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则声明在南方证券网上挂出后,立即引起广泛注意。大部分财经网站立即转载了这则消息,一些综合网站也在第一时间转载了这条声明。当天我到北京出差,刚下飞机就被中央电视台第二频道的财经记者堵上,他们表示愿意帮助我们南方证券澄清不实传言。
第二天,各财经媒体都在显眼位置刊登了南方证券的《声明》,对不实传言做了很好的回击。各网站上也有不少人贴了文章,对我们的声明作了很好的呼应--“刚才央视2套:南方阚治东否认破产传言。大意:否认破产传言,破产传言是空方诱空诡计,股民保证金是安全的,监管部门已对南方作了部署,在资金上对股民提取保证金作了准备,深圳等有关方面承诺救南方”,“主要还是怕股民大规模提取保证金,如果保证金都提走,相信没有几家券商不倒闭”,“千万不要摘券商的牌,亏咱们的钱”……
我们向深圳市政府和深圳证管办正式报告此事:
据我公司收集的情况,近日市场流传有关南方证券正在申请破产的传闻(内容详见附件)。我们认为,这种传闻一旦范围扩大,将给我公司带来极为不利的市场影响,有可能导致我公司客户流失、挤提保证金,影响业务工作的正常开展,同时,也将会给整个证券市场造成重大负面影响。
针对市场这种传言,我公司将采取以下几个方面的措施加以应对:一是采取措施及时辟谣,密切关注事态发展动向,防止事态进一步扩大;二是积极做好客户的工作,维护客户队伍的稳定;三是启动资金应急机制,应对营业部可能出现的保证金挤提情况;四是查找传言源,追究有关单位的责任。同时,我们感觉事态的发展有可能超出我公司所能够控制的范围,为防止事态恶化,我们恳切希望政府及有关部门予以高度关注,在我公司应对这次事态过程中帮助采取措施,给予我公司相关指导和支持。
为传言问题,深圳市常务副市长许宗衡召开了会议。会上我表示如不重视此次传言,后果将十分严重,为此我们做了一些澄清工作。同时提请领导对南方证券的问题给予足够重视,而部分股东提出的问题应抓紧解决。董事长在会上也提到党委通过组织中心组学习从正面回击了不实的传言的情况。我回到公司一了解,才知道那次中心组学习形成了一篇文稿,通过市宣传部给媒体打招呼,最后被掐头去尾地在《深圳特区报》和《深圳商报》的中间页上整了一块豆腐干大小的文章。我专门去找都找了半天才找到,其他读者对此能有多少关注则可想而知。
南方证券是一个全国性的证券公司,光在深圳的媒体上刊登这种所谓正面回击不利传言的消息能有多大作用?我对他们处理危机的幼稚手法感到可笑。
资金危机、股东危机、信用危机和破产传言危机--在这些负面影响接二连三的打击下,南方证券再度陷入极度危险状态。这些直接反映在南方的资金和资产负债表上。短短时间:
·南方证券的客户保证金下降了15亿元以上
·短期融资额减少了15亿元以上
·客户托管资产减少了10多亿元
·客户保证金占用增加了20亿元
·出现了在证券清算公司巨额欠付的问题
至此,南方证券已完全丧失了自救能力。
最后的努力
我提出,此函要增加对南方走出困境的信心的内容,并提议对每家公司提出的援助额定到1到2亿,因为数额太高会把股东吓坏。我直接打电话给证管办主任,希望能注意这些问题。最后,尽管《致股东函》作了一定修改,但离我的提议差得很远。
市政府批示
针对南方证券出现的问题,2003年10月24日,深圳市政府李鸿忠市长在市政府内部对南方证券问题提出几点指示:
1.有关南方证券的问题要引起高度重视。立即成立由余伟良任组长、张云东、鲁毅、徐安良同志任副组长的应急预案小组。
2.小组工作对市长负责,有关南方证券的动态要及时向市长、常务副市长报告。
3.小组工作职责:(1)随时掌握南方证券的资金状况及拆借状况。(2)制定有应急处置的预案;防止挤兑保证金、保证拆借市场的稳定、了解南方证券沈阳分公司的最近动态,提出防火墙方案。(3)与公安部门保持密切联系,出现突发事件时要确保社会稳定。(4)由宗衡同志负责与南方证券领导班子谈话,要求南方证券公司立即报送防范与处置危机爆发的工作预案。本周末,宗衡同志到南方证券公司检查工作。
以上指示要求自10月24日起开始实施。
除指示之外,李鸿忠市长又批示:此事已向丽满书记报告,她完全赞同四项工作部署,并指示要及时(明日)向中国证监会和省委、省政府报告。
不知何故,李鸿忠市长的批示没有传达到我,期间只有市政府财经处让南方证券配合他们搞了一份应急方案。我是10月28日在北京向中国证监会主席尚福林汇报工作时才偶然得知李鸿忠的这几条批示。回到深圳后通过朋友才拿到原件的复印件。
而尚福林主席对此的批示是:有关措施要抓紧落实,请深圳证管办配合市政府提出的风险控制预案,要十分仔细,充分把握控制风险。目前,市场长期低迷,投资者信心不足,证券公司财务状况不好,一些有风险的公司问题爆发,有可能引发系统风险,必须慎之又慎。请深圳证管办向市政府领导同志报告。
从李鸿忠市长和尚福林主席的两份批示看,领导的态度比过去有些领导要积极得多。
李鸿忠市长批示中谈到的南方证券沈阳分公司鞍山营业部的事,也是这段时间发生的另一件大事。
这件事情的缘由是沈阳分公司总经理向我报告的,说鞍山营业部经理曹森失踪多日,期间既未向公司请假而其家人也称不知其去向。我当即要求沈阳分公司派人控制鞍山营业部的局面,要求做到业务不乱、队伍不乱,同时尽快查明曹森失踪的原因,特别强调要注意曹是否有携款外逃的嫌疑。沈阳分公司总经理马士华向我报告说营业部账目上未查出问题。而纪委监察室向我报告,认为曹森出走与他们在查鞍山营业部1000多万元的小金库有关。没过几天,沈阳分公司总经理马士华向我紧急报告,称当天中信银行大连开发区支行一名驾驶员到鞍山营业部送了一份该行上级行--中信银行大连分行的文件。驾驶员也没说原因,扔下文件就走了。但他们看了文件后感到事态严重,因此紧急向我报告。在中信银行大连分行给开发区支行的文件中,分行要求支行督促南方证券鞍山营业部抓紧归还几年前的一笔2.5亿元代理国债买卖款。联想到曹森不辞而别一事,再联想近期社会携公款外逃的众多案例,我感到事态严重。立即要求沈阳分公司组织力量控制鞍山营业部的关键岗位,另一方面我马上打电话给公司纪委监察室主任湛军,要求他立即派人前往鞍山营业部“查明问题和控制相关人员,最大限度地控制公司的风险损失”。
鞍山营业部的事还没完全搞清楚,但经公司内部有人一折腾就已闹得满城风雨。中国证监会、深圳证管办、沈阳证管办和深圳市政府全都知道南方证券又出了亿元大案,这对摇摇欲坠的南方证券又是沉重一击。
2003年9月,证监会和证管办第一次重视南方证券在交易所发生的交易清算资金欠付问题。事发那几天我在北京向证监会机构部领导汇报南方证券走出困境、规范发展的总体思路。董事长在公司召开了党政联席办公会议,在会议上计财部总经理哭丧着脸说:“这次南方证券的资金链确实断了。”在那次会议上他们再次把责任推到孙田志身上,说:“股票库存越压越多,他们还是随意透支。”由于那次会议我们总裁室大部分成员不在家,因而也没人对此声辩。面对突发问题召开的党政联席会议并没有拿出什么解决问题的办法,却成了追究责任的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