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军牙将慢慢的踱步过来,上下打量着这些新兵。
“把身上的衣甲给我脱下来!”
新兵们在训练的这些天穿的都是布衣,这些盔甲都是下午刚从库房里领出来的。虽然有的染了点血迹,但崭新的样子没能逃过牙将的眼睛。
秦长安眼睛都要冒出火来了,即便是儿时的逃跑也没有受过这样的侮辱。可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不忍也得忍。
“脱!”
“快脱!”
周围的蜀军也叫了起来。
秦长安没有任何办法来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只能逆来顺受。一咬牙,拿起头盔狠狠扔在了地上。其他新兵一个个也都脱了下来。
“哗啦!”
一个奇怪的声音响起来,大家都扭头看去。原来是秦长安在脱衣甲的时候,不小心把怀中的两本书掉在了地上。
蜀军牙将走了过去,捡起了书,看了一会,忽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曹公军略》,《吴子兵法》,嘿嘿,兵法书啊!不得了,不得了。”
牙将一脚就踹了过去,抡起手中的马鞭就抽开了。
“你这样****不如的东西,还看兵法书,还想着当将军,是吧!我让你当,让你当!”
马鞭是用生牛皮做成的,抽在身上生疼生疼。脸上被鞭梢划过,一个长长的血印子就显出来了。秦长安当时就要和他拼命,被上来的几个新兵死死拖住。
幸好后面蜀军偏将发话了。
“磨磨蹭蹭干什么呢?兄弟们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歇过,还不快点。屁大的事,耽误什么!”
牙将不敢接话,将手中的两本兵法书往秦长安的脸上一甩,“还不快滚!”
秦长安捡起书,在新兵连拖带拉之下,被带到了蜀军的外围。
蜀军撤开了包围圈,面对城门洞开的古兴城,一拥而入。知县和一班衙役早已跑了个干净,毫无戒备的小城遭受了一次空前的洗劫。
受伤的新兵拘押在一旁,后果可想而知。秦长安以及其他人,用一根长绳绑在一起,像一长串的蚂蚱,在一小队蜀军的骂骂咧咧声中,被押往蜀国。
经过蝼崚关,离开梁国,再穿过蜀国的几个城市,一路向西南。二个月后,来到了蜀国的边境地带——梅陇山脉。这里山高林密,莽莽群山跨越几个小国。更兼山中多有不服王化的异族蛮邦,历来为统治者头疼。要不是这儿矿产丰富,早就将这儿放任不管了。
在山脉边缘的一个小镇上,秦长安一行人被交接给了一伙精壮的汉子,和先到的一批梁国蝼崚关的俘虏押在了一起。在小镇上等了几天后,又押来了几批人,都是一些劫掠而来的百姓男丁,总数达到了四五百人。
第二天,这批人被押着朝山里前进。经过了一处把守严密的关隘之后,分成了三拨,朝三个方向分路而行。
秦长安一路行来,挨着打骂不说,饭都没吃饱过,身体疲惫不堪,每日昏昏沉沉机械的行走,哪有什么力气去分辨方向。拖着沉重的双腿,只管跟着前行,也不知道翻过了几座山,经过了哪里,到了什么地方。
这一天太阳偏西时,来到了一个大山坳中。秦长安举目四望,这山坳四周都是高山峭壁,唯有一条路通向坳口。坳口处有士兵守卫,山坳里也不断有列队的士兵在巡逻。
这里是一个天然的大型铁矿场,山坳四周的不同方向,开出了五六个巨大的矿洞,里面幽深不见底。在山坳中一片空地上,还建起了几座冶炼的高炉,开采出来的矿石就地冶炼,源源不断的产出粗胚铁块。
秦长安这一伙二百多人,分别被赶进了几间大木房。分吃了几桶泔水般的饭食之后,被命令睡觉,第二天开始干活。
第二天天一亮,秦长安就被叫了起来。在木房外列队站好,一个工头模样的人,甩着手中的皮鞭,站在队伍前面的一块大石头上。
“都听好了,既然到了这儿,就是这梅陇铁矿场的人了,那就要守这儿的规矩。规矩嘛,很简单。第一,不准逃跑,抓住剥皮点灯。第二,每个人每天都必须开采出铁矿石三百斤,差一斤,嘿嘿,我这鞭子来凑数。就这二条,简单吧。只要你们守规矩,保你们平安无事。”
“好了,到矿洞门口领工具去,里面有人教你们做事。每个洞口去五十个人。走,快点,听到没有,快点!”
来到分配好的洞口处,领取了凿子、锤子等一些必备的采矿工具,秦长安第一次进入了这个巨大的矿洞中。来到矿洞中,才发现这一个大矿洞中又开凿出了好几条矿道。进来的五十个人又被分成了几拨,进入了不同的矿道。
沿着矿道七拐八弯,中间又经过了不少的矿道岔路,走了许久,光线越来越暗,矿道旁一路上都点起了火把。
领头的看起来是一个老矿工,提醒着众人,看清火把下方有一个箭头,那是指引出口的方向。要出去的话,顺着箭头走就能安全走出去了。否则,矿道纵横,便是走到死也出不去。
秦长安默记着,一路跟随着老矿工前行。想着在这矿洞下面原来并没有士兵看守,他们就不怕这些矿工逃跑了吗?随后又哑然失笑,这些矿道都是死路,怎么跑得出去。
前面传来了“叮叮当当”声音,采矿石的地方到了。老矿工说了下开采的方法,其实很简单,用锤子凿子把矿石打下来,再运出去就行了。
可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就难了。秦长安猫在分配好的一个不大的空间里,蜷着身子也叮叮当当地开采起来。好大一会功夫,才敲下来一块十几斤重的矿石。长时间佝偻着,腰酸背痛不说,握钎的手被锤子砸了好几下。这才刚开头,离每天三百斤的任务还差的远啊!
洞中不知时间,等开采了百十来斤,拖到矿洞口时,午饭的时间早就过了。问起来,管事的说了过时不候。秦长安暗叹一声,饥肠辘辘地又下到矿洞里,埋头开采起来。
等到艰难地凑够了三百斤矿石,从矿洞口出来时,发现前面围满了人,人群里传出了恶狠狠的叫骂声。
“忘了规矩是吧?老子用鞭子给你提个醒。大家听着,这就是偷奸耍滑的下场,都来看看,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