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即将远游
那间屋顶有洞的屋子。
熊良侠还坐在那凳子上,前面云小雅在说着什么。许久以后,熊良侠问道:“雅儿,你觉得他们两个怎么样?”
云小雅不知想起了什么,脸红了红,她把那只纸鹤往袖子里藏了藏,考虑了一下,说道:“孙女认为,他们表面看起来傻乎乎的,但其实……很聪明,不像是七八岁的孩子。”
熊良侠哈哈笑道:“那家伙找徒弟的眼光还是很准的,这两个小家伙刚才一直没有表露出自己的本心。他们两个很令我满意。小风这样,早在我的意料之中,旁边的那个小家伙却很令我惊异,哈哈,这就有意思了。”
云小雅的脸又红了一下。
“好了,雅儿你去泡壶好茶,不,去拿一坛好酒,咱们这还有一位贵客要来。”熊良侠说。
云小雅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老姚,你看够了吗,看够了出来陪我这个老朋友聊聊天。”熊良侠对着门口说道,一副早就了然的样子。
……
……
一阵风从门口刮过,那门口的空气似泛起一阵波纹,几片叶落下来,掉到波纹上却没有落下去。那波纹似是承受不了这落叶的重量,慢慢地消退了。
空气还原成本来的样子,只不过原来是波纹的地方,突兀地出现了一位老人,正是姚冲老人。
熊良侠说:“可以啊,老姚。你这武功都到了神乎其技的地步了,这样武林中那些小辈想要超过你就更难了。”
老人一步迈出,下一秒就出现在熊良侠面前,他笑着说:“刚才那招隐身是我学的我二徒弟的,他小时候特别好玩,我就从他那里学到了不少新招式。至于刚才我走的那一步,是我先从你这里看到的,后来在我大徒弟小时候比较疯,我从他那观摩了一阵子,把它完善了。”
熊良侠一手伏在桌上,另一只手支着侧歪的头,他真诚地说:“老姚,你的天赋冠绝寰宇。甚至比你的几个徒弟都强上不少,那时怎么就不听我一句劝呢,你本能站立在人间的巅峰的。”
老人拿起刚才徒弟留下的茶,毫不介意地喝了一口,说:“我年纪大了,这个时代已经不是我的了,就交给小辈去闹吧。我现在难得收到两个徒弟,得赶紧趁我这把老骨头还活着的时候给他们铺铺路。这个世上我不疼他们谁疼,对了,你也不能闲着,江湖上有很多人不按常理出牌,该给他们点教训时千万不能手软。”
这时云小雅抬着一坛酒出来了,老人接过来,对着云小雅说:“小姑娘,刚才看见我的两个徒弟了吧,是不是很不错,看上了哪个跟爷爷说,我给你们做主了。”
云小雅呆了呆,放下了酒后就急忙跑开,她进了屋子后想了想,似乎有什么事忘了做。不一会儿她低着头走出来,抢过老人正要喝的酒壶,给他们倒满后急急地回屋了。
熊良侠认真地说:“老姚,你可别打她的主意,她是我老友托给我的。身上有我那个朋友和我的衣钵,你现在就抢回家给你徒弟当老婆,那我可怎么办。”
老人品着酒,一脸陶醉,说:“要是说这个国家能让我看上,当我徒儿媳妇的,除了你这的这个孩子,就是朝廷里的那个了。我现在不急,我徒儿什么本事我能不知道?就先放过你们,让她们再长几年,等出落得能嫁人时,就让我的徒弟过来抢,他们抢不过我就来帮他们抢。”
熊良侠苦笑:“哪有你这么做师父的,你这几十年的名声不想要了吗?”
老人无所谓地说:“我还真没把名声当回事儿,这东西除了能让人累死外百无一用。再说,我徒弟继承我的所有衣钵,你家孙女嫁过去简直赚翻了。
老熊啊,要不是你的功力大减,我还想和你再打上那么几场,本来你才是江湖上……”
熊良侠把老人的空酒杯倒满酒,碰杯后双双一饮而尽。熊良侠说:“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你看我现在呆的地方,不也是很不错嘛。”
老人感叹道:“这世界上不知道有多少高人隐于山水之间,可能在他们眼中,我们只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蜉蝣罢了。老熊,世人都不知你是老榆阁的阁主,日后你撒手后,这么大的组织该怎么办呢?”
熊良侠像是并不想谈论这个话题,他说:“我自有安排,现在我就想问你一句,你在那一次之后,有没有再次把你徒弟带到南边?”
老人知道他指的是李行风,他直说:“没有,你知道那次,要不是咱俩在一起,我和我的徒弟就都死在河那边了。现在虽说我功力稍稍长了一些,但还是有些胆怯,现在你又不行了,我怎么敢带着他去那里呢。”
熊良侠沉默。
老人又说:“风儿长大了,整天拿着把木剑也不够用,你看要不要把那把剑还给他?”
熊良侠倒了一杯,自己喝光后离开凳子,走到了东边的屋子里。他走路一瘸一拐的,没成想竟是个瘸子,老人似不忍看到他那磕磕绊绊的步伐,低下了头,独自地在饮酒。
不一会儿,熊良侠从屋里抱出一个如成人棺材般大小的剑匣,剑匣看着像青铜质的,匣身上刻着数千个神秘的小字,他轻轻地放在地上后,说:“这就是那把剑,不过不能由你打开,只能日后让李行风自己打开,现在……还不是交给他的时候。不过我这里怕有危险,就让你拿走吧。记住,让他继续用那把木剑,那还有大用。”
“嗯。”老人考虑许久,看着那个巨大的剑匣说道,他腰间的佩剑此时竟轻颤了起来。
熊良侠瘸着走回了凳子上,淡淡道:“那么你得赶紧走了,不然你就赶不到你徒弟之前回去了。”
老人想了一下这句话的意思,说:“怎么可能,难道……”
老人左手端着酒,同时伸出了右手,对着那个剑匣一指,只见那剑匣四周出现了一股向上的飓风,飓风想要把剑匣抬起来,与剑匣摩擦发出了“轰隆隆”的响声。老人见剑匣居然纹丝不动,右手就变成了爪状对着剑匣。
熊良侠看房顶的木梁都在微微颤抖着,好像快要碎了,便急忙拦下:“老姚,你这是干什么,你用这一招确实应该能抬起来,但你不能把我的房子也顺便拆了啊。”
老人收回了手,说:“好吧,好吧,看这重量,那我得抓紧走了,这东西我估摸着得有三千斤吧,这可真重。”
熊良侠说:“两千八百六十斤,不多不少。”
老人站了起来,指了指那坛酒,说道:“你这自己酿的‘安朔石’喝多了后,别的酒就总差那么点意思。这坛我就拿走了,你可别心疼啊。”
熊良侠示意老人赶紧走,他内心已然在滴血。
老人站起来走到那个剑匣旁,双手紧紧抱着它,用力地向上抬了一下,把那个特别沉重的剑匣放在了右肩上,他右手搂着剑匣,走到桌子旁把那个酒坛拿起,对着熊良侠说:“那我走了啊,你没事别总在你这附近留这么多杀手,这世上除了我,还有几个能单独地杀死你的?就算是大洪骑兵来了,你也绝对能安然无恙,还不如让这些杀手去干些正事。”
熊良侠说:“人老了就想求个心安,我留二十七个杀手是这样,你临老收徒弟不也是为了这个吗?”
老人也没再劝,对熊良侠摆了摆手,一下就跳了出去。他跳到了房檐上,真不知道那脆弱的房檐是怎么承受那巨大的重量的。
“我要去南边了,有件事必须要解决一下。你的人赶紧活动起来,南边那些人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发现我不在这里,但我们的手段必须做好。”
老人留下这么一句话,便没有了声响,熊良侠知道他已走了很远。
熊良侠苦笑:“这一下,努力维持的青木郡的荒废状况就要被打破了。”
……
……
刚出村口的张小维和李行风一人拿着狼的一只前爪,那是那匹镇口的死狼,他们拖着狼尸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那你看见了几个人?”李行风问着张小维。
张小维想了会儿,说:“嗯,七个,你呢?”
“哈哈,我看见八个。”
张小维气愤道:“不可能,你说你从哪看到的?”
“嗯,”李行风整理了一下思绪,说:“熊爷爷家茅厕上的树枝有一个,第一个街道拐角处的老房子的院子里有一个,镇口的长着槐树的那幢旧房子的大门底下应该是有……三个吧,另外镇里的唯一一幢二层楼里还藏着一个,我数了几个了?”
张小维说:“六个。”
“我想想啊,”李行风认真回忆,说:“有一个一直转移自己的位置,我不知道他在哪里。另外一个应该在地下,就是熊爷爷家对面房子的地窖里,就这些。”
张小维说:“我有四个和你一样,另外三个不同,分别是熊爷爷家的房顶上、那幢塌了一半的屋子旁的院子里,还有一个是那个一直换位置的,不知道咱俩看到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李行风说道:“……那不就是有五个和我一样嘛,好吧好吧,那么你有没有发现熊爷爷家的东边屋子有古怪。”
张小维认真回忆,发现自己当时只顾想着云小雅了,没注意看。便回答道:“这还真没,怎么了,里面有什么东西?”
李行风说:“我也不知道,只感觉里面有个非常厉害的东西。”
张小维笑道:“你这说了和没说一样,怎么,你不会是用你的小宇宙感觉到的吧,里面难道有件圣衣?”
“……快点赶路。”
……
……
午夜,张小维和李行风回到了竹岛小筑,两人一天的劳顿,已经疲惫不堪。
他们回去后,看见老人正就着花生喝酒,张小维上前质问:“我说姚老同志,我们去那个破镇的路上差点挂了不说,去了那我们发现你竟是让我们去杀人,这可不是义务教育里规定的内容啊,老湿你怎么能这样。”
老人指了指外面的灶台,意思是里面有吃的。
李行风不顾饥饿,仍不忘以冒犯师父的名义先打了张小维一下,而张小维急急地奔赴灶台那,在美食的诱惑下,没有一如既往地回骂几句。
酒足饭饱后,李行风给老人说了要去做什么任务,老人考虑了一下,说:“这件事的意义不用我再阐述了,你们后天去西边的大路上等过往载客的车队吧。记住,你们的任务应该是让你们三年之内做完,所以务必在三年后的四月份之前赶回来,如果逾期,不但不会有薪酬,还会受到老榆阁的问责。”
张小维欢呼:“一年啊,这么长的时间,足够去好多地方玩了……呃,我的意思是可以有很长时间努力学习了。”
老人的胡子都快被气掉了,亲自赏了张小维一个板栗,心道这个徒弟实在太令人难受了,讲大道理他能说出无数有大智慧的文章来反驳你,真不知是从哪里听来的。每次只有揍一顿才能老实下来,可是揍了他自己心里也是有些难受,所以老人他十分苦恼。
老人挥了挥手让两人赶紧去休息,不过在两人出门前把张小维叫了回来。
张小维先虚心地低头,怕又是一如既往地教训责骂。
老人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他说:“你很久以前让我去办一件事,我考虑后说我做不到,那次我骗了你,我用了三年做好了它,发现这东西确实想当有威力。这次你要远行,我给了你师兄一身武艺。现在让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不能亏待你,现在交给你这个,好好利用。”
张小维看着那布包里的东西露出的边缘,非常吃惊。又听闻了老人的那一番话,眼角微微湿润,心里暗道最讨厌见到这种煽情款师父。
“师父,你知不知道,我现在被你说的已经无力去装天真了。”张小维心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