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陌的直觉没有出错,终于还是有事情发生了,酒楼的门再次被人打开,又进来一群人,大概十几个的样子,个个手里拿着兵器,带头的是一个身材挺拔,大约三十多岁的汉子,拿一把形状怪异的弯刀,刀锋上寒芒渗人,大汉脸上长的棱角分明,给人的第一感觉就绝非泛泛之辈,一对虎目炯炯有神,身上的杀伐之气丝丝流露出来,淡淡的却让人无法忽视,进门后就直奔那七人而来,这是七人早已反应过来,各自拿出武器与来人对峙,唯一没有拿出武器的便是用黑纱蒙住面孔的少女,虽然看不到表情,但是从少女绝望的眼神里已经看出,在劫难逃了,绝望的同时,少女眼中划过一丝疑惑,敏感的天陌瞬间扑捉到了信息,看来那七人中有人早已将他们背叛。
那大汉人未到,声音却率先传遍了酒楼大厅的每个角落:“慕容焃,你们杀我暗门手下十数人,难道不想给个交代,就这样一走了之了吗?”
这时胳膊受伤的中年人还在扶着伤口,伤口的血已将衣袖浸透,听到来人质问的话,表情一变,愤怒的说道:“狄秋,你个狼子野心,你明明知道我们是什么人,竟敢派人暗算于我们,要不是我们早有防备,怕是现在早已全部归西,你还有脸来这里讨说法!”
叫狄秋的大汉还未动,他身后的十几个手下已迅速将七人围住,都欲拔刀拼杀,而被狄秋摆手拦住,狄秋的眼睛也从慕容焃身上转到蒙面少女身上,眼神慢慢变得灼热,语气有些威胁的说道:“慕容焃,废话也不多说,我的目的你知道,把那本书拿出来,其他的都好说。”
当狄秋说到把那本书拿出来的时候,天陌也听明白的大致的形式,杀人无数的他,对这个世间也有些了解,姓氏为复姓慕容的,纵观整个天下,只有南侯慕容啻一系,那么这个叫狄秋的人所要的书便是四天书之一的南书了。暗门在普通人眼里不知道是个什么,但在江湖上却有些名声,专门帮人杀人放火的团队,都统称暗门,跟杀手很像,但比杀手低贱,杀手做事有原则,暗门的人只要给足金钱,就什么事都干的出来。最主要的是,天陌这次出任务也是跟暗门有关,顺便还能帮助别人,何乐而不为,虽然他是杀手,但是他不冷血,一个人如果冷血,只能是杀人机器,而不是好的杀手。
慕容焃看了一眼身后的少女,冷笑着说道:“你痴心妄想,今日就算我们全部拼上性命,也不会让你达成目的,他日南侯会找你们偿命的。”
狄秋已经明显失去耐心,示意让手下动手:“那个蒙面少女和慕容焃留住活口,其他人杀了!”
而在这时喝酒的天陌已经动手,动手前对劫和尘两人平静的说了一句:“封住所有出口!”语气平静的好像在平常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劫跟尘是天机门里唯一两个因特殊原因,跟天陌出过几次任务的人,都知道天陌的用意,迅速招呼手下封住大门和后门还有上到二楼的楼梯,天陌的目标不是狄秋,而是已经在少女旁边的慕容焃,众人还没清楚什么情况,天陌就已经鬼魅般的飘在了慕容焃旁边,伸手的同时,一把只有两指来宽,三尺长的剑顶在慕容焃脖子上,谁都没看到这个少年的剑是从哪里来的,只知道剑已经在慕容焃脖子上。
慕容焃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他也是军人出身,一生戎马,久经沙场,杀人无数,见过高手,也杀过高手,从没有几个人可以让自己毫无还手之力,便成剑下之囚,但是眼前的少年做到了,此时少年身上的嗜血的气息,让久经沙场的他有种窒息的感觉,这才是高手,不用动手,就凭气场就可以让自己没有勇气还手。
整个大厅宁静了,落针可闻,宁静的只剩下众人因恐惧而变得急促的呼吸声,而最恐惧害怕的不是慕容焃,是狄秋,刀尖上活了快二十年的狄秋,脸色慢慢苍白起来,身上不断的渗出汗水,虽然少年的剑是在慕容焃脖子上,但是他有种预感,如果少年想杀自己,那把诡异的剑就会瞬间的出现在自己的脖子上,想到这里,冷汗又是不断渗出来,鼻尖上一滴汗水慢慢滑落,滴在了地板上,轻微的声音变得沉重冗长起来,狄秋拿着刀举起来的手没有了知觉,不是他不放下来,是他失去了放下来的能力。
慕容焃脸上的汗水已经快要将整张脸湿透,西部雪原的深冬,就算大厅里生着火,也会有些许的寒冷,但是此刻慕容焃虽然经不住打着颤,可是全身却流着汗,压抑住自己的恐惧,看着似笑非笑的天陌,忐忑的开口问道:“请问阁下是谁?我与您之间是不是误会了?”
天陌脸上还是挂着淡淡的笑容,眼神却像一把利刃,看的慕容焃不敢直视,“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做的事让我感觉到了生气。”
“还望阁下不吝赐教,我是在想不到我哪里得罪到您了。”慕容焃不甘心的说道,他不想不明不白的死去,未来的日子还很长,只要撑过今晚,他就能完成自己的大事。
天陌见慕容焃转动的眼睛,便已大致猜出些门道,这家伙还想着活着走出这里,嘲讽的笑了笑,故意问道:“是不是还想活着走出这里,完成你的大事?”
慕容焃由于紧张,没听清话,便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随后表情一滞,颤抖着身体,连忙说道:“不不不,请阁下饶命!”他真的怕了,说话时都快要哭出来了,他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少年似乎可以看穿自己的内心。
而在慕容焃旁边的少女,此时也有些不明白情况,自己的叔叔一生经历无数生死攸关的场景,却从来没有一次像今日这般低声下气,胆战心惊。她的目光也一直盯着少年,这个跟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少年,有着俊美的面孔,摄人心肺的迷人双眼,一袭干净利落的白袍,瘦弱却不失风采的身姿,让这个少年越发的神秘,尤其是少年的眼睛,像黑夜里的夜明珠,明亮的让人无法直视,加上淡淡的笑容,让人感觉有些温和。虽然这样,但是只有真正近身到少年旁边,才会明白,少年身上那仿佛来自地狱的阴柔气息,还有那恶魔般的杀气,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少女不断的问自己。
天陌淡淡的一笑:“既然你不觉悟,我也不跟你废话了,我想知道,你要南书干什么?据我所知,南书的归属权应该是洪德王朝的,只有当今皇帝才能从南侯慕容啻的手里调动南书,再说了南书调动事关重大,其他两个侯爷东侯和西侯也会进都面圣,一起商议掉书之事,你一个侯王,要南书有何目的?”
大厅里的人听到天陌说道此处,也纷纷震惊,有些议论,狄秋怕天陌,却不怕其他人,转身扫视一圈,议论声渐渐小了下来。但是此时,狄秋跟慕容焃更加的恐惧,好像被无形的手抓住了心脏,压抑的心不敢跳动,却莫名的加快了速度,震惊,恐惧。彻底的震惊,和彻底的恐惧,这是此时他们的感受。
此时的慕容焃不知是麻木了还是另有其因,颤抖紧绷的身体竟然放松了,长叹一口气:“宿命啊,纵横沙场二十多年,今日却栽在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手中,原来当年前辈没有骗我,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哈哈哈”说到最后,慕容焃的情绪已经有些呆滞。
一直不说话的蒙面少女此时说话了,眼神里全是愤怒,就连声音里都是无法遏制的怒火:“王叔,竟然是你,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谁不想功成名就,谁不想坐拥一方疆土,谁不想受万人敬仰朝拜!”慕容焃呆滞的情绪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却有些激动,或许每个人都会这样,一辈子,谁不想干一番事业,千辛万苦的拼搏奋斗,机关算尽的谋划,但是一朝醒来后,却是美梦一场,负了自己,负了他人,负了多年的时光,是凉,亦或是伤!转身一望,满地的荒凉,怎奈这天下,都是别人的殿堂。罢了,蹉跎半生的时光,罢了,一生戎马的军装,罢了,努力多年的希望。
少女忍住眼中打转的泪水,愤怒的看着慕容焃,却说不出一句话。
天陌眼中露出了杀意,但是现在不能杀他,先要问清楚是非曲直,淡淡的对慕容焃说道:“就算你能拿到南书,也得不到皇帝认可,你的企图到底是什么?”
慕容焃已经没有了任何希望,眼神里早已失去了生机,心反而平静了很多,“我想知道,你为什么知道我想要天书,还有你到底叫什么?让我死的明白些,我会告诉你想知道的。”
天陌但微微一笑,反问道:“胳膊还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