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壤中包含的灵力,被陶勿无意间触发,更让他未曾想到不是这种灵力的浩然博大,而是竟然侵扰到施用者的六识,已经被灵力冲击的进入混沌状态。突如其来的混乱,陶勿仅有的一线意识仍然在苦苦挣扎。
灵力无形无色无介无质,有灵力承载的灵觉自然也就无可捉摸,陶勿犹如溺水中人徒劳无功苦寻救命稻草,在息壤与自身灵觉互相作用而产生的灵境中有如陷入最深的噩梦,无所见却能让意识中产生各种混乱的情绪,或喜或悲或怒或哀。
陶勿在用灵觉查探息壤的时候不经意犯了好几个错误,首先轻视了一小块息壤,没料到这等上古流传至今天庭神物的威能如此浩大,其次,措不及防之下全力进入了灵境,丝毫没有留有余力,哪怕现在留下一分半分的灵力没有注入到灵觉中,也许都能从中脱身。当然其中也有巧合,息壤中蕴含的天界灵力天地间最为浩然,能够进行天地造化生生不息的灵气,否则也不能阻隔万倾洪水的冲压,相对而言,要激发息壤中的造化灵气也不是一般修士能够做到的,而陶勿恰恰修的明月松间同样有着仙家的传承,和造化灵气虽不相同,却接近是同一层级的灵力,所以人世间能激发息壤中潜藏灵能并导致反噬寥寥无几。
就在陶勿意识堕入无尽深渊时,天顶缓缓开了一道口子,一道柔和的白光直射而下,照耀在他的头顶。有一股清凉的气息从百会穴注入,虽然及其的微弱,但已经足够搅动灵境中息壤造化气,很快陶勿就觉得浑身一轻,似乎有一部分的压力转移到了头顶,与白光互相抵消。
原本是混沌的天地间顿时清明,逐渐陶勿发现自己身处一片原野中,植被浓密,四处而望几乎看不见有裸露出地表的土壤和岩石,到处是一些浓绿之色,陶勿看不见自己的身体,意识在原野中随意飘荡,直到远山变得清晰可见。这里虽然生机盎然,有大量的野生动物出没觅食,但罕见人烟,甚至连耕地都难得见到一块。
“这是哪?”陶勿六识中无意的呐喊,当然不会有人回应,靠近的场景已经变换为连绵起伏的群山,山势并不险要,郁郁葱葱的树木,大多都长年生长无人砍伐,格外粗壮。当中的一座山峰脚下,终于能见到人迹,而且不是少数,一大群人身穿简陋的兽皮麻布衣裳,极少数人手里拿着类似于青铜器的刀具,大多数还是一根木棍绑着磨尖锐的石刃,他们跟在一个壮年男子身后,后者看样子像是这一群的首领,不过衣饰穿着没有和大家有太大的区别,只是背上一柄宽刃短斧引人注目,材质非金非石,斧刃并没有磨的十分锋利,却不显的暗沉,配上壮年男子结实高大的身躯,威势逼人。
这群人看起来比原始人强不了太多的,壮年男子示意所有人留下,只有他一个人向着山顶攀爬。刚到半山腰,一块足有半个篮球场大小的巨大岩石坠落,即使以陶勿的身手,在这个时候第一反应也是要避开。没想到那个壮年男子不避不让,竟然反手拔出斧头迎了上前,轰然一声巨响,硝石飞溅,比现在用炸药开山凿路时的声势还要惊人。烟尘迷茫,壮年男子毫不费力的从碎石块中走了出来,把斧头重新背负在背上,继续向山顶进发。
越靠近山顶,出现的状况就越多,连置身度外的陶勿都觉得非同寻常,不是落石就是猛禽巨兽,最夸张的是有条几十米长,头顶突出跟暗黑色独角的巨蟒,从山洞里蹿了出来,相比巨蟒的血盆大口,壮年男子用来打牙祭都不够。即便这样早已在人间绝迹的妖物,经过一番搏斗,最终被壮年男子砍得血肉模糊,桌面大小的鳞片散布在整个山坡上。
一路见妖斩妖,见石开山,看上去短短不到一个小时的山路,壮年男子总共拔斧八次,次次不落空,一往无前的气势砍得陶勿都是热血澎湃。不过使用斧头似乎很耗费精力,壮年男子离山顶一步之遥时,已经累的气喘吁吁,斧头都被用来支撑自己的身体。
山顶怪石嶙峋,不长寸草,中间向内凹陷,出现一片广阔的天池,池水半边澄蓝半边淡红,波光粼粼,交相辉映,淡红的一边还冒着腾腾热气,估计是下面有温泉眼。男子登上山顶,快步走到湖边,大大的送了口气,突然间天色一暗,一头巨大的飞禽落在了男子的身边。
“九雉”陶勿意识里突然闪过了飞禽的名字,他敢肯定从来没有见过,也从未听说过九雉,但初见之下竟然能知道它的名字。而且更知道九雉应该有九头,但现在停留在壮年男子身边的九雉仅仅只剩下最中间的一头,其余八头的位置鲜血尚未凝固。等到壮年男子拔出斧头与九雉对峙时,才意识到之前八次遇险就是九雉失去的八头所幻化,那些脑袋已经被男子砍成了肉糜,长不回来了。
不过一场一触即发的恶战并没有打起来,九雉似乎是被打怕了,连退了几步,仅剩的鸟头张开尖喙,发出唧唧咕咕高低起伏的鸟鸣声,壮年男子听了一阵子之后,才把斧头收到背后,一人一禽竟然开始对话。
结果九雉似乎被壮年男子的威势压倒,低着头咕咕几声,展翅高飞。
壮年男子目送着九雉在天空翱翔几圈后消失在太阳的方向,叹了口气,走到了池畔,嘴里念念有词,词义难明,陶勿一个字都没听懂,只是觉得男子的咒语中有一股奇异的力量,吸引着他的心神。
咒语念后,男子把宽刃斧接下放在一边,开始郑重其事的向天拜祭,一时间,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风雷大作,滚滚乌云几乎要压倒了山顶。男子见转从地上跳起,指着天空语气激烈,破口大骂。
男子这一骂足足骂了有半个时辰还没消停,猛然天空中滚滚惊雷,乌云开始快速的退散,恢复了浩瀚天地间清清朗朗。男子这才停止了咒骂,又继续刚才的咒语。
这一次又出现了奇景,蓝红池水交汇的天池中央,池水犹如沸腾一般剧烈翻腾,从湖底渐渐升起一副比刚才九雉体型更为巨大的骨架。从外形上看不出是什么生物,立于湖面更像是陶勿在电视上所见到博物馆里盛放的恐龙化石,但骨骼架构又有点像是类似于狮虎的体型。
壮年男子面色哀伤,面朝骨架三叩九拜,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放在嘴边,古朴的呜呜声中包含苍凉悲壮。
如果陶勿能言语,肯定会惊呼出声,壮年男子拿出来吹奏的东西竟然是一个葫芦形状的陶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