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风飘落的幸福
煜浪
冬天的寒冷好像一块无形的巨幕把小镇包裹得倍加圆实，苍白的雾气飘荡在小镇的上空，呼呼啦啦的北风把小镇刮得苍凉，稀稀拉拉的灯火好像被冻住的星光，白天神气活跃的山麻雀此刻逃遁进寒冷威严里，只有猫头鹰“灰咕噜、灰咕噜……”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撕破小镇冰冷的寂静，走在漆黑的夜行者心理长出几分阴森的冰冷和恐惧。
忽然，从穿越小镇的公路边飘荡出女人的哭声，杂乱的灯光交错在公路的阴暗里，模糊的人影在寒冷的黑暗里窜来窜去，急切的在想办法。
“老于，你要撑住，没事的！”
“哎哟！不行了！肚子疼得不行了……”
“快送医院呀！晚了就……”
“大半夜的，哪里来车呢？老于又不能开……”
老于的女人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抽泣着，脑袋好像被电了一般，平时精明的女人一时变得木讷，无助的眼神在黑夜里发出求助的微光。
“赶快打电话叫小杨，把面包车开过来，十万火急……”，李四高声的嚷道。
老于的女人一下子才清醒过来，哆哆嗦嗦的叫道，“小杨，小……杨，快点，快……点……你师傅肚子疼得不行了……要送县医院……”
十五钟刚过，小杨的面包车横冲直撞的飞奔到老于家院子里，冰冷的人们收讫希望，赶紧把老于抬上面包车急匆匆向县城奔去。
半小时的飞奔面包车终于进入县医院，可是两点的夜里寂静得可怕，看不到人的踪影，闻不到人的气息。李四大声地嚷嚷，在寂寥的楼道里没有半点回音。小杨使劲地用拳头敲击值班室的门“医生、医生……”，连续吼了几分钟之后一个年轻的护士慢条斯理的来开门，好像不明飞行物打破了她的美梦，惺忪的眼睛挂着疑惑“有什么事？……”
“医生，病人肚子疼快不行了！……”
老于吐着微弱的气息，满脸的汗水把他苍老的脸颊浸泡得模糊的虚弱，已经没有了声音。护士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赶紧给值班医生打电话，时间一分钟一分钟的过去了，首先电话没人接……，终于有人接电话了，可是却慢条斯理的问这问那，终于弄明白了情况，又是二十分钟的等待，医生慌慌张张的窜进医务室，匆忙拿起手电翻看老于的眼睛，可是，老于却好似入睡了一般，没有半点的声响！医生连忙听心脏的频率……，忙碌了一阵之后，医生无奈的说，“我们尽力了，送来太迟了！”
老于的女人，抱着老于余温退净的身体失声大哭，简直不相信眼前的事实是真的！“老于才四十二岁呀！他女儿还刚上大学呢，他是家里的顶梁柱呀！老于一家的生活就是靠他开车过日子的，这些年不分白天夜里，苦点钱就是为了一家人幸福的生活，可是，老于却……我母女的天在那里呢？我们的期待和幸福又在那里呢？……”
老于去逝那天正好是平安夜，女儿在晚上十一点还打过电话向家里问好，此刻他们正在用心为自己的亲人朋友祈祷平安呢！可是老于却因肚子疼而平静的离开他温暖的家，平安夜变得那么的莫名其妙，对老于一家来说。
老于的女人后来回忆，都不知道哪天自己是如何一个人把老于的丧事办完的，倒是邻里乡亲都来为老于送行。老于在世时为人豁达，小镇的熟人坐一段路他是不收费的，只要你开口要点小钱买就喝他随手就给，小镇的人都认为他是个好人，有他的地方就有和谐的笑声，他似乎是为大家创造欢笑而生的，可是谁都没想到，如此的好人却因在朋友家喝药酒，而离开了美丽的世界，这有点违背好人好报的原则。
据老于的女人讲，老于去世那天，他跑车回来，饭也没吃，老王打电话约他去喝酒，他就去了，一直到喝晚上十二点回家就说肚子疼，至于什么原因没人知道。老于的女人曾经去问过老王，可是老王却说，老于吃了饭就走了，老于的死因成了一个谜，大家都认为是喝酒喝死的！喝酒能喝死人？至今仍旧是大家的怀疑……
一年后，老于的朋友问起老于的女人当时有没有给老于检查过，是何死因？老于的女人才缓过神来，如果检查一下，不是就知道原因了吗？可是此时的老于早已化为泥土了，因为老于的匆匆离去，老于的女人忘记了留给他一个活着的清白。
据老于的女人回忆，两年前，家里曾突然来过一队警察把老于带到城里审讯过几次，可是后来又无声无息的停止了，倒是老王和老于的关系一直不错，他们一则是车友，二则是老友，彼此都在一条路上跑生活，有事没事老王总喜欢耗在老于家喝点小酒，隔三岔五的老王也邀请老于去喝点，这是很平常的友情，友情大多时候是在酒杯上传递和延续的，直到老于悄然离去，老于的女人才发现这里有问题，可是至于有何问题她又说不明白，唯一真实的是老于因喝酒把命喝没了，对他而言只有痛和恨。
老于去逝后，老王廉价买下了老于的车和路线牌，找个人顶替了老于的位置。因为老于的女人不会开车，而她女儿还在上大学呢！卖点钱把女儿大学供毕业也就万事大吉了，至于开车能赚大钱是后来看到老王家一天天盖平房、买大车，她才有所领悟，要怪只怪自己的男人没有那命……
冬天的早晨小镇特别的干净，蔚蓝的天空飘着几朵绚烂的彩霞，和煦的阳光轻轻的沐浴着小镇，只是没有温暖冰冷的角落。老于的女人坐在院子里，两眼凝视着公路的那边，回忆着老于跑路的那些记忆，早晨出去，下午又有说又笑的回到自己身边，有关心自己的男人在为自己家的幸福含辛茹苦风雨兼程自己是幸福的!尽管日子过得平淡可是自己每天都充满期待的守候每一天自己是幸福的!内心祥和的期待是多么充实而有意义的生活呀！可是现在只有干净的公路在努力的向视线之外延伸，看着老王他们家热热闹闹过日子，而自己却一个人孤零零的欣赏着冬天的太阳，思绪飘向很远很远的地方，老于对她来说只是个传说，她的幸福早已随风飘落……
（2010-12-24于保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