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半年,半年的时光我是在回忆中度过,在我写东西的时候我会想起莘儿是在干什么,在我吃饭的时候我会想到莘儿是否吃了饭,在我失眠时还是会想起莘儿是否有美梦。同事说我由不相信爱情到被爱情击倒,我知道他是在同情我。
实在是无法忍受自己,当时在莘儿提出分手时我不应该保持沉默,我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我,所以我去了莘儿以前住的那座城市,去了她曾经住的地方,可她已经不在了,后来我回到了公司。
一天偶然接到老赵的电话,才知道事情的真相,原来莘儿是因为怕我受伤才选择分手,当时她已经知道自己身患胃癌,时间已经不多,她不想在我的人生中留下不好的阴影,所以她选择离开,并且她不愿意别人知道她的病情,在我离开普陀山的那天,她却没有离开,而是在那里住了下来,就在我第一次去的那家旅店。当我听完这一切事全身没有了知觉,我知道我已经真正的失去了她,因为我连她的最后一面也没有看到,听老赵说她是在普陀山走的,虽然很多人曾经劝说她让她去大医院治疗,她都没有回去,她走的时候表情很安详,医生也感到很不可思议,因为她仍是在浅浅的笑着,手中我这我送给她的紫贝壳。
莘儿走了已经一年多了,在这一年多里,我很少上网,因为我怕看到莘儿发给我的邮件,但有想念那些邮件中的话语。当我重新打开邮件时,发现了几封信的邮件,是莘儿发来的,不,准确的说是老赵替莘儿发来的,上面写道很多关于在最后的两个月中莘儿在美丽的普陀山度过的美丽的时光。
现在会想起这些事情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但心还是会隐隐作痛,但我会好好地活下去,为了莘儿而活,为自己而活,因为这是莘儿的要求。
我准备好了行囊,准备好了上路,不过现在我已经知道自己该去向何方,我要去普陀山,因为那里有莘儿的气息,那里有我们的爱情。
拿出莘儿留给我的那台相机,再次来到海边,我浅浅的笑了……
亲爱的,你怎么不在我身边
1
“雪睿,你就像个玻璃娃娃,我真的好怕好怕我会不小心把你伤得满地晶莹。”亦扬是在秋天对我说这句话的,亦扬用他那宽厚的手掌捧着我的下颌说:“雪睿,我真的爱你,但是我如果留下会注定给你伤害,雪睿,忘了我,好么?”
那是个秋天的下午,在萧飒的晚风到来的时候,亦扬这样喃喃地对我述说,也是那个下午,晚风带走了他的身影,留下我静静地独自坐在老树下,看着片片枯叶像一只只灰色的蝴蝶慢慢飞舞飘零,亦扬就是如此生动地一秒一秒消失在我的生活之中。
我是一个蜗居于城市糜烂中的女子,依靠编造一些不属于我的故事换些稿费养活自己,每一天,我拥着自己的音乐和文字,不懈地编造着些甜蜜或者酷烈、绮丽或者平淡的故事。但是我知道这些故事都不属于我,从亦扬离开的那一天起。
从那一天开始,我就迷恋于这些无用的文字、假的故事,记得杜拉斯说,写作是自杀、是沉沦,从深夜到凌晨、从生到死、从死到生。但是,还是有许多许多的时候,我会想起他。
想起他高傲的颧骨,想起他忧郁的眼神。
我的胃又开始疼了,疼得在床上打滚,吃什么药都无济于事。
2
时间一天一天复制着日子,我却早已没有了时间的观念,三年了,生活没有什么改变,只是心还是空空的。按下CD播放器,音乐,缓缓地,像一串串流光异彩的泡沫,轻触着每根不坚强的神经,音符缓慢地跳跃着,呼唤着我的眼泪。
……可是亲爱的,你怎么不在我身边,一个人过一天像过一年,海的那一边乌云整片,我很想为了你快乐一点,可是亲爱的,你怎么不在我身边……
再次回到这里,静默地注视着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三年前,我和亦扬在这里邂逅,亦扬在给我拿来第九杯啤酒的时候对我说:“为了一些伤心的事,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很不值得吧!”亦扬说话的时候眉头微蹙着带着浅浅忧虑。
酒吧在老街的尽头,不大的门面,几张小方桌子,花式各异的桌布,别致的藤椅。像极了在旅游杂志或者老电影里看到的欧式酒吧,罗马或者巴黎。我一直喜欢在这样的环境里构思我的故事。有低迷的音乐,醺然的烟草和咖啡气息。
那个时候,我正为自己的思绪紊乱没有灵感感到有些烦躁不安。向侍应生要了一杯又一杯啤酒。希望在喝下某一杯的时候能文思泉涌。高高的侍应生一直站在旁边,最初是一脸清纯的微笑,可是到我喝完了第八杯啤酒,抽完了一包烟的时候,他的脸上浮现出明显的担心忧虑。
虽然我一直告诉他我头脑清新,但是他还是坚持要送我回家,“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恐怕不安全,况且是一个喝了八杯啤酒还坚持说自己没醉的女孩。”他说话的时候露出洁白的牙齿。
我们坐在出租车后面的两边,彼此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他始终没有说话,看着我默默地摇头,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微笑,更紧一些地握住我的手。我真的喜欢他的样子,高高的个子,皱眉时鼻头也微皱起来,微笑时还有浅浅的酒窝,眼睛深邃如湖水。我喜欢他周身弥漫的温暖气息,如浓雾般顷刻弥漫了我的眼睛。
“我叫亦扬”,他跟我说,“如果你有什么心事的话我会是一个不错的倾诉对象,我在XX大学念心理学。”他说话的时候带着淡淡微笑,让我怦然心动。
后来的日子我和亦扬紧紧地粘在一起,每天我都到他工作的酒吧要一杯啤酒或者咖啡,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傻呵呵的笑,然后一起吃饭,重复着把菜夹到彼此的碗里,讲笑话把彼此逗笑,直到眼泪都笑出来……
我们彼此深深地爱着,如火如荼。
可是那个秋天的尽头,亦扬却忽然离开了我,所有的安慰自己的话都成了废话。我想我永远也忘不了亦扬离开时绝望的眼神:“雪睿,忘了我,好么?”
忘了,放了,真的就好了么?有些事情有的人真的就忘得了、放得下么?把剩下的酒喝掉,眼泪从眼眶里流下来,摊开手心接住它们,已经看不到他了。
我的胸口开始剧烈疼痛,胃里的酸楚苦涩一波一波往上汹涌,我竭力压制着,却没有成功,‘哇’的一声就吐了出来。
3
早晨醒来,头痛欲裂,整个人像踩在棉花上般不真实。想顺手打开床头柜拿一些药片忽然发现这是个陌生的房间。
旁边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女子,穿着黑色的上衣,坐在暗影里,一头海藻般的浓密长发散乱地铺在背上,睫毛很长,眼睛明亮。她突然唤我的名字“雪睿”,声音极低。
我叫亦琦,酒吧的老板,她说,我认识你的。她伸出手,抚摩我的面颊,我没有退缩,亦琦的指尖弥漫着淡淡的烟草香,食指有枚细细的银色戒指,她的手心冰凉而潮湿。
亦琦抽烟,白色的mild-seven。我们相对沉默片刻,互相看着彼此的容颜。“昨晚你醉了,不省人事。我把你送到了我的卧室”,她对我说,“你还是这样的瘦削,苍白的脸,叫人看了心疼”。她给我讲她小时侯生活的地方,有蓝色的天空和清凉的湖水,绿色的山和草,春天有许多许多拖着尾巴的美丽蝴蝶,她和弟弟总喜欢跟着它们跑着、跳着、笑着。然后她说:“我是亦扬的姐姐”。
“弟弟真的很爱你,雪睿,所以他才会选择离开你,不给你任何理由。”亦琦看着我的脸,“你应该对自己好一些的,这样他也会在另一个世界开心一些。”我看到她的眼泪落下来,“另一个世界?”我疑惑,“是的,弟弟已经不在了,在三年前的那个冬天。他离开了这个世界。”她继续诉说,“弟弟是个可怜的孩子,有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每个月都要到医院检查治疗。可是他很好强,努力学习考到这个城市上大学,为了照顾他,我来这里开了这间酒吧,弟弟很听话,总是在闲暇时候来帮我忙,然后认识了你。但是好景不长,他去医院复查,医生告诉他最多只剩下三个月的时间。雪睿,为了不让你知道真相后难过,所以亦扬要坚定地离开你”。
感觉到自己温暖的眼泪渗入嘴角,吮着它,味道是咸的。心中的滋味万状难言。我扶着亦琦的肩,感觉有些眩晕,亦琦看着我,眼里噙着晶莹的泪,秀长的眉毛微微颦着。我竭力抑制着心中的痛楚,闭上眼睛抿着嘴,怕眼泪轰然决堤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亦琦看出我的痛苦,拂着我的头发喃喃着:“雪睿,承担不了眼泪的重量,那就让它流吧!以后我们都不要哭了,好不好?”
4
这个冬天来得很早,大雪持续地下,我依然写着凄美的文字,听着那首动听的歌:
……可是亲爱的,你怎么不在我身边,一个人过一天像过一年,海的那一边乌云整片,我很想为了你快乐一点,可是亲爱的,你怎么不在我身边……
外面的世界到处是刺眼的白,有一条弯曲的小道通向很远的地方。“亦扬,亲爱的,那个方向是你在的天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