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窦婴是在几日之后,有些日子不见,他依旧是那般英气勃发,略带些玩世不恭的姿态。想这也是刘启即位以来初次入这窦婴的将军府吧,见了我一身男装跟在刘启身旁,窦婴多少是有些吃惊的。
我瞧着窦婴那一脸吃惊的表情,朝他一笑道:“窦将军,你这是什么表情!”
刘启淡淡道:“怎的,将军不欢迎。”
窦婴倒是不卑不亢,全然不会因刘启是皇上就对他毕恭毕敬,阿谀奉承。官场上独当一面的人,对皇帝的突然造访虽是有些不明所以,却也知晓这皇帝是想笼络他,利用他去压制那周亚夫,朝着势力也均衡。
我与刘启随着窦婴来到他府中的小苑,苑中一个小亭子,周围一片翠色。
“你来得不巧,方才映月与孩子们去外面买东西去了。”窦婴说的很随意,就似从前在仙山那般,总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即是在皇帝面前也不例外。
在朝上虽是要行礼,不过依旧是那模样,刘启倒也习惯了。
“将军,你心中明了,今日我们二人来不是为此事。”我自觉我说的这是废话,若是来看看映月,带上刘启做什么,不过这废话也是要说的。
窦婴虽是朝中重臣,与刘启的关系却不好,不过就是再普通不过的君臣,虽名义上是亲戚。但这二人心中都清楚,窦婴已非从前的窦婴,他本该叫江鸿的。这般说来,就莫要去提什么亲戚关系了,如今的窦婴就是不找他们这一大家子报仇也就算是不错了。
对窦婴,或许该说是对竹哥哥,我向来都是直来直往。从前在仙山便是这般,竹哥哥向来是不喜欢拐弯抹角。
在这凡尘客套话总是要说两句的,但总归就那么两句,刘启自然是不好开口。反正我在那竹哥哥面前向来也是那般无形象,想说什么便说什么,就是在他如今这凡身面前也是丢脸丢尽了。
自然废话不能多说的,毕竟也是不能在宫外逗留太久的。这事情一时也说不清楚的,因此便长话短说,窦婴听闻之后脸上也显出差异之色道:“前些日子,那王夫人还在宫外出现过,若是今日你们未提起,我倒是将此事忘了。”
刘启脸上一惊,他派去的暗卫怎会不晓得,这事情的严重性已是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想来是他小瞧了那项浮安。
说来这窦婴虽也是有些战绩,也是朝着之重臣,却是很少与刘启这般闲聊的。即是聊起那朝中之事亦是很少如这般心平气和的,只因窦婴是那窦太后的侄子,窦太后一心想让刘武坐上这皇位。说起刘武,这些年来却也是无什么动静,但他素有贤王之称,手段也是颇为厉害的。
自湘宁离去之后,他便一心都在那朝政之事上,如今更是贤名远扬。若是说无心这皇位之争,那都是瞎话,那刘武早已不是当年长乐宫中孩子气的少年,亦非唤着亡妻名讳要美人不要江山的痴情男子。
刘启乃是九五之尊,亲自上门拜访,自是诚意十足的。这般是给足了窦婴面子,却也不会让他出尽风头,不会因此便遭人妒忌。那仙山多年的情分自然也是一部分原因,从前窦太后的关系,不敢轻易重用窦婴,如今因我的缘故,重用人才。
若说这争权夺利之时是没有情分的,那也不尽然是,刘启将这些个情分用得挺好的么。这实也是君王卑鄙之处吧。
有了窦婴相助,我倒也轻松了许多,我相信窦婴的能力,也相信他。从前在仙山之时我倒也惹了不少的祸,烂摊子皆是他在收拾。我向来是拿他当哥哥,他也是拿我当妹妹,只是奇怪的是他那时总遮着半张脸。我
好奇便问他,他神秘一笑道:“他日待她重生之时,便是这半张脸显露之时。”
我还笑他如女子一般,那已是五百年前的事了吧,那时女子的脸是不可轻易给他人看的,除非是她的夫君,只有那些嫁了人的女子才可露脸。
待她重生之日,难不成五百年前他便算到了他会来到这凡尘,她是映月么?我心中虽是好奇,但也晓得这些是不可随便讲的。
当年在那府宫之时,司命星君便常常将天机挂在嘴边,说是不可说,不可说,此乃天机。
此时我便会不知好歹的回上一句:“天机,天机,整日挂在嘴边!我瞧着你倒是挺像天鸡!”
“你说的那是卯日星官!”他此时便会一脸正经的道。
若是卯日星官将我们这番话听了去,准要气的变回原形,那就当真是天鸡了。
事情办完了,自然是要回汉宫的,如今不比从前,自也是不能逗留了。我与刘启皆匆匆的返回汉宫,谁知途中却是波折万千。我瞧见了什么,瞧见了那龙玉凌和馨宁,竟是馨宁!虽这二人同在我身边多年,关系却是一般,从不曾有什么接触。
刘启亦是一惊,我与刘启对视一眼,皆跟在那他们后面。这二人身手皆不凡,自然是不能跟得太紧的,远远的瞧着他们似乎在争执着什么,看龙玉凌那般的神情,好似与馨宁是熟识,且绝非是在宫中才相识的。难不成这龙玉凌与馨宁还能有些什么?他不是喜欢那项浮安么,站着让那项浮安刺一剑也心甘情愿,怎的又与馨宁扯在一起了。
这二人正争执着,忽然一把剑飞向龙玉凌,一名黑衣男子凌空而飞,将馨宁护在身后。我定睛一看,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薄闪闪。
刘启嘴角微微的上扬,我莫名道:“你笑什么!”
“你这胞弟来得还真是时候!”这薄闪闪却也来得是时候,我与刘启这般跟下去不出那城门定然就被发现了,薄闪闪这半路杀出来倒是转移了那二人的注意力。
趁着此时,我与刘启便靠近了些,隐约听的见他们在谈些什么。
“子羽大哥!你怎么在这儿?”馨宁唤薄闪闪为子羽大哥,原这薄闪闪年少之时便用这薄子羽的名字去骗人家姑娘了,真是不害羞。
薄闪闪笑的一脸桃花灿烂:“方才我教训了那恶霸陈三,刚从客栈出来就瞧见你和这家伙在街上走,我一看便晓得你是被强迫的!本想在街上收拾他的,可我做好事一向不留名,瞧着你们是朝那城外去的,我便抄了近道。”
转而又一脸怒气的看着那龙玉凌道:“你是谁,没事带着人家姑娘朝那荒野之处去想做什么!”
馨宁想开口解释什么,还未开口便被薄闪闪打断了:“馨宁姑娘!你不用害怕!有我在,自然是不会让这家伙欺负你的。”
馨宁脸上似有为难之色,想来是不希望薄闪闪介入此事,却又不知怎么开口。
我淡看了刘启一眼道:“此事你有何看法,我见薄闪闪与那龙玉凌好似是非打不可了!”
刘启俨然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望着前方那三人悠然道:“你这胞弟,性子倒是急躁!脑子不好使,这二人明显是同伙,他竟看不出来,与你还真是有几分相似!”
“你!”我无言的瞪他一眼,真不晓得他这性子是随了谁,我瞧着不像那逝去的文帝,也不似窦太后,难怪爹不疼娘不爱,原也是有原因的。
“你莫要捣乱!莫不然不要怪我不客气了!”开口的是龙玉凌,就此时这般的神态哪里像舍人,更多的是江湖侠客的气势。
薄闪闪自小便有专人教他功夫,脑子虽是不好使,不过倒是有几分学武的天赋,身手自然是差不到哪里去。可我实在是奇怪,他究竟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方才我们一路跟着也未曾瞧见他呀!
“哦!本大爷认识你!你就是那个凌舍人是吧!你说你一舍人不好好在宫中呆着,虏了人家姑娘去那荒野之地想做什么!非礼啊!”薄闪闪向来是口无遮拦的,说话也是一副山野村夫的模样。
这些年来的相处,我也晓得这龙玉凌乃是有涵养之人,遇上薄闪闪这般的粗人真真是有理说不清,何况他也可能是无礼,那更是说不清了。
碰上薄闪闪,这龙玉凌也忒倒霉了些,薄闪闪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能缠!当年能在我那爷爷的葬礼上哭得死去活来的,仅是因一把剑,最后称了他的心意才止住了哭。我瞧着薄闪闪此刻这架势,定然是要与龙玉凌缠绕上一番。
好容易出宫一趟,定是重要之事,却生生的让薄闪闪给搅黄了。
我虽不晓得馨宁与龙玉凌究竟是要去做什么,但我依旧是信任馨宁的,她虽是在有些事情上欺瞒了我,可她不似刘启那般让人捉摸不透。你若是待她好,她便对你掏心掏肺。我心中清楚,她断然不会害我的,亦是不会做成什么有害于大汉之事来。
只是她与龙玉凌究竟是要做什么,又是什么关系?还有那项浮安,我隐约感觉这三人之间好似有道不明,说不清的关系。难不成她思慕这龙玉凌,然后这龙玉凌又念着那项浮安,项浮安如今一心只想报仇,于是龙玉凌发觉了身边还有更好的女子,于是二人毅然决然的决定私奔?
不过,瞧着馨宁那一脸的为难,看着薄闪闪时全然是柔情似水,瞧着那龙玉凌可是没这眼神的。显然,是我想得太多了,馨宁心中之人一直是当年那东市救她的胖子薄闪闪,虽然如今已不如当年那般“魁梧”,馨宁亦不似从前那般柔弱,不过情却是未变的。
薄闪闪是粗人,或许心中是有馨宁的,只是向来不善表达,莫不然这些年来对那些个美貌的名门闺秀皆不放在眼里,却唯独对这馨宁是特别的。
我瞧着薄闪闪那一脸正气,有气无力的在刘启耳边道:“薄闪闪向来是难缠,今日不晓得要耗上多久了!”
刘启若无其事道:“那便看着吧!”
真不晓得这刘启是打的什么主意,难不成就这般在这儿看他们耗着,若当真是这般真不晓得要等到几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