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还是那么恬静,温暖,几盏灯光从窗棂里折射出柔和的光芒散在街上,路上看不到行人。进村后,除了引来了几声狗叫,便再无响动。楚晴让岳柯把切诺基掉头,在家门口停下,俩个人相视一笑,楚晴便神气活现的下了车,眉飞色舞间,嘴角忍不住的上翘,一脸阴谋得逞的模样。
岳柯随之也跟了下来,楚晴怕说话惊动了人,便示意岳柯坐回车里去,岳柯不理她,直接往她家院门走去,楚晴拽也拽不住,只能跟上他,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恶狠狠地说:“你这是要干嘛呀?你这一进去,我就更说不清楚啦!”
岳柯满不在乎的说:“既然说不清,那就什么也别说。”
楚晴急了:“你这样会害死我的。”岳柯不再理睬更不回答,只是大步往前走。
楚晴叹口气,只能跟上他,在他耳边咬着切牙:“我可是引狼入室了。”
“鉴于你的初中没毕业,我就不追究你的用词不当了。”岳柯头也不回的回答。
俩个人走进院门,大黑狗又迎接进来,有了刚才的教训,大黑狗这回表现很好,没有乱叫,而且它还挺会察颜观色,对岳柯这个生人也是以礼相待。岳柯看见大黑狗,不由得对楚晴坏笑了一下,楚晴在一旁挖苦说:“笑什么?故友重逢了?!”说完自己忍不住的偷笑起来。
“你以为我笑什么?我是想刚才你跳墙时,一定用了这家伙的招数。”
楚晴马上意识到这家伙讽刺自己刚才为狗急跳墙,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后不再理他。到了房门口,楚晴又把岳柯拦住,示意他在这里站着,岳柯这回听了话,停下来逗大黑狗来玩。楚晴忽的把脸扭向黑暗里,因为她的脸发烧了,现在这个场面,太让人浮想联篇了,这不就是女孩子领男友第一次登自己家门的画面嘛!
岳柯看出来她的扭捏,同时也觉得自己胸中的怨气出得差不多了,于是说:“我还是出去等你吧!”然后转身往外要走。
楚晴一脚把他踢了回来,爱咋咋地着吧!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何况这家伙也可能只是做做样子,未必真的往外走,放下心里的包袱她俏皮的冲岳柯一笑,然后蹑手蹑脚的走到窗户前,往里张望一下,更加喜出望外,欢天喜地的朝屋里走去。
屋子里的气氛很是凝重,每个人都不说话,互相大眼瞪小眼,本来嘛!就算把那野丫头给抓回来,对楚家来说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楚晴可不管这些,一脸得意的走进来,对着奶奶神彩飞扬的说:“奶奶,我楚某人又回来喽!”说完也不管屋里人一脸惊愕的表情,过来再奶奶老脸上亲了一口。
楚奶奶这回没生气,而是笑骂道:“你个死丫头,胆子可真够大,竟然还敢杀个回马枪,中,有我年轻时的模样。”
楚晴往妈妈怀里一靠,顺手抓过自己的登山包,把里面的吃的东西,分別扔给奶奶,爷爷,姑姑,然后才说:“奶奶,我可不中你的稳军计,我得走了,不能让爸爸赶回来把我堵住,哼!”
楚妈妈抱住女儿不放手,楚奶奶说:“没事的,你爸爸他们去县城火车站截你去了,一时半刻回不来,就算回来,有奶奶给你撑腰,谁也动不了你半根汗毛,你还没吃晚饭吧!,陪奶奶坐着,让你妈妈给你做饭去。”
一听妈妈说做饭,楚晴马上觉得肚子咕咕在叫,不过做饭时间长,时间越长风险越大,风险评估的结果是得不偿失。母亲看出了她的犹豫,把她推到奶奶怀里,奶奶拉住她:“怎么了?奶奶的话你还信不着,你个死丫头,不听话奶奶就和你拼老命。”
大姑楚国兰过来,硬把她摁在奶奶身边,二姑拉起楚妈妈就出去给做饭。楚晴见脱不了身,便忙对外喊:“哥,你也进来吧!”不喊不行的,那么大的一个活人站在门口,等妈妈姑姑出去再给吓着。只是这一声哥叫得底气不足,连自己都觉得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屋子里的几个人同时吃了一惊,怎么这外面还有一个哪!
岳柯被她这么一喊,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只是他不好意思没什么,屋里的人可好意思,俩个姑姑和楚晴妈妈带着满肚子的好奇,飞快的迎了出来。岳柯只好跟她们打招呼,边说你好边往里走。楚晴的爷爷奶奶也瞪大眼睛仔细的打量着岳柯,别看岳柯外面穿的衣服很普通,但整个人的气质摆在那里,一看就知道不是一个普通的人。
岳柯这种场面还真没有见过,脸上有些发窘,刚才还很是嚣张的楚晴,现在也扭扭捏捏起来,自己和岳柯之间真要发生什么,那还好说了,正因为什么也没发生,她才不知道怎么向家里人介绍他,说是普通朋友,鬼都不信,原以为岳柯平时说话一套一套的,应该能应付这场面,现在看来,他还不如本村的后生机灵呢!难怪他家里人管他叫木头。
俩个人有些尴尬,其他人可没有愣神,不管这个人是谁,既然是楚晴带回来的,就得好好招待一下,楚妈妈忙着给岳柯端上水果,这个季节,山里是什么也没有的,这水果还是韦伯雅给带回来的呢!没想到端给岳柯了,这可真是不公平。楚奶奶开始和岳柯聊上了,简单的问些家里情况,老太太问话很有分寸,既没问岳柯干什么,也没问他和楚晴如何相识,什么关系。
楚晴妈和俩个姑姑全部挤进厨房,边做饭边议论,不知道这岳柯是不是韦伯雅说的那个老板,在她们的思维中老板应该是大腹便便,脑满肠肥,光头秃顶,眼前这位穿着迷彩服的小伙子,怎么也不像个老板嘛!
在屋里说了几句话,岳柯又想起事来,招呼楚晴跟自己出去,听到动静的,好奇心最重的大姑也跟了出去。岳柯回到车上,从车里拿出不少水果,小吃,火腿,罐头,外加一箱五粮液,拿进来孝敬老人,外带着一会准备自己喝。
听说是开车来的,厨房里议论之声又起。吃饭前,楚晴又换了条裤子,她那条白裤子因为上山跑了一圈,下半截已经变得花花绿绿了。吃饭时,楚晴完全放开了,反正她们看自己和岳柯都用那种眼神,自己也没必要躲躲闪闪了,岳柯是客,自己应该热情招呼。
楚晴对岳柯说:“你放心喝吧!我来开车。”楚晴知道岳柯爱喝酒,而且还一向喝好酒,但并没有给岳柯拿上来他的五粮液,而是拿来一个白塑料壶,给他倒了一杯略带粘稠的绛红色的液体,岳柯觉得像饮料,拿起来尝了一口,味道绵软醇厚,满口香甜,虽然度数低了些,但这酒是非常馋人。
他一饮而尽后,又回味一会才问楚晴:“这是什么酒?”
楚晴笑吟吟的说:“我们家的特产,黑糯米酒。”
“好酒,我们买些回去吧!”
“这是我妈妈自己酿的,村里别人也有酿的,卖不卖就不知道了。”
酒很好,岳柯却没有再喝,因为要开车,在这方面,他还不敢指望楚晴。一顿饭吃得很香甜,不过饭后,俩个人还是决定走,楚晴不愿意和爸爸硬碰,尽管奶奶口口声声说要为自己做主,楚晴也不敢太百分百相信土匪奶奶的话。
两个装满黑糯米酒的塑料桶,被楚晴拎到车前,岳柯看了一下,足有一百斤酒,岳柯有些难为情,自己一句话,把楚家的酒几乎给连窝端了,他刚要把手伸向钱包,
楚晴微微一笑,用手拉住:“用这酒顶你的这趟出车的油钱啦!”
岳柯又盘算着应该给楚家留下一桶,楚晴小声的说:“你就别算计了,这桶你留着送人,这,这桶你留着自己喝。”
岳柯发现楚晴表情有些怪怪的,忍不住问了一句:“为什么?”
楚晴板起脸,咬了咬嘴唇才说:“这桶酒窖藏十八年了。”
一句话说完,岳柯发现一旁边的楚晴俩个姑姑,面带惊愕,岳柯也开始惊愕,这么好的一桶黑糯米酒,又存放了十八年,这要拿到市面上,最少也值六位数,这么贵重自己可受之有愧。其实岳柯不知道,俩个姑姑倒不是为酒的价值惊讶,因为这酒是当年楚爷爷让酿的,给楚晴和逸夫各酿了五十斤,用坛子泥封起来,准备模仿女儿红和状元红,没想到今天楚晴竟然拿出来送给了岳柯,这什么意思嘛?!
楚晴其实倒也没有别的意思,岳柯好酒,自己就把最好的酒给他喝,弟弟的状元红不能动,就只能拿自己的女儿红了,至于这酒与自己婚姻的联系,自己早就不想了,有了这么一通闹,自己也甭想在家乡嫁人了。
楚晴妈的脸一直在发烧,女儿这样做,在她看来就是明目张胆的在说:岳柯就是她楚晴的男人。女儿的事,自己也管不了。
送走了切诺基,几个人回到屋里谁也没说话,全都看着楚奶奶,家有千口,主事一人,看你老太君如何定夺吧!楚奶奶长叹一声:“这丫头从小就不听话,现在大了,更管不了了,由她去吧!”
切诺基轻捷的驶出山村,楚晴的心情却有些沉重,这回可闹大了,以后这个家可怎么回来呀!还有就是伯雅哥,这回和自己是彻底的歇菜了,虽然这一天早晚会来,但真的来临时,楚晴还是觉得很失落。烦恼了一会,也就过去了,倒是岳柯强打精神,开了这么长时间的车,一直也没有好好睡上一觉,他真的有些熬不住了。开出几里地之后,他把车靠边停下,调节一下座椅,闭上眼睛。
楚晴即使再没心没肺,这个时候也睡不着,她走下车来,喝着一罐饮料给自己提神,听着身边的流水淙淙,看着月光下河水翻起的细碎浪花,自身坠红尘,还是头一次享受这种山野的幽静,风从山林中吹来,带来夜半凉意的同时,还夹杂着几声野兽的嚎叫,这些年封山禁猎,野兽明显增多了,只是好像还有种别的声音,而且是越来越清晰,天哪!摩托车。
楚晴赶紧跳回车里,捅了一下岳柯,岳柯还保持着军人的素质,一捅就醒,同时也听到了摩托车的声音,再看楚晴的模样,马上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一下子来了精神,开车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