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笠蹲下身子，淡淡道：“名字。”
那狙击手本来自认为心理素质还是中上，可面对二话不说，直接威胁用硫酸淹死自己的秦笠来比，他的心理防线已经被突破了。
“八木！八木！我叫八木！”
他慌慌张张说了三遍自己的名字，生怕少年没听清，亦或者听清了，却故意找茬说自己没听清泼自己一身的硫酸。
苏别心地好，看着这年轻狙击手苍白的面庞，心中倒有些同情起他了。
“别去。”阴镜看出了小女孩的企图，赶紧阻止她：“你记住，小笠子为人做事，从来都是按照严格的规矩，不会胡来的。你就是求情，也等他做完事再去。”
苏别看了看秦笠冷冰冰的面庞，想了想，重新坐在了镜子旁边。
“性别。”
“男人，我是男人，不是人妖，也不是**。”
“我就问你是不是男人，你回答那么多干嘛？”秦笠眉头一皱，那狙击手吓得双手颤抖，两脚乱蹬，震得坑里的泥土又掉了一层。
这样不行。
这货还没动真格，就吓得瞳孔放大了，这力度稍微加大，他岂不吓死了？
秦笠皱起眉头，道：“你上来吧。”
天地为证，少年这把真是一片好心，想心平气和地和这胆小如鼠的家伙，好好聊聊天的。
岂料。。。
“别杀我，我知道你是想让我上去慢慢折磨我……呜呜，求你了，我求你……我什么都说，我什么都说！
我叫八木，家住在第二十五天穹小龙虾街，家里有一个四十岁老母，四十一岁老父，一个十八岁幼弟，两只刚刚长膘的大龙虾，一只花猫叫小美，一条哈巴狗叫小丽……”
少年单手撑住下巴，一脸无趣地听着这厮一边抹着泪，一边嘴里放鞭炮似的竹筒倒豆子。
才几秒钟的功夫，什么四十岁老母，四十一岁老父，十八岁幼弟，甚至连阿猫阿狗这些都出来了，可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听人说，四十岁算是老，十八岁算是幼……这厮真是被自己吓破胆了！
不然，也不会这般满嘴跑火车了。
“住嘴！”
秦笠听不下去了，这厮已经开始说自己的开裆裤有几条了，颜色，尺码，他居然还都记得清清楚楚。
可照这么说下去，就是说到争霸赛结束，这也说不完呐！
“回到原点，我问一句，你回答一句，不过，你回答一遍就可以了，我要是没听清，会再你一遍，听明白了吗？”
八木摸了摸头上细密的汗珠，又用手背擦了擦眼泪，梗咽道：“知道了。”
“刚才你说了人妖和**这两个词，那我问你，在第二十五天穹，有人妖和**？”
“好像……好像有……”
“在哪？你见过？”
八木支支吾吾，说不上来。
秦笠眉头一皱，道：“你不知道哪有，那这两个词你是从哪听来的？难道是初代们带进来？这个可能性是有，但我不信！制造人妖需要耗费大量的药物和改造手术，在这种饭都吃不饱的地方，你觉得我会相信初代耗费苦心，带一个人妖进来亵玩？”
八木喉结耸动了一下，沙哑着声音道：“我真不知道，我是听说……听说的啊，有些上层军官，喜欢男人，然后就有一些白白净净的看着像是女人的陪在他们身上……”
“你怎么知道这些女人是男人？”
秦笠逮着这个问题穷追不舍，这让一向自认为脸皮厚实的阴镜自愧不如，叹道：“真是不怕变态耍流氓，就怕面瘫耍流氓。”
秦笠懒得和这厮解释，眼睛盯着八木不放，这厮面部每一个小动作他都注意着，免得阴沟里翻船。
八木被他那黑漆漆的眼睛盯着有些发毛，想了想，他小心翼翼道：“女人撒尿……不都是蹲着的吗？”
有鬼！
秦笠的眼睛眯了起来。
秦笠：“下一个问题，你为什么用狙击枪打我？”
八木：“毒水马上就要来了，先知说不能让太多的人登上第二十五天穹，我们小队自然要辛苦一点，出来……大人，不要杀我，不，小的也是被逼的……”
秦笠：“闭嘴！下个问题，先知怎么知道毒水要来了？他之前难道也知道毒水要来？”
八木：“先知无所不知，这点小事自然难不倒他老人家。”
秦笠：“好，这个咱们之后再说，你们准备打死多少人再放行？”
八木：“呃，队长给我的指标是14人，少了一个，我就得拿自己的脑袋去补齐，少了两个，我就得拿自己的脑袋和老父的老弟去补齐，少了三个……”
秦笠：“下个问题，你们小队有多少人？”
八木：“5个人。”
秦笠：“有多少小队？”
八木：“不清楚，就我知道的，有4支小队。”
……
秦笠陆陆续续又问了接近半小时，问着问着，八木也放下心了，回答愈来愈流畅，再没有开始时候的结巴和紧张了。
“最后一个问题，你jj的长度。”
八木一下愣住了，这什么问题？
秦笠一脚将坏笑的阴镜踩进泥土，淡淡道：“这种问题就不必回答了，你上来吧。”
八木畏畏缩缩地确认了三次，才从坑里爬了上去。
苏别正忙着从泥巴里把阴镜抠出来，秦笠站在一边，脑海中开始了激烈的算计，哪里顾得上这嘴里不干不净的镜子。
八木咬咬牙，觉得自己应该去帮帮忙，说不定还能找这小姑娘面前加深一下好印象，倒时候帮自己说说好话，这怪物说不定就放自己走了。
“小姑娘，你……你好，需要帮忙……啊啊啊！鬼！鬼！救命！救命！”
八木撕心裂肺地尖叫起来，蹒跚着向后退去。
秦笠眉头一皱，看了过去，原来是胖子的肥脸在镜子上出现了。这要是不知情的凡人，还真有可能看成传说中的冤魂厉鬼。
“那不是鬼，只是……”他试图向这怕鬼的胆小鬼说明这个情况，岂料，话刚刚说到一半，这货再次尖叫起来。
“硫酸！硫酸！我被硫酸泼到了！”
秦笠一脸无语，这货在后退的过程中，眼睛也不看路，很轻易就碰倒了他放在一边的大桶，这不，被桶里的液体洒了一身。
不过，也不用秦笠上前解释什么了，因为，这货已经两眼翻白，昏了过去。
阴镜在一边笑得前俯后仰。
苏别也看出了端倪：“秦笠，你桶里装的不是硫酸？”
秦笠瞥了她一眼，道：“有区别吗？”
苏别无言以对，半晌，她好奇问道：“那你装的是什么？”
阴镜哈哈大笑道：“清水啊，傻丫头，你觉得小笠子会带这么一桶无用的硫酸满大街吓人？”
小女孩感觉自己纯洁的心灵被严重污染了。
这边，秦笠再次陷入了一个人的沉思。
很明显，相较于丧家之犬，还在为食物发愁的第三十二天穹，第二十五天穹在9个下天穹中，混得是最好的。
有枪！
他拆开了八木的狙击枪，看了看枪管内部膛线，机床抛光抛铣的痕迹很明显，不是能力者做出来的。
没有能力者，亦或者，只有极少。
八木没听说过能力者这回事，事实上，他把秦笠那异于常人的脚力看成了怪物的象征，他好歹也算有点见识的人，第二十五天穹要有能力者，他不可能不知道。
最后，第二十五天穹有鬼！
它很有问题，稍微思索一下，在这地狱中，其他八座天穹都是穷困潦倒，食不果腹的，为何独独它能如此潇洒？先知能预先知晓毒水降临？
一派胡言，苍白巨兽只有在吃下空间晶体的情况下，瘤胃部才有可能分泌胃酸……等一下。
秦笠心中冒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数百年了，人口繁衍，苍白巨兽的胃袋怎么还是怎么空旷？
他掏出纸笔，快速在纸上演算起来。
写了几笔后，笔尖猛地停在了百年人口公式上，他怔怔发呆，又默默将纸笔收了回去。
他苦笑着开口，语气很是悲凉：“哪里还用演算，这就是事实。”
阴镜在边上骂了句：“一惊一乍的，你们人类都是神经病吧？”
秦笠淡淡笑了起来，道：“你说得对，人类……都是恶魔。”
阴镜摇摇头，道：“小剥皮的耳朵怎么不灵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