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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身体的情绪地图

家人都知道我有个小小的习惯—喜欢洗头发。不仅仅是为了卫生,更重要的是为了“洗洗脑袋”!在家写稿时,只要遇到瓶颈我就起身去洗头发,妙的是,只要洗了头发我就立刻文思泉涌奋笔疾书。因此,洗发仪式成了拯救我灵感枯竭的良方。

你也有相同或相似的小小仪式吗?

近几年,每当提到和美丽有关的话题时,我总是会不厌其烦地讲述一个观念:“皮肤是身体的镜子,身体则是心灵的镜子。”没错,就拿黑斑来说,早年我们提到色素沉着的成因,总要说说内分泌失调或肝脏不好的问题,可现在除了知道内分泌失调会引起斑点之外,还要了解是什么心理原因引起的荷尔蒙变化,好深入问题的根本以对症下药。

这就是心理治疗师常说的“身心症”,听起来很专业难懂,其实说白了就是“因为心理问题所引起的身体症状或疾病”。或者,用另一个说法来解释,就是身体提供了心理问题一个“宣泄”的窗口。请你想想,我们是不是能很自在地告诉别人“最近我胃口不好!”,却很难告诉别人“最近我很没有安全感!”?是的,对于不太愿意也不太好意思和别人分享心理情绪的人来说,述说身体的状况要比述说心理状况有面子和容易得多。

因此,根据世界心理卫生组织的统计,大约有70%以上有心理障碍的人会以“攻击”身体器官的方式来消化自己的情绪困扰。既然身体器官得遭受这些无妄之灾,那么有哪些部位是最倒霉、最容易被情绪利用来当做“替罪羔羊”的呢?

首先,首当其冲的是消化系统。很多人都一定有这样的经验:一遇到紧张焦虑的状况就会肚子痛或泻肚子。近几年,由于生活的节奏太快、压力太大,许多都市白领或多或少都有些肠胃不适的症状,胃疼、消化不良、胀气、便秘……几乎成为忙碌上班族的识别标志。事实上,消化系统也是孩子们宣泄情绪时最容易遭受攻击的器官,幼教老师们都知道,当孩子不想或不敢做某件事情时,他们最常找的借口就是:“老师,我肚子痛!”

第二,内分泌系统,尤其是性腺和肾上腺。失恋了还又长了满脸的青春痘,天天玩命加班弄得月经失调,发现老公疑似有外遇之后突然检查出有肌瘤……这些屋漏偏逢连夜雨的倒霉事常常发生在女性朋友们身上,说明当情感的需求受到伤害时,屈辱和痛苦的洪流往往发泄在性荷尔蒙的分泌上。

至于主管“精气神”的肾上腺也无法幸免于难。英文里有3个常常一块儿出现、拼写和发音都很相似的词:Fight、Fright、Flight,中文的意思分别是“战斗”、“害怕”、“逃跑”。这3个看似不相关的词之所以常常被摆在一块儿,原因就在于肾上腺。

翻看报纸新闻,每当有不幸的事故发生时,不难发现一些赚人热泪的故事。例如,某个娇小的妈妈在大火发生时,一手抱着孩子,一肩扛着老人冲出房门;某个年幼的孩子独自将父亲从即将爆炸的压扁车厢中给拖了出来……这些平日不可能做得到的事情,却在面临危难时凭着意志力完成了,原因也就出在肾上腺上。

那么肾上腺是做什么的?当人类遇到突如其来的刺激时,受了惊吓的情绪会立刻“通知”它,让它大量地分泌肾上腺素以准备应付接下来的状况。

再举个简单的例子来说明它吧!有一个繁忙的周一早晨,你半睡半醒地在路上开车赶路,一不留神突然和侧面插进来的车子撞上了。当时你心脏“砰”地往下沉,只觉得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惊魂未定、怒气冲冲地开门下车,看见对方也是惊魂未定、怒气冲冲地冲出车外……你们互相打量了3秒钟,接下来,你的大脑和肾上腺飞快地进行了意见交换,并做出了行动决定。你有可能:

如果对方瘦弱矮小、看似行事猥琐,你估量自己的身材和气势都处于优势,就可能采取“Fight—战斗”的策略;

如果对方二话不说上前揪着你的衣领,而你向来斯文不好与人争斗,这时可能吓得够呛,因此只能哆哆嗦嗦地“Fright—害怕”;

如果对方身材魁梧、状似流氓,还恶狠狠地打开行李箱,你估量待会儿可能横空出现一把开山刀,肯定立刻钻回车里“Flight—逃跑”去也。

但不管你做出的决定是打斗、发抖或逃跑,都需要肾上腺所分泌的激素来帮助你完成它,否则你只能软绵绵地瘫在那里。

现在,我们从另一个方面来看它。如果你经常会遇见这些需要肾上腺来帮忙的状况,例如,每天面对同事间的斗争挑衅,面对老板的无理暴怒,面对老公的冷漠疏离,面对孩子的胡搅蛮缠……让肾上腺长期处于备战状态,久了以后它就养成了亢奋的分泌水平,最后造成呼吸急促、敏感易怒、焦躁不安的身心状况。

第三个宣泄情绪的窗口是我们最不容易觉察,也最容易被忽略的部位—皮肤,尤其是头皮。因为皮肤里布满了感觉神经细胞,而头皮上不仅有密密麻麻的神经末梢,还有密密麻麻、会分泌油脂的皮脂腺。

人类的感觉神经系统就分布在真皮层,非常接近皮肤的表面,因此对外界环境有非常敏锐的感知能力。这些小小的感觉末梢神经细胞能感受环境的冷、热、碰触、痛和力度。而且不仅仅是对有形物质有感觉,对无形感受也有感觉。所以你看《红楼梦》里的林黛玉,叶子落了、花儿谢了、鸟儿飞了、天气凉了,都能让她大哭或大病一场,就是因为她的感觉神经细胞太过发达的缘故。

当然,现在的社会已经不流行像黛玉这样神经兮兮的美女,大家也没有那么多的闲工夫去感时伤怀。但尽管如此,女人和男人皮肤里的感觉神经细胞还是真实存在,数量也没有减少,功能更没有衰退,只不过是被我们成天忙忙碌碌地忽略或漠视了而已。

如果你有空走访一趟皮肤科门诊,对候诊室里等待看病的朋友作个随机访问,你一定会得到一个让你惊讶的结论,那就是,皮肤和心理情绪的关系竟是如此紧密!不论是反复无常的荨麻疹、湿疹,或是看似寻常的痤疮、皮脂漏,背后都有一个叫做“压力”的讨厌鬼,它既是因,又是果,总之就是紧紧地纠缠着皮肤不放。如果你很幸运地躲过了张扬的皮肤炎症,但情绪压力却仍然如影随形,那么紧张时头皮发痒、害怕时头皮发麻、烦躁时头皮屑增加、睡不好时狂掉头发,应该都不会是陌生的事。根据国际权威皮肤科杂志的报道,全世界有50%以上的人现在有或曾经有头皮屑的烦恼,而中国的调查数据更是高达70%以上。由此可知,除了环境污染、饮食内容、卫生习惯等等为人熟知的因素之外,情绪压力绝对在其中扮演了举足轻重的角色。

此外,拿头皮或头发来说事,不仅仅有情绪宣泄的原因,还有更深层的心理暗示。在我过去10多年担任心理治疗师的专业生涯中,我知道人的一生中往往会不经意地抓住某样东西不放,这样东西可能反映了他的自我认同,也可能代表了他的自我评价。它也许是旁人看来微不足道的小事,却有可能成为当事人攸关自尊的大事。而根据我个人的经验,头发,又是其中最容易被图腾化的东西之一。

就像我在最近刚出版的一本有关头发和心理学的小说《寻找32号》里借着女主角所说的话:“在传递女性化特质的‘工具’中,眼睛和皮肤是用来表现美丽的;秀发和嘴唇却是用来传递性感的。”因此,如果你细心环顾周遭朋友,就会发现女性在自己心仪的男士面前最常做的潜意识动作,就是拨弄自己的秀发。

我喜欢一位叫理查德·亨克勒(Richard Strozzi Heckler)的作家,他也是身体课程老师。在他的书里说过这样一句话:“凭借着身体,我们成为学习者。”是的,身体就像一本敞开的地图,它用不同的记号笔明确标示着几个不同功能的区域,有些区域负责欢乐的爱情冲动,我们叫它“性感地带”;有些区域纤细敏感,我们叫它“敏感部位”;有些区域则承载了情绪变化的功能,我们就叫它“情绪地图”。

因此,如果我们能敏锐地觉察自己的身体,感知它的变化,倾听它的声音,尊敬它的需求并与它对话,我们就能跟随身体的“情绪地图”找到内在的发生根源,让身体教导我们成为掌握情绪的学习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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