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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玉龙有泪 血月无声

“江城如画里,山色晚晴空。这玉龙岛真是一处世外之地,当年的叶扬天和林飞雪的确是有过人的眼光,居然能寻到这样一处避世之所。”弈魂站在玉龙岛神女峰上看着这远处之景,秋水连天,长空一色,不禁出言赞叹。

“七十年前,叶扬天和林飞雪杀死天山魔教教主独孤云,功成身退后在这个荒岛里创下玉龙山庄,远离中原武林纷争,成为一段佳话,而叶家从此名扬四海。”玄魅接过话来。

“说起来,叶家,和无涯谷还有着一段不小的渊源呢。”弈魂嘴角轻扬,这种秘辛,只怕这个江湖,除却无涯谷已经没有几个人知道,叶家也不例外。

“无涯谷掌剑者,这个身份,自从叶扬天死后,他们可是一直都已经忘记了。他们还一直以为,自己剑道上的天分是与生俱来的。”弈魂倒背着手,倒是回想起来一些有趣的事情,但是转而他便看着远处山腰里错落的楼宇,烟迷津渡,雾锁重楼,那里就是玉龙山庄,独立江湖之外,却在武林各派之上。

“如此美景,加上这等渊源,妘姬葬在此处,倒也恰如其分。”弈魂站在妘姬的墓前,看着那块墓碑。十几年过去,坟茔如新,叶孤弘年年修缮,没有一丝的怠慢。

玄魅看着这个少年,却略略有些疑惑,弈魂为何会对妘姬有了兴致。要知道魂人殿与天人殿可是死对头。

“弈魂大人,月婴大人来了。”玄魅来到那个少年的面前,开口说道。

“弈魂大人倒是好兴致,居然选择来这里作为会面之地。”月婴的语气冰冷,似乎还带着一丝的愠色。

“我倒是忘记了,月婴大人和叶孤弘可是有着一些叫人匪夷所思的往事。”弈魂看着月婴,“如有冒犯之处,还恕在下失礼。”

月婴冷哼一声,却并未过多言语。

“弈魂大人,东阳大人有令,三个月内务必夺回九转千魂决的第九重到第十二重心法和那三块灵犀玉,否则,你知道后果。”月婴冷言相对。

弈魂冷哼一声,只是没有想到,这东阳大人的耐心,居然如此之快便被消磨一空。

“十二灵犀玉,必须速速寻回,否则,下一次千魂印的发作,可别怪东阳大人不给情面。”

“谨遵东阳大人谕令。”弈魂不情不愿地说道,他的眼眸之中闪现出一道厉芒,杀意在腾起的瞬间却又被压制了下去。

他的身上有着九转千魂决所留下的千魂印,这是他唯一的弱点,也是东阳驱使他唯一的把柄。千魂印没有被解除之前,他只能忍气吞声。

“不过,月婴大人可别忘记了,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任务。”弈魂冷声说道,“不知月婴大人可有何良策?”弈魂脸色稍稍缓和了起来,杀叶孤弘和宓方夺回九转千魂决和灵犀玉谈何容易?

不说叶孤弘和宓方得到了天人殿先师扶摇子的真传,精通奇门六壬秘术,就说他们的剑道造诣来说,仅仅是一个,哪怕动用自己九转千魂决八重功力,也不敢说有全胜把握。毕竟剑尊和锦衣圣君的名头不是叫叫这么简单。

“硬杀,当然不是上策。何况以叶孤弘宓方和妍君的造诣,每一个你我都难以下手。”好月婴说道,的确,普天之下,若是一对一能杀掉叶孤弘宓方的人,估计是没有,若硬说是有,一个是天人殿尚在冰封之中的妘彦心,另一个就是还在封印之地时时受到咒术折磨的东阳。

“杀人,可不是君子对决,一对一,只是可笑的肉搏游戏。”弈魂冷笑。

“要杀叶孤弘,先杀宓方。”月婴冷冷地说道。

弈魂看着月婴,细思之后嘴角扬起一丝诡谲的微笑,他已经知道月婴想要如何做了。

而此时,不远处的江面上,一艘龙船从远处缓缓地驶来,长帆满舵。那艘船正是忠孝贤王宓方的坐船。

宓方的船到达玉龙岛的时候,已经是黄昏,叶孤弘带着叶少卿,早早地便来到了码头前等待着宓方的行船,往年宓方都是这个时候来玉龙岛,叶少卿知道,他的那位宓方叔叔是来拜祭他的娘亲的。

今天,便是妘姬的忌日。每到这个时候,他们都要进行夜祭。妘姬喜欢夜色,她觉得,只有这样透着微弱海角天光的时间,才能让人觉得平静。

“大哥。”宓方下船,一如既往地热情。

“宓叔叔!”叶少卿也对着宓方行礼,十七岁的他,倒也是长成了一副谦谦君子模样。

“卿儿,都长这么大了!”宓方笑着拍了拍叶少卿的肩膀,看着叶少卿吐纳有度,倒是欣慰地点了点头,这叶少卿去无极谷修习无极真人的道藏内功,内功已经有了不错的底子。

“快去准备准备吧,祭礼就要开始了,等忙完夜祭,再叙旧吧。”叶孤弘笑道,宓方点了点头,随后,便上了车马,前往玉龙谷。

等祭礼都完毕之后,宓方开了一坛酒,仰头便往嘴里倒。

叶孤弘也不曾说话,似乎是在缅怀着往昔,十几年过去了,玉龙岛还是这样,神女峰也还是这样,只是人却不再是这样了。

叶孤弘拿着一坛酒,看着远处的江海,万流归川江河入海,逝者如斯,昼夜而不舍。

像是什么都像是这奔涌的流水一样不可阻挡,又好像,所有的都宛如这流水一样,原本便被注定了命运。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水流。”宓方一边饮酒,一边吟诗,张若虚的春江花夜月,倒也是应景。当年在无涯谷的巨峰山上,他们也是一样这般饮酒赏月,只可惜,不见旧人。

“江城如画里,可是春花秋月,物是人非。”叶孤弘与宓方碰杯,随后又是一顿豪饮。

“少卿是个好苗子,你后继有人。”宓方说道,说起叶少卿,天赋异禀,是个武才,假以时日,相必又会是江湖之中的风云人物,不会输于他们。

“少卿虽然聪慧,却多了一丝戾气,只希望日后不要生出事端才好。”叶孤弘说道,叶少卿他一手带大,这些他一清二楚,虽然年纪增长,但是叶少卿隐藏的戾气还是被老辣的他看得清清楚楚。

“我听说,巡儿被立为了太子。”叶孤弘回过头来,问道,宓方点了点头,前些时日,晋王宓殇因为私炮房爆炸,在京城酿成大祸,被人检举,国主宓辛震怒,杀死几名同谋大臣,削宓殇晋王九珠亲王之位,贬为了幽州郡王,宓巡聪慧贤明,不仅受到朝臣的拥戴,而且甚得宓辛的喜爱,便力排众议,立其为太子。

宓方点了点头,宓辛是他的王兄,虽说是君臣,但是,因为是同母所生,同气连枝,对待宓巡,倒也视为己出。

“巡儿也算是拿回来自己的东西。”叶孤弘说道,当年若不是因为北方七国乘先王宓商驾崩,新君未立朝政不稳围京,而宓方又身在江湖,只怕,诸位大臣也不会拥立懦弱无能的宓辛。

“只希望这不是祸事吧。”宓方笑了笑。

“这次回去,我便要去出征了。”宓方接着说道,“北方东胡,北戎,义渠,突厥,西狄,羌,通古,组成联军二十五万,入侵燕云,朝中大将,接连失利,王兄向我求助,只怕这一去,不是短时间能够回来的,往后的祭礼,只怕我来不了了。”

“这般严重么?”叶孤弘问道。

“是璇玑公主。”宓方说道,语气之中倒是也有着一抹忌惮,这个女人,确实值得他们忌惮。

“若是我回不来,云儿,还有我的孩儿便交给你了。”宓方说道,在叶孤弘的面前,他没必要逞强。血战无情,战争的洪流,在那怒海狂沙之中,谁也不知道葬身在其中的是自己,还是别人,那燕云黄沙下的白骨,谁也不知道自己何时会成为其中的一具。

“我叶孤弘这辈子,最不会做的就是照顾人,还是你自己回来吧。”叶孤弘玩笑道,妘姬死后,也就只有对着宓方,他还能有这般心性。

这一夜,叶孤弘和宓方喝光了所有的酒,等到日出东方之际,他们才回到玉龙谷。

正当东越之地春风拂面之际,此时的雪国帝城雪城之中,因为靠近极北秦川之地,这里却还在飘雪,细雪纷飞,倒像是九华之中迎风而起的柳絮,洋洋洒洒。

宫墙墙角的铜铃在随风而响动,叮铃,叮铃,那仿佛穿越在上古之中的古老乐曲,在这样的风雪之中肆意张扬,穿透在这样漫无边际的深夜之中。

一道黑影如若鬼魅闯入了这座森严的宫城,就像是一抹墨灵羽,飘扬在这寂静的夜空,不留踪迹。

“既然来了,就出来一见吧。”宁国后正在镜前梳妆,一边的摇篮之中,公主宓月还在熟睡,这是她的堂妹雪云之女。

“妍君大人果然不同凡响,我已经收敛了所有的气机,没想到还是被你感知到了。”一个黑衣人从宫殿穹顶落下,随后身上的黑衣化作一件紧身的红衣,火红如血,如焰似魅,那所蒙住的面容,也渐渐显现出来,没想到居然是个女子。

妍君雪妍,洞察力果然非同一般,他还在殿外就已经被感知了。

“你们终于还是来了。”宁国后淡淡的说道,似乎她已经等待多时了。“阴阳合气,烈焰红花,看来你就是这一代玄脉五灵的火灵主司了。”

“大人好眼力,看来大人已经知道属下的来意了。”玄魅说道。

玄魅手中忽然浮现出一枚玉简,手中的玉简轻轻飘扬而起,如若清羽,随后那一枚玉简缓缓飞向了宁国后。

但是还未靠近,却被一道极为精纯的龙游之力碾成了碎末。

“妍君大人,这......这可是东阳大人的密信。”玄魅大惊失色,虽然在意料之中,但是没有想到,她会这般不给情面。

“回去告诉东阳,我不会将千魂殿的钥匙交给他,他想要得到的东西,只会在这一个轮回里消失,让他死心吧。”宁国后冷冷的说道。

“妍君大人何必如此顽固,天人殿如今深陷冰封之地,蚀骨之地魂印大开,正是我魂人殿大展拳脚的绝佳机遇,若是妍君大人能为东阳大人效力,那隐龙之渊的秘密,就不再是秘密了。”玄魅说道。

宁国后并没有回话,但是玄魅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了来自极强域场的压迫还有凌厉的杀意,很显然,雪妍已经动了杀机。

一道道冰棱从四面八方的墙面地面以及柱子上伸展而出,寒气与杀意裹挟着压迫者玄魅,玄魅只好运用内力不断抵御着这阴阳之力的蚕食。但是玄魅即便是火灵主司,阴阳之术达到触星之境,却远不是雪妍也就是宁国后的对手,片刻须臾之间,极寒之力便碾碎了她的阴阳合气罩,一口鲜血从她的嘴中吐出,她已经受了不小的内伤。

忽然,碎裂的玉简轻轻飘扬而起,凝聚在一团,一道白气,一道黑气在其中翻腾,随后化作一条阴阳鱼在空中游荡着,随后一道黑色的虚灵幻象凝聚而出,滔天的魂力在这不大的宫殿之中迸发而出,竟然消磨了雪妍所有的阴阳之力。

“雪妍,你还是这样愚昧。”一道冰冷的声音想起。正是魂人殿殿主东阳。

“无涯谷的一切已经与我无关,魂人殿与天人殿之争,也已经与我无关。”宁国后面不改色,波澜不惊,依然坐在镜前。

冰棱再度出现,九条冰龙在虚空之中嘶吼着扑向那条阴阳鱼,随后阴阳鱼那浑厚诡秘的阴阳之力慢慢消散,毕竟只是虚像,很快便被蚕食殆尽。

“但是千魂殿是我父亲所封,任何人都别想再开启这千魂殿的大门。”宁国后面色冰冷,冰龙在这里咆哮,寒气将这里包裹,场域的压迫力量在不住地压迫着玉简之中附着着的力量。

玄魅再一次口吐鲜血,这等层次的阴阳术,对于她来说已经是承受极限。

“等我彻底摆脱蚀骨之地的封印,定将来取千魂之钥,到那时,开不开可不是你说了算。”阴阳混沌之气缓缓消失,那聚灵幻象也在瞬间消散,阴阳鱼之中的虚影扭曲着也被九条冰龙撕碎,只留下这样的一句话,宁国后冷笑,却始终没有回头。

而玄魅已经乘着东阳与雪妍的交手之际逃离了此地,此时,宓月公主睁开了双眼,一青一蓝,闪烁出一抹摄人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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