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山,工作找到没?”大学宿舍里,两名男生坐在电脑前浏览网页,被称作张大山的男生轻轻叹了口气,“还没了!”
“你说这还真怪了,明明现在网络发展这么快,市场需求也很大,怎么我们这些学计算机就找不到工作?”
“别抱怨了,李胖子!你爸不是已经在你们那给你安排好工作了吗?你就安安心心地待在学校里等毕业吧!”
李胖子不好意思地挠头,“这不是好不容易从父母的五指山下跑出来了嘛,一想到又要再回去,心里怪难受的!”李胖子话锋一转,“说真的,张大山!你找不到工作真的是你作!你说你这怪人,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倔的,人家考古系孙教授,那是谁啊!?考古界泰斗!多少人想添他的脚!你倒好,装清高!人家孙教授亲自上门让你不要转系。你理都不理,直接转到我们院。我说你一个学文科的,这不是没事找抽嘛!”
李胖子认真盯着张大山,作为关爱八卦成长协会一员,从张大山转院的第一天起,李胖子就想要弄明白张大山为什么如此执着于转院,“大山,都快毕业了,你就偷偷告诉我原因呗,我不会说出去的!”
迎来的却是张大山一张冷脸,“没什么,就是想转!”
“切!不愿说算了”
张大山在网上找了会儿工作,到了饭点,起身准备到校外弄点吃的。
“兄弟!鸡蛋炒饭,不加生姜!”李胖子声音传来。
“知道了!”张大山无聊地走在路上,这时,学生们的窃窃私语传来,“学长,那女生是谁?长那么漂亮!尤其是穿上那套考古服,赤裸裸地制服诱惑啊!”
“你小子就别动歪心思,她是今年的毕业生孙芷学姐,她可是我们学校考古系教授孙正人的孙女!”
“就是那个在全国考古界都是泰斗的孙正人?”
“算你小子有点见识!”
“哼!考古~”张大山冷哼一声,径直朝校外走去,还没走出两三步,就听到后面有人在喊他,看到来人后,张大山满脸不爽,“孙芷,什么事?”
“切,要不是爷爷拜托我,我才懒得和你这**丝说话!”孙芷也不舒服,想当初自己陪爷爷去找张大山时,可是被他一阵冷落,长这么大她还是头一回受这样的气。
“既然这样,那就不用说了!”张大山头也不回的离开。
孙芷气地直跺脚,“张大山,你给我记着!”而后大喊,“爷爷知道你还没找到工作,要是你愿意,他随时欢迎你!”
“爱谁谁去,反正我不去!”张大山心中不屑。走出校园,回头看了眼校牌“XX大学”,“看来得快点找工作!”
“咯,你的蛋炒饭!“李胖子一把抓过去,呼呼地吃起来,“大山,孙芷女神又找你了?”
“你怎么知道?”这才多久,李胖子就知道了。
“切!现在网络这么发达,更何况是关于我们学校大美人孙芷的事,自然在网上疯传!”张大山心中了然,三年前自己拒绝孙正人的请求,在网上也是传得沸沸扬扬,过了好长时间,这事才消停下去。
张大山苦笑,不禁回忆起三年前那一幕。
张大山本来报考的是学校经管院,但由于分数不够,被调剂到考古学专业,在得知结果的第一时间,张大山就哀叹,“孽缘!”通过自己不断交涉,张大山和院长达成协议,若是自己在这一学年中表现良好,学院就同意张大山的转院申请。
临近学年结束时,历史学院最高名誉教授孙正人正好完成一项考古工作,有了空余时间,学院专门请他出来,为学生们讲讲课,好让学生们感受下泰斗的学术氛围。
考古系学生自然近水楼台先得月,坐在讲堂的前面几排,张大山还是照例躲在后排的角落里。整个讲堂挤满人,有来自各个专业的学生、老师甚至是校外人员。在众人瞩目中,孙正人走上讲台。花白的头发,纤瘦的身躯,洁白的丝绸白褂映衬其矍铄的精神。
孙正人环视讲堂中众人,“今天,我也不讲什么高深的东西,你们听着烦,我自己讲的也犯困。今天给你们讲讲我的一些考古发现以及关于他们的有趣事情。”
孙正人在电脑中打开一张照片,“大家请看!”讲堂众人盯着照片中的图案不知所云,“这是一张上古石画,通过碳鉴定,我们发现其年代可以追溯到距今七千年前的上古时代。”
孙教授话音刚落,讲堂中就响起人们探讨的声音,待讲堂安静下来,孙正人接着介绍,“大家请看,石画中有三个类人的艺术形象正围着一样东西,大家注意观察可以发现,位于上方的那人百草围身,描述的应该是上古时代的神农氏一族,位于左下方的人身旁挂着熊、狼等八个兽形装饰,描述的应该是上古时代的有熊氏一族,而位于右下方的人牛首八臂,描述的应该是蚩尤一族,这为我们了解上古时代提供了有利的材料。”
“那就是说,炎帝、黄帝以及蚩尤在历史上确实存在过!那逐鹿之战就不再是传说,而是真正的历史事件!这可真是重大发现啊!”考古系一名学生惊叹,孙正人并没对其言论做出评价,只是微笑讲解。
“虽说大胆猜测、小心求证是放之科学领域皆准的方法,但单凭这个突然出现的石画就想证明如此重大历史的存在性,未免太过牵强了!”张大山在下面小声嘀咕。
就在嘀咕时,张大山明显感到一双眼睛在自己身上逡巡,让他好不自在。张大山自顾自的躺在桌子上休息,后面的内容也没怎么听,直到第三道下课铃响起,这段长达两小时的上课马拉松才算结束,张大山迫不及待地跑出讲堂,奋力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
“还是第一次觉得这破天气是如此美好,巴掌大的讲堂围了那么多人,污浊的空气真是让人难受!”
“我也这么觉得!”
“谁!?”张大山惊问。看到来人,张大山更是惊讶,“孙教授,您怎么在这?”
“我过来看看那位在我课上睡了一整堂课的学生到底长什么样!“
碰触到孙正人的目光,张大山立马升腾起一阵不适感,“原来讲堂里的眼睛是他!我明明记得当时的声音很小!他是怎么听到的!?”甩开这些心思,张大山立马赔礼,“是学生错了,学生会认真悔改!”
“知错就行!”孙正人话锋一转,“我听你课上的话似乎还有后话,不妨说来听听,好让老头我借鉴借鉴!”
“来了!”张大山知道这迟早会来,本来准备随便推诿几下混过去,但看到孙正人那炙炙的目光,张大山明白想要随便混过去是不可能的,整理下思绪,“那学生就献丑了!”
“其实我课上插那一句不过是觉得那位同学说话太过于武断!”
“哦!?”孙正人等待张大山的回答。
“我认为,所谓的历史,分为曾经的历史和现在的历史。曾经的历史是纯粹的物质层面,在当时的时间轴上真真正正发生过的事,它们是客观的,是最直接也是最正确的历史。而现在的历史是被人们记录下来的曾经的历史而形成的典籍。既然有了人的参与,那么现在的历史必然会参杂一些曾经的历史所不曾拥有的东西。
拿刚刚课堂上那张照片来说,虽然有着明显的人物特征,但正如教授您所描述的,那代表的只是神农氏一族而并非炎帝,神农氏有九位炎帝,但由于历史上人们的有意加工,让人对曾经的历史产生曲解,形成一种刻板印象,只要一提到炎帝就想到与轩辕黄帝结盟的那一位,但正如我之前所说,神农氏有九位炎帝,凭什么就独独断定是那一位炎帝,而不是其他炎帝,同理也可以解释其他两个。
而且历史的发展有着它的偶然性和必然性,从而产生许多在我们现在看来难以置信的东西。因此,作为一名历史人,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在被层层包装的史籍中找到最接近曾经历史的记载,再将它真真切切地展现在人们眼前。讲堂中,那位同学对待历史过于武断,因此我才无心多说了几句,还望孙教授不要生气。”
“好!好!”孙正人准备说什么时,一名微胖中年男子跑来,“孙老,您在这里啊!我们可是好找啊!”张大山趁这个机会,不等孙正人反应便立马离开。
孙正人有些恼王院长,但毕竟人家是好意,他也不好说什么,“王院长,刚刚那学生是谁?你认识吗?”
“张大山啊!当然认识!”孙正人好奇,怎么王院长一下子就说出张大山的名字,虽然是一院之长,但毕竟不是主管学生工作的,没有和学生有过直接接触,“你对他很熟?”
“熟倒说不上,就是这学生怪的很,在入学报到的第一天就缠着当时的值班老师,把他调剂到其他任何学院都可以,只要不是历史学院就行!不过,孙老您也知道,这调院的事不是他说调就能调的,里面有许多工作要做,后来甚至闹到我这来,在各种苦口婆心的劝说下,他才不情愿地同意暂时待在历史学院。”
“暂时?”孙正人打断王院长。
“嗯,当时和他谈好,在学院待一年,若这一年里表现良好,等到学年结束,学院就保荐他到其他学院!”
“他要转院?”孙正人被消息惊住,“他就这么不情愿待在历史学院?有问过原因没?”
看到孙正人紧张的模样,王院长一惊,整理下思绪,“当然问过,可是他死活不肯说,我也询问过他周围的人,从他们平时的聊天里了解到,这孩子的生世挺凄惨,在他很小时,父亲就失踪。母亲一个人将他拉扯大,在他上高一时,母亲也因为压力过重导致精神不正常。连上学的费用都是靠助学贷款。挺可怜的孩子。您要是还有什么想问的,到时候我找人将他喊过来,您当面问清楚就行了!孙老,别说这些了,还有很多人在等着您!”孙正人在王院长的陪伴下离开。
没过几天,张大山回到宿舍,看到两道陌生身影,其中一人是几天前才见过的孙正人,至于陪在他身旁的那位年轻女生就不认识了。张大山好奇孙正人怎么在这时,同宿舍的三名室友不知道从哪窜出来。
“大山,我对你佩服的五体投地!大名鼎鼎的孙教授居然亲自来找你!最主要的是…”
“最主要的是他孙女孙芷也来了,真是好福利啊!”
“就是,虽说都是考古系,不过她长这么漂亮,平时跟她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今天拖了你的福!让我们能和女神正面说上话!”
“就是!就是!”不理会室友的七嘴八舌,张大山走上前,“孙教授,您这是?”
孙正人急切询问,“听说你要转院?”
“是!”
“为什么?你能不能不转?我可以给王院长打招呼,让我亲自教授你。”
“不行!”孙正人话音刚落,张大山就断然拒绝。
“你大胆!”孙芷怒斥。
“怎么大胆?”反正已经撕破脸,张大山不再顾忌什么。
孙芷反驳,“你!你目无尊长,我爷爷什么身份的人,亲自到你们这脏兮兮的宿舍来找你,你居然连想都不想就拒绝他,你懂不懂礼貌?”
“我想你搞错了件事!我要转院的决定在开学第一天就定下了,这事全院都知道!哦!对了,除了你之外!你觉得我还有必要再去花时间思考吗?”张大山白了眼孙芷。
“你!你!你!”孙芷气的说不出话。
“既然你已决定,我便不再强求。芷儿,我们走吧!”孙正人打断二人争斗,在孙芷的搀扶下走到门口,转过头,“就如你之前所说,历史的发展有着它的偶然性和必然性,既然你已经身处这漩涡中,就要勇于面对,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解铃还须系铃人,好好在自己身上找找问题,我相信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我靠,大山,你也太牛B了!”
“就是!连女神都敢顶撞,不不不!是连孙教授都敢拒绝。”
没理会一哄而上的室友,张大山感到胸闷得慌,往事犹如电影般在脑海中不断显现。“儿啊!为什么不能好好生活!?为什么要找什么真相!?为什么啊!?“
“不,不要!我不要真相!母亲,我不会找真相的!”张大山突然大喊。
“这是怎么了?我怎么在床上?”张大山昏昏地从床上爬起。
“醒了,醒了!”室友们高兴地看着张大山,“大山,你发羊癫疯了?还问怎么了?昨天就像个疯子似的在那大喊大叫,‘不会啊’、‘救命啊’什么的,听得怪瘆人的!”
“就是,大山你是不是鬼上身?要不让我帮你找个跳大神的来给你驱驱鬼?”
“去你的,你才鬼上身!估计是这几天没休息好,你们就别瞎猜了。”张大山不禁回想起孙正人的话,“他到底是什么人?看来以后得远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