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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妖魔鬼怪 惑乱天下

沉寂了好一段时间的城市随着第二天的太阳升起而又重新活跃起来,为百姓添加这一活力的正是前一天的趣闻。是的,这只是趣闻而已,因为落沙洲太远也太穷了,远得他们在怀疑是不是还有这个地方,穷得他们听到别人害怕把那个地方的人和自己说在一起,“大图朝的人”,多么糟糕。

这里的人看不起所有的外地人,就算是再卑微的人也可以在提到外地人时昂着头,眼睛微微斜睨着,因为这里是中州,是九州十三省的核心,是皇城、龙都、帝都等等一系列词所代表的城所在的地方,龙城的建立与他们祖先也许毫无关系,他们也可能一辈子不会去一次皇城,但这种骄傲就是毫无来由。

当前几天听到仙人乱世,发生多大多大的灾难,死了多少多少人时,他们是漠然的,伤心或许有,但也只是个别人,他们大多数人可能只是愣怔一下落沙州在哪就不再关心。不怪他们冷漠,大图朝毕竟太大了,而且人们全都陷在了一种只知练武然后靠此出人头地的怪圈,谁会关心你是死一百个还是一千个。

对于大部分百姓都是武者的城市来言,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躁动不安的意味,如果没有打架,如果没有流血,武者多余的精力该往何处发泄?而这次的趣闻无疑给了他们谈资,然后他们就会因为对这件事的意见不合而大打出手,那周围的人也会因为酒喝得太多儿面红耳赤地大吵大嚷,真假暂且不论,这样一来,官府就不会给他们扣上蓄意闹事的名头,事后打架的闹事的也顶多屁股挨几下,这他们是不在乎的,或许还会乐在其中。

活跃来源于此,城主却为此操透了心。城主名叫赵文轩,脸又大又圆,眼睛却很小,留着现在的人很难理解的只有几寸长的短发,他总是笑眯眯的,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但发怒的时候眼睛就像是小黄豆,闪着危险的光芒,他发怒时周围人都很怕他,她他就觉得自己很有威严,但他却很少严惩别人,很多百姓就不怎么怕他,他每天巡视时也会有很多人热情地和他打着招呼,他则不厌其烦地一一回应。只是他的个子实在太矮,一些胆大的人在背后戏称他为‘冬瓜’,很贴切。

赵文轩因为不可知的原因调来这已经二十年了,这里没有世家的把持,也没有仙门的观宇,多年自在的生活使他已经渐渐忘记自己的痛苦,在这里,除了那些满脑子肌肉的刁民和从出不穷的打架闹事,还有,那个可恶的外号,他发现,这里还是很对他的胃口的。

他正在府里摇着竹椅喝着茶,享受着悠闲的时光,阳光从围墙和屋檐的的空隙中射进来,照在他的脸上,他又有点犯困了。

安详是种罪过,士兵前来拯救他,他恼怒地睁开眼:“又是那些刁民!不是说了么,身上一个伤口三十大板,打坏的桌椅十倍赔偿么?嗯?!难道是那些黑心商人又要提价,三七开还满足不了他们的胃口么?”说到最后,他那臃肿的脸颊开始阵阵痉挛,胸脯不停地抖动起来,似乎怒到了极点。士兵看着这一切,为大人屁股下面的竹椅暗暗揪心,低下头嘴上说道:“不是的,大人,五倍赔偿的谎话骗住他们了,是红粉苑出事了,一个红伶被一个男人引诱私奔,只是,”他抬头看了一眼大人接着说“没有成功,男的被打死了!”

城主平静了下来,靠着竹椅摇了起来,吱呀声中,城主有刹那的恍惚,士兵没敢抬头,平安城很久没发生这样的大案了,不过想到那张油腻的嘴吐出的字眼和藏在后腰的物件,他提起勇气说道:“大人,苑主托小人带句话,说是他们的下人失手造成了惨案,使大人烦心,他们愿意赔偿大人的损失,而且,”他提高声音说“苑主还说才来的小丫头不懂事,希望大人不要太过苛责。”说完又低下了头。

城主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大有深意地说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嗯!帮你老母亲买点药吧。”

士兵放下心来,城主还是那样善解人意,他告谢后退下去了。城主眯起眼睛,看向某处,自语:“搞什么啊?”

人们迫切的需要发泄出自己多余的精力,酒馆茶楼,街头巷尾,总有吵闹声和兴奋的‘嘘嘘’声,但这更多的是穷人的做法。

更加有地位的人会来到这样一个地方,她有着整座城市最绚丽的妆容和最美妙的姿态,她热情豪放,不拘小节,尽情的展示着自己的魅力,她不在乎世人的眼光和其他女人嫉妒愤怒地咒骂,时刻用腻人浓郁的香味和飘荡的红纱为迷途的孩子们指引方向,又任劳任怨不辞辛苦地满足着客人的要求。这是红粉楼。

轻歌笑语,呢哝浅唱,红粉霓裳,粉脂肉白,淫雨霏霏。这里是销魂窟,这里是忘情谷,销了精魂,忘了妻儿,却依然乐此不疲。

尚可知这里睡着的是妖精!吸人血的妖精!

是的,他们是妖精,半年前这里就变成了妖精窟,赵文轩发现了确不敢声张,因为这里有大妖精!

三楼上,苑主,也就是俗称老鸨的丑陋肥胖恶毒女人正坐在斜躺在床榻之上,旁别一位衣着暴露女子在为她掌扇,在她身前,跪着一位面容憔悴梨花带雨的女子。

苑主缓缓开口,声音却娇柔软糯,异样的妩媚动人:“你知错么?”

女子抽泣两下,悲哀道:“孩儿知错了。”

“你错在哪?”

“孩儿,孩儿不该对凡人动情。”

“不,不是,”苑主严厉道:“不是因为你为谁动情,而是你没有控制住感情,你对仙人动情就是对的?我们只能有欲望,并且用欲望来控制感情,控制别人,感情只是拖累,会毁了你自己,甚至会坏了媚主的计划,这样的罪过你担得起么?”

看她脸色苍白的模样,想起她才刚刚成年,她转而温声说道:“不过,你毕竟还小,只要你多和几个男子交合,就会看破他们的嘴脸,他们也不过是为了我们的皮囊而已。”

跪在地下的红伶听到这么****的话,不禁脸色发烫,这不是害羞,而是潜藏在她身体最深处的血脉在作祟,这种血脉控制着她的某种渴望,这渴望又从她的最隐私处蔓延,使她身体发烫,发热。红伶控制住这一感觉,若有所悟,随即红伶对苑主妩媚一笑,脸颊上出现两道金红色的纹路,妖艳且危险。

苑主看她懂了自己的意思,满意地点点头,让她退下。她抬起手臂,旁边的侍女依然在为她掌扇,她恼怒地看向她,忽而哑然一笑,想起来她因为顶嘴而被自己抽了魂魄做成了傀儡。她艰难地站了起来,走到了窗口前,打开窗户,她看着下面激情澎湃热情洋溢的人们,讥讽地笑着:“看似安逸热情的生活其实麻木呆滞之极,人们只关心着自己的生活,只想着武道,他们被大图朝严苛的制度压得喘不过气,所以只能像鸭子高叫着发泄出自己的苦闷。强者欺负弱者,弱的想往上爬变成强的再去欺负弱的,他们渴求着变化,却对一切都冷漠。大图朝,腐朽了,哪怕它蕴含着天地间最可怕的力量,也挡不住人心的崩塌。”

“或许,大图朝一开始就注定着崩溃,我们只是推他一把。”余音杳杳,苑主回到了房间。

…………

九州十三省曾经有着非凡的意义,在这简单的五个字之下藏着难言的厚重。它曾经为天下免去战乱,曾经挽救无数生命于战火之下,曾经抵挡住七位妖王的大举进攻,曾经重新将几大家族联系在一起……现在这个意义已被遗忘,他无法在拯救它曾经所载的人了。

战乱时几大家族突然宣布联合,并选举李家家主当第一任皇帝,首任皇帝做的第一件事不是下令驱妖,而是在地图上画了纵横交错的几道线,将其中的十三块划分给了十三位家主,并成立内阁,由自己和剩下的家主出任长老,内阁会议决定人界与阴界所有事务,十三省家主在他们领地可称帝,不过却需在名义上共尊皇帝。

大劫之后,百年后,燕家家主继承帝位,又百年,宋家家主继承帝位……直到赵家,赵家到现在已经出了五位皇帝了。内阁长老权力被缩减,只能决议阴间事务,十三省内不准有人称帝,设立宰相与六司,与仙门大肆合作,以武取士,后又加以德进士,将九州十三省化成两域……由部落到家族,由家族到宗族,由宗族到内阁,由内阁到现在,曾经共同挣扎在妖魔鬼怪尖牙利齿之下的人们,曾经寒冷枯寂时互相拥抱取暖的人们,曾经互相信任无私奉献的人们,变得陌生与冷漠,变得势利与脆弱,现在只需再加一点点的,只需要一点点的外力,就能使他们丢掉仅存的可笑的淳朴。

有人在这么做了,在中州,在北寒州,在南岳州、西剑州、东华州、落沙州、池渊州、大荒州、定风州,他们是妖魔鬼怪,在惑乱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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