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大山!”张大山被摇醒,“这是?我明明不是!?”张大山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腹部的伤口,虽然还有阵阵痛意,伤口却完全愈合。
“我也不晓得,我醒来滴时候你就浑身斯(是)血滴躺在地上,好喝(吓)人!”老实人醒来后,发现张大山躺在地上,费了好大力气才将他抬回破屋,“谢谢你了,老实人!”
“么的事!要谢就谢将将儿(刚刚)在这的俊娃娃吧!”张大山隐隐想起什么,“你说的俊娃娃在哪里?”
“走咯!”
张大山苦笑,“真是命大!”当时决定抓美女腿的时,张大山内心还很犹豫,但人的求生本能还是张大山伸出手,“她是谁!?”张大山难以相信自己这么重的伤,居然能如此快愈合。
“老实人,帮我把手机拿过来!”
“要的,要的!”迟疑良久,张大山拨通电话,“喂,您好!这里是XX市精神疗养中心!”
“你好,胡护士!是我,张大山!”
“是你啊!”胡护士语气立马变得冷淡,张大山知道是因为已经很久没交疗养金。要不是精神病人比较特殊,放出去有潜在危害,国家给予一定的资金补助,张大山的母亲早就被扫地出门,张大山耐心询问,“胡护士,我母亲现在怎么样了”
“你说杨女士啊!前几天不知道怎么的,好像回过神,不像原来那样疯疯癫癫,自己办手续出院了。”
“走了!?你们怎么能这样,我母亲有病在身,你们怎么这么草率地放她走!?”
“是她自己办的出院手续,我们拦得住?你冲我发个什么火?没用的东西!”胡护士挂断电话。
“大山,大山,怎么哒?”老实人见张大山脸色异常难看。
“老实人,快扶我起来,我要回去找我母亲!”张大山强撑身体,想要下床,但疼痛让他放弃。
“大山,大山,我兹道你急滴很,但身体也蛮重要,你就等锅几天再走嘛!”考张大山不得不放弃立刻回家的打算,看了眼老实人,“老实人,你以后准备怎么办?”
“怎么办?我哪晓得!反正咧个地方我是呆不长咯,看看还有么得别滴地方。”
“你以后跟着我吧!”张大山想了很久,是自己害他没了容身之所,自己受过他好几次帮助,不论是恩情还是歉意,张大山都觉得自己无以回报。
“嗯?娃娃儿,你在唆撒子?”老实人其实听清楚张大山所说,但他还是不敢相信他居然会收留自己这样邋遢不堪的乞丐。
“我说你跟着我吧!只要我张大山有一口吃的就绝对不会让你饿着!”张大山保证。
“小娃儿,我~”老实人还想说什么,但被张大山打断,“不用多说,就这么定了!”老实人拗不过张大山只得同意。
炎炎夏日,垃圾场的臭味熏得张大山阵阵呕吐。修整几日后,身体好转,张大山逃命似的离开垃圾场,“老实人,我们先洗个澡吧!你知道附近哪里有洗澡的地方吗?”
“晓得,晓得,跟起走嘛!”老实人将张大山带到一处偏僻的角落。
“这就是你说的洗澡的地方?”看着眼前用木板搭成的简易隔间,以及隔间旁正在摆弄十字绣的大妈,张大山无奈。数日洗澡,而且一直待在垃圾场,让张大山又臭又痒,张大山急切的想要洗个澡。
“真黑,我就没有见过这么黑的,一人次要五块钱!香皂,洗发水还要另外加钱,要不是我现在难受的很,决定不会挨这份宰!”拿着唯一的出水口,一根塑料水管,张大山拼命擦洗身体。洗完澡换上干净衣物,张大山觉得神清气爽,“幸亏行李箱是密闭的,要不自己这些衣物都要被熏臭!”
老实人接着洗,可不到一会,张大山就听到关水龙头的声音,张大山感觉不对劲,立马打开木门,只见老实人全身湿漉漉地准备穿衣服出来,“你就洗好了?”
“洗好咯!洗好咯!”
“洗干个屁!“张大山捡起地上的刷子,对着老实人刷起来,“老实人!你到底多久没洗过澡?”张大山在老实人背后刷了一分多钟,楞是没见老实人背有多大变化。倒是老实人,因为搓澡搓的舒服不由自主地叫起来。搓了5、6分钟后,老实人由刚开始的舒爽到现在疼得哇哇直叫,整个洗澡一直持续了三十分钟才结束,“老实人,让你准备的剪刀准备了吗?”
“咧滴(这里),咧滴!”张大山揪起老实人的头发,夸夸地剪起来。洗剪完毕后,张大山将自己一套衣物给老实人穿。虽然身高差不多,但由于老实人长时间营养不良,因此显得松垮垮的。
张大山这才看清老实人的长相,瘦弱的身体,蜡黄的脸,一个平凡普通的中年男子形象。二人走出木屋时,大妈正用幽怨的眼神看着他们,张大山暗笑,‘我这十块钱可不是白交的!’
一切准备完毕,二人踏上回家的路,由于老实人很小被拐,因此是个黑户,想要通过正常交通工具回家行不通。幸好张大山老家与学校在同省,因此有许多跑城际的黑车,就是价格比较高,张大山找了辆黑车将二人送回老家。
张大山一下车就直奔市内的精神疗养中心,确认母亲离开后,带着老实人匆忙赶往乡下的家。看着布满灰尘的房屋,张大山心情复杂,走到一处木门前,张大山停住脚步,身体不停发抖,“不要啊!不要啊!”
“小娃儿,小娃儿,你怎么哒?”老实人询问,但张大山此时完全失去意识,身体不停颤抖。
“这是哪?”张大山四处张望。
“大山!傻站在门口干什么?还不快进来!”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
“这个人是谁?好熟悉!”张大山努力回想,可就是想不起来。
“孩子他妈,做了什么好吃的?”
“做了很多好吃的!很好吃,一家人在一起吃,永远在一起!”
“孩子他妈,你干什么?啊!啊啊啊!”
“啊啊啊!”张大山猛地坐起来。
“我滴妈呀!大山,你别和(吓)我撒!”张大山突的坐起来,把老实人吓得不轻。
没有理会老实人,张大山跑出房外。老实人不放心,也跟了上去。
狂奔在山间泥泞的小路上,张大山最不愿想起的往事刚刚犹如放电影般在他的脑中闪过。他知道,母亲一定在那个地方。来到一处灌木丛外,里面淡淡的青烟不停地冒出来。踌躇良久后,张大山拨开杂乱的树枝走进隐藏在里面的山坳。
在一块由木头做成的简易墓碑前,一名妇人正烧着纸钱,“大山,你来了?”
“娘!我…”张大山愣在原地,不知如何开口。
“大山啊,你终于来了!”妇人突然哭起来。
“娘!”张大山准备上前,却被妇人制止。
“别过来,求求你了,别过来!”妇人带着哭腔乞求,“十三年前,你全都看到了吧!”张大山沉默。
“对不起,是为娘对不起你!是娘太自私了,是娘太没见识!”
“娘,这不怪您,我知道娘是为我好!是父亲太不负责,天天在外面跑,动不动见不到人,要不是有他的照片,我都快认不出他。”
“大山,别说话!听为娘说完,好吗?”妇人恳求,“当年娘杀你爹是娘自愿的。不过,娘在那之前受到一个人的蛊惑,他让娘好恐惧,他让娘好怕,好怕!可是你父亲不在我身边,我整夜整夜的哭,我好想找个人说说话,可是家里就只有你一个人。我不敢也不能和你说这些,我怕把你吓到,整整半年,娘都活在恐惧里,他每天都来,每天都在娘的梦出现,每天都只说一句话,‘杀了他!杀了他你就解脱了!’,娘好害怕,真的好害怕!”
“娘,他是谁?”张大山急切询问。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妇人瞳孔突然放大,“他又来了,他又来了!大山你快走啊!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的孩子吧!他什么都不知道,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妇人跪在地上不停叩首,妇人感觉到不对劲,“大山快走!别回来!别回来了!娘还想和你捉迷藏!”妇人朝着一颗大树,狠狠地撞了过去。
“娘!”突然,天空昏暗,密林中狂风大作,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促使张大山疯了般逃离山坳。
由于对地形不熟,跟丢张大山的老实人在原地转了一大圈也没找到张大山,就在他焦急不已时,只见张大山逃命般朝他奔来,无论老实人如何呼喊,张大山就是无法停止脚步。
良久,张大山跑回家,老实人也气喘吁吁地跟了过来,“大山,大山,你咧斯啷个得嘛?”
久久的,心中的恐惧无法平复下来,“老实人,我们走!”张大山不由分说地拖着老实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