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按照陶勿初到顺平的个性,肯定直接摔下手中的的累赘,冲进公园里找越南猴子的麻烦,但现在肯定不会去做这样的无用功。经过几次交手,猴子如果和他正面干架,肯定是毫无胜算,但陶勿既没修炼过陆地腾挪术,更不用说什么玄之又玄的御剑飞行之类的高级玩意,速度比一般人快些,也没有快到日行千里的牛逼境界。还是所学重根基轻技巧的原因,老头毕竟是个妖怪,无门无派一辈子都没几次和别人冲突,培养陶勿更不能教些杀人越货的把势。下山后,一直以来都在适应着社会,同时也因为没有遇见足够分量的对手能让陶勿在实战中提高,但至少就如同易清嫣静下心来感受到,陶勿与她在城市里初见时都有点不太一样了。。
大白天黎志明在秀云街的胡同里能躲开陶勿的追赶,那么夜里黑灯瞎火的,更不好追下去,对方可是隐踪匿迹的好手。但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既然是鱼饵,那么鱼迟早也会上钩。陶勿对着黎志明的藏身之处笑了下,就是要告诉猴子,不是想杀他吗,要玩就玩到底,老子奉陪。
三人当作入夜散步,在街上晃荡着,赵欣馨还不时拉着易清嫣到街边的小店里转悠。陶勿都没闹明白,这姑娘到底是真的喜欢逛街呢,还是按照计划在执行任务,毕竟后者也能说得通,在外面出现的时候越长,线就能放得越长,放长线钓大鱼,把鱼饵藏着掖着大鱼看不见,计划也就没法实施下去了。
当然最后结果是陶勿手上又多了几个袋子,街边的小店哪能有什么高档货,鬼知道赵欣馨到底穿不穿,在她的影响下,甚至连一向不爱花钱的易清嫣也买了几件夏天能穿的连衣裙。
赵欣馨和易清嫣在前面说说笑笑,隐约还能听到什么人形自移动跟随送货机的,两人同时扭头看了陶勿一眼,一起忍不住嘻笑起来。
陶勿知道是在拿他做笑料,开始还留心了一下四周的动静,过了一阵黎志明好像再也没出现了。注意力逐渐集中到前面的谈话中去,两女孩大都是说这些不着边际的闲话,但不知是因为夜晚的凉风吹着舒服,还是鼻翼间不时飘过两女经过时散在风里淡淡的馨香,他陡然有种在山间成长时无忧无虑肆无忌惮的平静,那时候无论是打架还是恶作剧,都是毫无目的,单纯的。而在滚滚尘世中接触深了,才发现人和人是那么的不同,如何才能完成水松的“遗愿”和雾箐的嘱托,表面上看不太出,实际他内心最深处只是感觉到越来越迷茫。
前面的赵欣馨不经意的放慢了脚步,很自然的捋了捋耳边的头发,把稍微有点松脱的耳塞用指尖一碰。
“赵组长,听到请回答。”
“听到,什么事?”
“楼下发现两辆不明来意的轿车,车型一辆黑色奔驰S560,现在正在下车……四人……有个中年男性和一个年轻男性正在进入布控楼区。”
“看看他们到几楼。”
“到了602门口,正在摁门铃。”
“尽快辨明身份!”602就是现在他们合住的公寓,不用说是找陶勿或者易清嫣来的。
“是。”
赵欣馨结束通话,挽着易清嫣的胳膊肘加快了步子。她突然改变步频,却没注意到易清嫣和陶勿默不作声跟着,都没有露出什么疑惑的表情。
到了小区门口时,行动组仍然没有返回信息,这时赵欣馨才在门口说了一下情况,不明身份的人到了屋门口,先过去看看。
陶勿当然无所谓是谁,易清嫣倒是有点纳闷,难道又是铁胖子?只是没有把这个猜想说出口。
到了四号楼2门的时候,那辆奔驰门靠着个身穿圆领白棉T恤的壮汉,口中叼着烟,另外一个估计是司机,门开着坐在驾驶位。正要进楼道时,电梯门打开,走出两男子,按照外貌特征就是行动组刚提到的两人。
当先走着的中年男子穿着件黑色的T恤,皮鞋擦拭的锃亮,一副很精明强干,事业有成的企业家形象,他停下给陶勿三人让开了一条道,欲言又止似乎是想认人又怕认错的样子。
陶勿倒是一眼就认出是谁了,去东方雨季时本来想神不知鬼不觉偷偷干掉,结果错过的季安国,后来因为不断发生事情,现在又跟着个警察,这个想法只好暂时搁下了。
电梯门开的时候,季安国示意手下跟进了电梯,虽然那双手拎着十几个袋子的年轻男子实在不像他儿子口中描绘的那样,是个刀口舔血的凶残家伙,旁边女人也多了一个。
等到易清嫣摁了一下六楼,季安国忍不住对着陶勿开头了:“请问这位兄弟,您是陶勿吧?”
陶勿没理他,正眼都没给。赵欣馨心里一动,这老家伙今天不是被局里请去协助调查了吗,怎么这么快就放出来了。
“他是陶勿,有什么事吗?”赵欣馨主动接话道。
“请问您是?”季安国满脸堆笑,一点没有因为受冷落而尴尬。
几句话的功夫,电梯已经到了六楼,陶勿当先拎着袋子走出去,接着季安国的手下摁住电梯门边,让其他人先出门。
“我是他表姐,陶勿不爱说话,有什么事和我说就好了。”易清嫣开门的功夫,赵欣馨对季安国说道。
“噢,也好,请问您贵姓。”
“免贵姓赵。”
背着他们的陶勿嘴角微微抽动,赵欣馨不过也是二十三,如果是虚岁的话还比他小一岁呢,易清嫣边开门,忍不住捂着嘴偷笑。
季安国见公寓门开了,搓搓手不好意思的说:“赵小姐,能不能进去说?”
“好吧,屋里小,你一个人进来吧。”
“没问题,没问题。”季安国唯唯诺诺,一转身从手下手里接过个包,用命令的口气说道:“你下楼等我。”
陶勿把大袋小袋丢在客厅靠近厨房的饭桌上,然后找了个沙发翘起二郎腿,向后一靠。他不想和在他眼里是个死人的季安国说话,但既然赵欣馨出头了,就听听老家伙葫芦里卖了什么药。
“随便坐吧。”实际上客厅再来五六个人也不觉得挤,赵欣馨却像没事一样说道。
“多谢多谢。”季安国坐下了半边,清清嗓子说:“在下季安国,这次来是想解释一个误会。”
见赵欣馨没问,季安国只好继续说:“因为犬子结交了一些社会上不太好的朋友,结果呢……”伸直手掌示意了一下陶勿,“结果呢和赵小姐表弟,也就是陶勿先生发生了一点误会,经过想必赵小姐也知道,我就不多说了,总之就是一场误会。”
赵欣馨多少也知道一点陶勿与季安国父子结怨的事情,前阵子一人放倒了季安国儿子找来的十几个打手。不过民不告,官不举,一般的打架斗殴不出人命,警察也管不过来,除非事发时或者事后有一方报警才会进行处理。即便这样还是狠狠的白了一眼若无其事的陶勿。
“犬子虽然还有点伤,好像是这位易小姐下的脚。”季安国又指了指正假装上网的易清嫣,电脑因为赵欣馨的入住已经搬到客厅了。
“不过呢,之前这件事情是小犬有错在先,就算扯平了吧。”
“就这误会?”赵欣馨拉下脸,她家境虽然优越,但自认自己一步步发展都是个人的努力,一向看不惯一些管二代富二代的作为,如果不是警察的身份,甚至情不自禁要为陶勿叫好。
“不是不是。”季安国连连摆手,“我说的误会是之后的事情,我还算有点家业,在南城开了家会说叫东方雨季,免不了会招惹些道上的朋友,呃,是道上的人物。”
“因为黑狼一伙老想和我合作,这一次不知道从哪听说犬子和陶勿先生结怨的事情,非要出头,结果事后我知道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事后?”赵欣馨哼哼反问道。
“对对,我敢对天发誓,这件事情我真的不知情,今天警方请我协助调查,我才听说陶先生的朋友被黑狼派人打伤的事,据说还伤得不轻。”
“如果真像你说的和你没关系,那你来干吗?”赵欣馨一脸不相信的神色。
季安国干笑两声:“也不能这么说,陶先生朋友被打伤,我是感同身受,悲痛莫名。但另一方面虽然不是我主观上导致的,但结果毕竟和陶先生与犬子的冲突有客观上的联系……”
“不用绕弯子,大家都是成年人,有话直说。”赵欣馨听的不耐烦。
“是是,赵小姐是个爽快人,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季安国打开手边的包,从里面掏出一摞扎好,大约十多厘米左右崭新百元钞票,“这里是十万块钱,在下在南城医院有朋友,知道点境况,这点钱除了医药费之外,其他的作为营养费用。请赵小姐和陶勿先生一定收下。”
闹了半天原来是送钱来的,赵欣馨这才明白老头的来意。牵扯到金钱她就不好替陶勿拿主意了,并且出于身份的考虑,她并不太赞同民间出了事情私了的方式,哪怕要私下和解也应该通过公权机构,这样才不会有什么后遗症的出现,毕竟现在没有调查清楚季安国到底是不是和打砸水族店以及命案的关系。赵欣馨想到这给一旁面无表情的陶勿一个眼色,暗示应该他说话了,而且最好是拒绝掉。
“拿回去,然后滚。”陶勿冷冷道,他果然没有令赵欣馨失望,甚至是远超期望。
季安国脸涨成了猪肝色,却像没听到一样说:“对不起了几位,我还有点事先走。”钱也没拿,站起来就要走。
赵欣馨刚想拿起钱追上去,却被陶勿抢先了大步追到了门口,一把抓着季安国的肩膀,把钱丢在他的跟前。
“钱我不要,还有记着,”陶勿贴到季安国的耳边,“你的小命我也先不要了!”
“滚”这一声是吼出来的。
季安国惊出一身冷汗,连电梯都不等了,捂着快震破耳膜的一边耳朵,狼狈的捡起钱,急匆匆的从安全通道的楼梯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