己的包包跟着大姨进了屋,把包包放在沙发上,伸手抱着大姨的脖子:“大姨我好想你呀!”

大姨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还不快点把手放下来,你都多大了,还是这么的爱撒娇?”我笑:“我也没有多大呀,在大姨这里啊,我永远十八岁,呵呵……”说完我拿起一片西瓜就咬了一口,“这个西瓜好甜呀,我喜欢!大姨你在哪里买的?一会儿我也去买一个去。”

大姨点了点我的额头:“你个鬼丫头就在吃上面知道好坏,嘴巴还是那么的刁呀。这西瓜是你哥哥从他工作的地方带回来的,咱们这里可没有卖的,你喜欢就多吃点呀!”

我欢快地答应着,很快西瓜被我吃完了,大姨笑:“快点去洗一洗吧,还是和小时候这么的贪吃!”我一边去洗手一边回答:“我是标准的吃货!”大姨笑我没有出息。玩闹了一会儿,我安静下来,大姨也轻轻坐在我的身边:“现在跟我说实话,为什么现在你会在家里,你不是刚刚从青海回来就去工作了吗,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低下了头:“大姨,我把郑州那边的工作辞了,我今天刚从那里回到家,可是一进家门就和我妈吵了一架,我一生气就自己带着几件衣服来这里了。我不是故意和我妈吵架的,我只是……我只是气不过我三姨对我的态度……”

我以为大姨会生气,可是大姨却只是点了点头:“你三姨就是那种脾气,你受不了也不能全都怪你,三姨的事情就这样过去吧,反正她也不常回来,你也不常见到她,以后她说什么你听着就是了,不用往心里去,她是长辈,你记住了吗?”我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大姨,我只是气不过三姨说我是野狼崽子养不熟,说我妈在我身上是白费工夫,所以我才……”

大姨叹气:“这些话真的是你三姨说的吗?”见我低头不语,大姨知道我没有说谎,才接着说道,“你三姨的话是有些重了,可是她并没有说错呀,你本来就是个野丫头,你自己说从小到大除了我的话,你听,别人的话你听过几会啊,你天生就是桀骜不驯的像一匹野马,平常的人你又怎么会放在眼里,只怕就算是你三姨在你这里也没有怎么占便宜吧,你呀,你的这个爆脾气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

我固执地把头一转:“这辈子是改不了了。”大姨扬起手假装要打我,我又笑了起来:“大姨,你永远都陪着我好不好,那样我就不桀骜不驯了,我都听你的!”

大姨也笑:“傻丫头,又在说胡话了!你要是听我的话,你就趁我还活着,早点为自己找个地方嫁了,你老是这样一个人我这个心里总不是滋味,说实话,我今年已经七十岁了,我还能活几年啊,只是我活着的时候能看到你成家,我就满足了。我总是担心我死了以后,你连个地方都没有,没有人替我照顾你。我不放心,你知道吗?”

我的心疼了起来,脸上却挂着笑我没有再说话只是一直静静地坐着听着大姨的唠叨,眼泪却一直努力没有掉下来,我知道如果我掉眼泪的话,大姨的心里会很痛,很痛,我这些年受的委屈尽管从来也没有和大姨说起过,可是大姨心里都明白,大姨都知道,她总是对我有太多太多的担心。姐姐告诉我,大姨在生病的时候,背着我跟我的表哥表姐们开会,说是就算她将来死了,也要哥哥姐姐们像她在世一样的照顾我,不能让我受委屈。还说她这一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把我还给我妈的手里,没有能力照顾好我!

许久之后,大姨沉默了一会儿才接着问我:“丫头呀,你刚刚说已经把这里的工作辞了,你想好接下来要去哪里了吗?你有什么别的打算吗?现在只有我和你两个人,你放心我不会和别人说起的,你和我说说,你是怎么样打算的,好吗?不要让我再为你担心了,大姨也没有能力,帮不上你的忙呀。”

我想了想要怎么开口:“大姨,我说实话,我心里有了想要去的地方了,可是我舍不得你,我喜欢的地方是青海草原,我觉得那里才是适合我的地方。可是三姨说的话,让我觉得压力很大,我不是狼心狗肺的人,我也不是养不熟的野狼崽子,只是我骨子里就喜欢那里,我很为难!大姨,我也不想离开你!”

大姨深深的看了看我,拉起我的手:“丫头,听我说,我不能永远陪着你,以后的路是你自己的!不要去管别人说什么,别人不能替你做主你以后的人生。你听我说,人这一辈子不能和自己的心作对,你心里喜欢哪里你就跟着心去哪里,人这一辈子很短,要为了自己开心活着。你呀也不会担心我,我的身体没有什么毛病,再说你的哥哥姐姐对我怎么样你也知道,他们很孝顺我,要是真的有什么事情我就给让你的哥哥姐姐们给你打电话通知你。现在的火车很快,两天你就能来到家。实在不行你还可以坐飞机回来,不是更快吗?等你工作不忙了想我了,你就趁着放假坐车回来看看我就好了,要是真的有事儿来不了啊,你就常常打个电话给我就好,不要舍不得我,不要舍不得家,记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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