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也就是蓟刈痕被一个陌生女孩骗进情侣包厢的第二天。迷迷糊糊地,仿佛有人敲打着房门。蓟刈痕揉揉惺忪的睡眼醒来不假思索地问:“谁啊?门没关,推门进来。”
“你不开门我怎么进去啊?已经十二点了赶紧走吧!要不我可要多收滞留费的。”
滞留费?赶紧走?蓟刈痕一听觉得不对,怎么在自己的房间里呆着还要“滞留费”?
晃了晃昏昏沉沉的脑袋,只感觉像在摇摆一个装满坏水的蛋壳。紧接着就是深入神经地疼痛。
床软绵绵的,躺着倒是很舒服。努力从床上爬起,绒绒的被子还依然暖呼呼的。床头边上有手动调节的台灯,有电视、电脑。电视桌下摆放着简单的一次性洗刷用品。包括男女夜生活用的东西。当然,还是完好无缺。一看到就觉得恶心。只是蓟刈痕不曾继续想下去。
要我说吧,那东西尚还完好无缺对当时的蓟刈痕来说肯定是值得庆幸的,但是对后来的他来说无疑才是痛苦的。
“哦。我就起来了。”
蓟刈痕急忙从床上手忙脚乱地下来穿上外衣灵机地回答。打开门让房阿姨进来打扫卫生,眼不停地围着四周巡视,也只能怀疑着是否是梦游的结果。
从东升出来后除了脑袋昏昏沉沉之外觉得肚子又空了。真的是件怪事,明明记得送一个女孩去找她的朋友,怎么会睡在东升情侣包房里?蓟刈痕左想右想还是没能弄明白。越想越觉得玄乎。
在地摊帐篷里打了一碗米线,边想边吃。一碗米线吃一个小时也没吃完。干脆就不想了,突然觉得有很多事情对他来说就是那么玄乎,根本没必要去挖空自己的脑袋绞尽自己的脑汁寻找不可能存在的东西。更讨厌用猜。就像白可亲莫名其妙的一次次离去不也很迷惑吗?就当从未发生过不就好了。蓟刈痕的心里如此想。
蓟刈痕沿着街道走,又是漫无目的。
每天在生活中都有着不同的事情发生。如果说生活就是个万花筒,这个比喻却是足以用来反照所有酸涩,因为它就是实践的化身,是生活喜怒哀乐的形象。这个万花筒里装着无数快乐和寂寞,无数痛苦和幸福,无数甜蜜和诸多的陷阱。谁都不清楚接下来会糊里糊涂地掉进哪个陷阱。
一个个忙碌的人穿插着。有人来就有人去,有人往前就有人往后。看手机屏幕的,低头不语的,直视前方的,正颜厉色的,浓眉淡妆的,面若冰霜的各有千秋。唯一不变的是浅湾那座城市依然安静地座落在喧嚣里。
又是临近天黑!两天连在一起时蓟刈痕无法形容时间的速度。弹指挥间,闭眼睁眼那一刹那。有时候真的很讨厌黑暗。讨厌黑暗带来心脏莫名的触动,尤其回忆和痛苦总是在黑暗里纠缠不清。
夜总那么漫长,漫长到失眠的时候等不到黎明,天还亮的时候就害怕着夜色降临。装饰,用坚强的表象来伪装自己,不让别人走进来,因为害怕。但是黑夜下始终一切都要表露无遗的。终于忍不住踏进亚芹家的电梯。
“来看看你。”蓟刈痕说。
“保姆不该来老板的家吗?”亚芹坐在沙发上边敲打着键盘。“何况你已经消失了几天没来上班,我有权克扣你的工资。”
“协议一早已经结束,没工资扣,因为没工资发!你应该容忍些。”蓟刈痕笑笑说。
亚芹的房间变了好多,厨房里不再那么乱。宽大的房间任由照明灯扫射着每一个角落,所有置陈摆设都井井有条。
茶几上的热咖啡还在冒着热气。亚芹把笔记本放在一边的沙发上,眼神忧郁地对蓟刈痕说:“自从梦和走了以后我老是走神,我为梦和感到不值。”
蓟刈痕端起茶几上的咖啡喝了一口,这是他第一次。不像茶,也不像药酒。他想吐出来但终究顾着面子还是咽了下去。
“爱情?为了它可以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吗?是欣梦和傻了还是我根本不懂?”亚芹嘀嘀咕咕着说。
蓟刈痕在一旁一句也插不上,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那么深奥的问题,连他自己也都没能弄明白。他只是看着亚芹证明他有在用心地听。
外面的天空已经彻底黑了。风风呼呼地变得偶然拂拭中刺骨的凛冽。小雨丝丝缕缕点点滴滴开始在下,此后一夜阴郁的黑色空间里一直淫雨霏霏。
两人都沉默。过了好久,亚芹的手机响了起来。
“什么?什么?弄和?哦,哦。嗯,好。好,我就过去。嗯。”亚芹接了电话紧张地起身不知所措。
“怎么了?”蓟刈痕看着着急的亚芹也跟着着急。
“弄和在‘郁金香’酒吧和人打起来了。我们最好过去看看!”亚芹看着蓟刈痕像很平和地说。
“带把雨伞吧!”蓟刈痕说。
“哎!雨又不是很大,可以顶过去的了。”亚芹抛给蓟刈痕一句话就转身消失在门口。
“但……。”当蓟刈痕回头时亚芹人已经没影。蓟刈痕只得追在亚芹身后。
沿公路的橘黄色灯光被抛在细雨里潇潇洒洒,透在树叶里过滤着泼洒在地板上。四周所有一切潮湿起来。蓟刈痕像在泥浆里摸爬滚打过一样浑身使不上劲。
“你跑慢点,当心摔着!”蓟刈痕说。偏偏就是刚出门拖鞋就掉了底。
“你后面来。我先走!”亚芹远远地喊道。
那通电话以后发生了很多事,原本就是嵩杨在外地被杀后惹来的一段恩怨。
嵩杨被杀后弄和的父亲紧接着破产,借了很多高利贷,因此弄和才被胡哥缠住。最后还是亚芹带了十万和蓟刈痕一起去救回。事件的经过千丝万缕,确像是演了一场过瘾的黑帮剧情。从“郁金香”再一次回来,那像是已经经历过一场出生入死的归来。除去亚芹和雨弦的声音,能听到风雨的动静。蓟刈痕陷入一片无边无际的思想泥泞。
“刈痕,你在想什么呢?天那么黑小心撞到树了。”夏雨弦说。跟着蓟刈痕就一个不小心滑了一跤。四个人就没心没肺地大笑起来。
“肚子很饿。我回去换件新衣服!”蓟刈痕站起来顿了一下说。
“不是说好了去我那儿吗?怎么……。”亚芹追上蓟刈痕和成峰说。
蓟刈痕指了指自己湿漉漉的衣服。亚芹像幡然醒悟,又说:“上次你把一件外套扔我那儿。……以前我爸丢了几件衣服在衣柜里,也许你用得着。”
于是那天夜里蓟刈痕没有直接就回宿舍,而是和成峰、夏雨弦等四人回到亚芹的住处。
当晚亚芹因为淋雨高烧不止,雨弦下厨,吃晚饭弄和本来要走的,看着亚芹发烧得厉害就自做主张要留下来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