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锐穿着一件黑色风衣,不是很合身,我见过她穿这件衣服,那时候的她身材纤细,穿上很有型,可是现在,瘦弱的身躯好像是躲在大衣里面。原来白净的脸蛋,现在没有一点点红润的感觉。一月寒冷的天,她赤着脚走在地板上,一步步地走来,感觉是在飘着。每一步都是轻轻的点着,慢慢地,慢慢地靠近我。
没有语言,可以听到细细的呼吸声。
“你怎么来了?”郭锐摸着我的脸说,眼睛里泛着泪花,静静的看着我的脸。“你瘦了。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吗?”她又抓着我的手。“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对,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我们走吧!不要呆在这里了,你会受不了的,这样下去你会疯的。走吧!”我拉着郭锐的手准备走。张却拿好了摄像机也准备离开。胡伊扬扔出了手里的花瓶,花瓶的碎片散落一地,像是破碎的心。给江狸一个眼色,也准备走。郭锐突然甩开我的手,我愣了一下。
“走?去哪里!我还有什么地方可去。我现在就是一条寄人篱下的哈巴狗,尾巴白的不好看就会一无所有。现在离开,我连街上的乞丐都不如。你让我走去哪里,你有什么本事说你可以养活我!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和你走我就和你走!”
“我可以,我有!”四个人的目光全部转向了胡伊扬。我没有看出来,我也没有想到,此时正在帮忙的胡伊扬居然会说出这么一句谁都没有勇气说的话。
我真是个傻子,我和他每天打打闹闹他还是只叫我全名,而郭锐,他一直叫的小锐。我也没有观察到当我说郭锐出事一定不简单时他变得那么沉稳,似乎是他出事一样。每天和我嬉笑打闹,差点让我误以为他喜欢的人是我。错了,错了很多。
“小锐,不,郭锐,我想,我可以一直保护你,我可以一直守护你,不管你出什么事,我保证一直都会在你身边,绝对不会离开你,我管你,我可以管你一辈子,我愿意管你一辈子,我不想让你在这里受苦了,就是几天不见,你看看看你变成什么样子了,看的人好心痛。我们走吧!”
我明白了一句话。不是每一份爱都许得起‘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的生死誓言。润泽之虽相濡以沫,也是一种幸福。
郭锐看着在一边站得直直的胡伊扬,那个有十足勇气的胡伊扬。现在的她在想什么,还是什么也没想。“我不愿意。我的未来你许不起!”
“你快走吧!没听到她不愿意走吗?”江狸在一边附和。
“相信我,小锐。”没有管江狸。胡伊扬继续说。
我的腿不自觉的发软,险些倒下,张却快步走来及时扶住了我。
我看见胡伊扬眼里晶莹的泪花,像是三月里广玉兰上的水珠,又像是十五晚上倒映在水中的月亮。
“你们走吧!我们注定只是彼此过客,我们注定不会有太多的记忆,趁现在还来得及,就当作普通同学吧!我不配你们这样卖力!”
白皙****的脚再一次的踏上楼梯。我看见的是郭锐的背影,那个失去少女气质的好朋友——郭锐。
我们被保安拉来了出去,张却扶着站不稳的我。他一直扶着我,从我见到郭锐开始。我一直站不稳,稍不留神就可能倒下去。
胡伊扬没有要走的意思,在被保安拖出来的时候,他一直叫着郭锐的名字,从没有听到他叫郭锐全名,第一次叫,居然是这种情况。我看见他英俊的脸上铺满泪水。整个人像是被雕刻的一样一动不动地坐在世杰上,也不管那个石阶有多冷。
“没关系,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对吧!”我自言自语,我相信郭锐的话,就像我相信天不会塌下来一样。
“是的会好起来的。”张却说。我想坐到石阶上去,可是张却一直来的我很紧。没有让我坐下去。
“那上面太凉了,你还是不要坐了。”
我甩开他,整个人倒在了地上。这条街上行人不多,可以说基本没有什么人。到是水泥地铺出的路却很宽敞。我倒在路的中央,不知道是什么样子。我每天都把头发梳得高高的,然后再盘起来,不会留一缕,现在的它们调皮的掉了下来。
“你们都要和我过不去是吗?就那么喜欢看我狼狈地摸样。现在看到了,开心了吧!我就是一个只能穿的起地摊货的女孩,我就是一个没有身世背景穷孩子,我什么都没有,你们还和我呆在一起干什么,走开,不要扶我,今天就算我在这里睡一晚上也不会有人管我。”其实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伤心,但就是钻心的痛。我终于明白,心如刀绞是什么感觉。
我最终还是被张却扶到了石阶上,后面的胡伊扬,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我倒希望他能看到此刻的我多么的无助。
“许七天,振作一点,没有人死,没有人走,我们都还在原点,你不需要对未来盖棺定论。一切都是可以改变得。”
一条路上,有人走在左边,有人走在右边。这些人有的走得快,有的走得慢,有的朝这头,有的朝那头,有的说话,有的听歌,有的想心事。这么复杂的人心,怎么可能在半年之内就都懂呢?
我们到天黑才回到齐翔家里。我看见桌子上热腾腾的粥。然而此时的我怎么会有心情品尝呢?
他们兄弟三人的事我一件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在床上哭了好久,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我好希望,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可以不会再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