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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金兰

翘课的后果比她们想象中严重。有史以来翘第二课堂的同学那么多,那次翘第二课堂的人也不少,偏偏纪冬在数学课上只点了明光晴的名字,让她在座位上连站了两节课。

光晴是极爱面子的人,整个过程她忍着眼泪假装无所谓。下课后她在练习本上画漫画,画里有一个老巫婆,老巫婆对小女孩很坏,随时会令小女孩痛不欲身,最后老巫婆被王子杀死了。光晴虽然善良,却不是纯粹的天使,遇到恶劣的对待,她会很愤怒,巴不得对方不得好死。

明光晴可以接受被罚站,却无法接受纪冬只罚她一人。

“贱女孩。”每次明光晴和明容晚到教室,纪冬会黑着脸在前门大骂她们。明光晴无可奈何,她竭尽全力令自己乖巧听话,仍无法逃避纪冬的口头禅,纪冬骂女同学会用“贱女孩”这三个字,很多女生被纪冬骂过这句口头禅,连班长宁许也不例外。长大后的光晴回忆起纪冬的种种行径,很纳闷这种素质的女人竟能混进教师队伍。

有一次,明光晴与朋栋同时发烧,都没来上课,回到学校后他们才知道对方也没来上课。同学们窃窃私语,谣传他们是翘课约会去了。荆泳听到吴丽倩她们故意在自己面前八光晴的卦,脸色变得特别难看,站起身,把椅子狠狠甩到一边,离去。

“荆泳果然对明光晴有意思。明光晴有什么好,被那么多男生喜欢,男生都肤浅,只喜欢好看的。”吴丽倩她们露出畸形的笑容。

明容转头看荆泳孤独冷冽的背影,心中隐隐作痛。

她们都爱拿你跟光晴或其他女生炒绯闻,唯独不可能是我。平凡庇佑着我不必遭受像光晴那样多的劫难,也注定,我只能暗恋你。

光晴请明容与曾芬帮自己请假,班里有个规定,一个人请假,需要其他同学帮他在课堂上跟那堂课的老师讲一遍,光家长打电话给班主任请假是不够的。

由于高烧一直不退,她四天没去上课。

虽然还有些余烧未退,光晴不愿落下太多的功课,她不指望曾芬或明容帮自己做笔记,那两个朋友上课不记笔记,喜欢做其他小动作。

光晴忍住头晕身子重的难受,坚持到学校上课。朋栋很阳光地跟光晴打招呼,顺便拿手放在光晴额头上面:“你太弱了,我跟你同时发烧,早就好了。”

光晴拨开朋栋的手,笑着作势要打朋栋,猛地被突然立在两米外的纪冬吓到。

纪冬的眼里仿佛能喷出毒汁,酷似跟光晴有大仇大恨,她极尽狠毒地大骂光晴一顿。

众人都安静了,光晴觉得脸很烫,尚未痊愈的身体似乎烧得更厉害。拜纪冬经常性骂同学的行径所赐,她对纪冬这种不留尊严式的当众恶毒羞辱已不再有想找个地洞钻的绝望。这种事更丢脸的是没素质的人。

光晴从纪冬的骂词中,听出纪冬早知道自己发烧生病了,纪冬是在不满光晴没有每一堂都请假。

明容与曾芬的解释是:纪冬太凶,我们不敢每堂都帮你请假。

隔天,纪冬还因为光晴的作业没有写完整而召唤光晴去办公室,虽然光晴早有心理准备会挨臭骂,却还是被纪冬的用力一推给吓呆了,其他老师看不过去,对纪冬劝道:“光晴是乖学生,因为生病没来才不知道你布置了哪些题目,你现在告诉她,让她补给你。”

光晴的父母对纪冬的评价是:没有爱心同情心的女人不配当老师,会摧残祖国的花朵。

离毕业进入倒计时。

同学们忙着写同学录。

明光晴环顾四周,突然觉得自己很失败,好像没多少人值得自己买同学录。也好像有些人没让她写同学录,比如吴丽倩她们。明容拿到吴丽倩的同学录,问明光晴:“连我都给了,为什么她们不给你?”

明光晴觉得很沮丧。追忆自己的处世态度,不明白好脾气的自己为什么同性缘不好,连脾气暴戾的明容都比自己的要好些。

很多曾经的朋友渐渐归入吴丽倩她们的圈子,那些友情上的疏远或者直来直往或者含蓄委婉,对光晴的伤害效果却是相似的。

每当自己遇到噩运而窘态难堪时,那些所谓的朋友会对自己敬而远之。

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不离不弃的,就那么几位。

吴丽倩她们对光晴不够厚道,其实她们内部之间也鲜有真心,每当其中的成员惹祸上身,她们会很自然地对那个人不理不睬不闻不问,仿佛不认识那个人。例如“背叛”过光晴的辛芳儿。因为辛芳儿的局长父亲被卷入一宗案件,当即,吴丽倩她们躲辛芳儿就像在躲鬼。明光晴为辛芳儿抱不平,就与明容沟通好,在学校都与辛芳儿相伴,不要让芳儿在心情低落的情况下还体验到被同学孤立的感受。在辛芳儿的父亲洗清嫌疑后,吴丽倩她们又很自然地把辛芳儿纳入圈中。

许多严寒的经历对幼小的明光晴是种伤害。对她的将来也起了启蒙性的作用。

曾经的学弟学妹,即将成为毕业离去的学长学姐。光晴对这个班级不留恋,却对学校有感情。在这个学校的经历,使她有了从懵懂柔弱转向精明坚强的愿望。

有朋栋在,明光晴的阴天不会太久。在朋栋拿给自己写的同学录上,光晴不顾朋栋的嚎叫,坏笑着在祝语栏上面写“愿我们的栋栋小朋友帅过猪头,也希望不要再看见你这个吵闹的讨厌鬼”。

光晴喜欢朋栋,比朋友多一点好感,比爱情少一些悸动。

她不会忘记朋栋对自己的守护。

每当有人欺负光晴,只要朋栋看见,他会怒着脸去教训那个人。

每当有零食,他会从家里带来分光晴一半,也会霸道地叮嘱她不许给其他任何人吃。

朋栋只允许光晴打自己,其他女生皆没这个特权。

光晴写完同学录后偷偷笑了。女孩喜欢被男孩娇纵,更喜欢自己是唯一被娇纵的那位。

她当然希望再见到朋栋,继续金兰般的友谊。

在光晴他们小学毕业的暑假,周杰伦的专辑《叶惠美》轰动歌坛。那时他们年纪小,只是喜欢有些歌曲的旋律,听到有些歌词还不会心痛。

光晴有种劫后重生的快感,离开小学,离开不堪的过去。她立志要变成理想中的女孩,不再是无能为力只能等着王子拯救的柔弱睡美人,不再是傻里傻气缺乏辨别能力的白雪公主。有个女神的雏形在她的心中模糊闪动,一半仙女一半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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