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晨曦的云端
如果不曾相逢
也许
心绪永远不会沉重
如果真的失之交臂
恐怕一生也不得轻松
一个眼神
便足以让心海
掠过飓风
在贫瘠的土地上
更深地懂得风景
一次远行
便足以憔悴了一颗
羸弱的心
每望一眼秋水微澜
便恨不得
泪水盈盈
死怎能不
从容不迫
爱又怎能
无动于衷
只要彼此爱过一次
就是无憾的人生
------汪国真《只要彼此爱过一次》
绕过教学楼和操场，便是人声鼎沸的食堂。
云端和周语洁两人分别从窗口领了各自的饭菜，然后在角落里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周语洁放下饭菜后，又立即转身跑回食堂门口向师傅多要了碗热烫。
“呐，你先把这两碗烫喝了暖暖胃，然后再吃饭，这样可以缓解你的胃痛。我听说从今天傍晚开始又要降温了，马上就是期末考了，你可不要因为生病了就扯我们班的后腿。”
周语洁把热烫递给云端，虽然嘴巴上说得无情句句都是为了班级，但她对云端的关心却不言而喻。
云端接过热烫，她没想到这位班级里最凶的女孩，经常会对着不交作业的同学破口大骂的语文课代表还有这么温柔贤惠的一面。
其实每次看到她对那些男生泼辣的狠样，云端都暗暗提醒自己以后一定不可以忘记交语文作业，走路时一定要绕着她走，千万不可以惹到她。
不过现在看来其实每个人都是有着不为人所熟悉的另一面。
“谁生病了，你吗？真看不出来耶，你今天早上骂人的时候可是够凶狠的。”
突然插嘴的人是周昊宇，他端着盘子走到在周语洁的身旁坐下，看着她摇了摇头，“没想到杀气十足的女罗刹也有生病的时候。”说话的语气十成十痞子的模样。
“走开，谁让你坐下了。”看到自己的最讨厌的男生突然出现在眼前，还不请自来坐到自己旁边，周语洁一改之前的温柔贴心，立刻换上一副罗刹的脸孔。
“当然是你们啦，不然你们两个人为什么会坐四个人的桌子，难道不是给我们留的吗”
“当然不是，那么多位子你干吗要来打扰我们女生，走开啦……不许抢我的菜。”周语洁伸手用力得拍掉周昊宇的筷子。
“我说周同学，麻烦你抬头看一下，整个食堂都坐满了人，哪还有空位子啊。再说了都是一家人，你又何必这么绝情呢。正所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嘛。”周昊宇讪讪然的收回筷子，摸了摸被拍红的手背，转而盯着云端的菜猛看。
其实他跟云端并不十分熟悉，除了知道她是自己好兄弟的心上人，是自已经绝对不可以染指的人以外，他们同班二年至今都没有说上几句话。要不然，他早就伸筷子出去抢了。
“别看了，云端今天不舒服，你就君子一下吧。”周语洁瞪了一眼周昊宇，警告他不准抢云端的菜。“还有，谁和你是一家人啊，别以为大家都姓周就胡乱认亲戚，攀关系。我敢保证，就算往前再数五百年，我们依然还是敌人。”
“怎么会不舒服呢？不会是又没吃早餐吧？”陆晨曦随后在云端的身旁坐下，关切的问道。
云端闻言心底一惊，差一点就洒了手里的烫，因为她听出了陆晨曦话语里除了关切外还有一点点生气。她微微抬起头，就看见陆晨曦端着饭菜走到自己的身旁坐下。果然，他在瞪视着自己，但眼里却有着心疼。
她知道他是在气自己不会好好照顾身体。
因为是一个人住的原因，所以她没有按时吃饭的习惯。常常是什么时候饿了，就什么时候吃，如果是休息天一人在家的时候，她甚至还会忘记吃饭。所以，她才会常常胃痛，更时不时的就会低血糖，头晕脸色发白。
“当然是云端了，你们没看到她的脸色有多苍白吗？”周语洁指了指云端，含糊不清得说。
“还好，只是有一点点头晕而已。”
不得不佩服周语洁夸张的表情，经她这么一说，好似自己已经是林黛玉了一般。
不过，云端还是不习惯被人家盯着看，由其是在陆晨曦的瞪视下，她只能低下头安安静静的吃饭。没有了眼镜，她就感觉好像没有穿衣服一样，赤裸裸的呈现在众人的面前，任由大家揣测研究。
她知道自己的这种想法有些过分了，但她就无法控制自己的心。
就好像现在，只要一看见陆晨曦的眼睛，她就会想到唐翼的眼睛。虽然他们给自己的感觉是不一样的，但她就是忍不将两个放在一起对比，想要找出他们的不同之处。
周语洁看了一眼陆晨曦和周昊宇，对她说：“正好，现在卫生员和体育课代表都在，下午的体育课你就可以直接跟他们请假不去了。”
“喂！喂！喂！我说这该不会又是你们女生为了躲避今天下午体育课上的八百米长跑而故意找的借口吧？说吧，你们这次又有多少个人要请假呀？”
云端还没来得及开口，周昊宇已经一副受不了的样子，仰天长叹道。
“拜托，你不要一副小人的样子行不行啊？云端是因为没有吃早饭所以才会低血糖和胃痛，谁有空在这里跟你装病啊。”周语洁忍不住对着他咆哮。
“这不能怪我啊，谁让你们女生一上体育课就找各种理由和借口，什么头痛啦，肚子痛的，各种怪的理由都有，你们让我这个卫生员都没脸去医务室为你们开病假单了，”
身为卫生员的周昊宇一脸委屈，他就不知道女生怎么会这么脆弱。一到体育课的时候总会有那么几个女生跟自己要病假单，理由却又都不成立，她们知不知道这让他很为难。不给吧，又怕是她们是真的生病了，给了嘛，他又觉得自己很蠢，怎么会连这种理由都会相信。
“你说不对不对？”他问向坐自己对面的体育课代表陆晨曦。
陆晨曦看了一眼云端，然后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既然不舒服那就不要去上课了，而且马上就要考试了，听说已经有老师借课了。下午不一定会有体育课。”
然后继续吃他的午餐，不再开口说一句话。今天早上他在车站等了她半个小时都没有等到，那时他就猜到她肯定是生病了。
听了他的话云端和周语洁同时松了一口气，这么冷的天，谁会想去跑操场啊。
周语洁瞪了周昊宇一眼，闷闷的说：
“天底下还有你周昊语这么笨的人，连女生生什么病为什么请病假都不知道，真是世间少见了，不知道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成人啊。”
说到这里，她们就有气。为什么其他班的卫生员都是女生，而自己班里怎么会让一个男生当选成为卫生员，更可恨的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男生。使得班里的女生们全部都有口难言。
“唉，你把话说清楚，我哪里笨了？陆晨曦你说，我笨吗？”
周语洁彻底无语了，陆晨曦摇了摇头什么也不说，云端同情得看了一眼周昊宇，忍不住轻笑出声。
这是目前为止她在学校里吃过得最热闹的一顿的午餐了。
她的笑声引得身旁的陆晨曦侧目，深深得看了她一眼，而后又低头继续吃饭，身旁的人完全不曾发觉。
其实周昊宇会担任卫生员一职完全是由陆晨曦提议的，原本他一直很排斥班长这个职位。以前无论老师怎么找他谈话，他都不愿意接受，因为他觉得过多的职务会影响到自己的学习，能够当一个体育课代表已经是他最大的界限了。但高二下学期一开学，他就找到班主任主动要求担任班长的职务，他的能力和成绩，还有公信力都是同学们认可的，所以班主任无比欣喜的答应了。还直夸他长大了，懂得为老师分忧了。
成为班长后的没几天，陆晨曦就跟老师提议让周昊宇替换孙丽丽做班级的卫生员，同时还列举多条理由，老师听了以后觉得他很有大家长的责任，于是就交给他自己去处理。
为什么要这样做？陆晨曦当然有他自己的理由。
是云端的一番话让他察觉到了孙丽丽竟然一直都在处处刁难她，自从自己的座位调换到云端的后面，他和云端的接触和交流就变得多了起来。这让孙丽丽很生气，所以，她就利用职务之变处处为难云端，这才让云端慢慢的跟自己疏远。
所以，陆晨曦才会主动要求承担班长的职责，因为只有这样他才可以保护她。才可以看到她刚才那样让他心动的笑容。
一顿午饭在周语洁以及周昊宇的打闹中吃得无比缓慢，到最后整个食堂里就只剩下他们四个人还在吃，直到打扫卫生的阿姨提醒他们要上课了才结束。
天，阴丝丝的，太阳偶尔会露一下脸，但很快的又被云层遮掩住。迎面而来凄冷的风告诉着人们，秋天就快要结束了，冬天很就要来了。然后就是另一个春暖花开，等到下一次蝉鸣时，他们精心准备了三年的高考就来临了。
然后，属于他们的高中时代就永远的结束了。
那些曾经并肩而行的人，曾经较量对比的人都人都各散东西，敞开怀抱去迎接着人生的另一个疯狂的时期。
许多年以后，当大家再见面时，应该都会是另一种心态了吧。
周语洁和周昊语走在前方，两人依旧在争论不体，周昊宇究竟是不是笨蛋是他们今天中午争论的唯一焦点，而陆晨曦和云端则远远的跟在后面，一句话不说的并肩走着。
就在进入教学楼时，在无人的走廊上，陆晨曦伸手拉住了云端，他表情严肃而认真的看着她，看得云端有些心慌意乱。
“怎么了，我脸脏了吗？”云端不自在的摸了摸脸。
陆晨曦看着那双单纯却又满是诱惑的眼睛，轻声的对她说：“以后你还是继续戴眼镜吧。”
“咦？为什么？”他的表情认真而严肃，语气里却充满了无奈，难道是她今天的样子太丑了吗？还是说她平时戴眼镜的样子会比较漂亮点？
“因为……你不带眼镜的时候很漂亮。”没戴眼镜的她变得如星星耀眼，那双总闪着无辜的大眼让人一看就会不自禁的对她心生怜爱。忍不住想要靠近她，呵护她。今天早上，那些一直在她周围徘徊的男生就是最好的证明，一想到那些男生看人的眼神他就醋意大发，她应该只属于他一个的才对。
云端闻言，不解的看着他，两道秀丽的蛾眉拧成了一个结。他严肃的表情让她以为他要说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却原来只是在开她玩笑。
“既然不带眼镜的时候比较漂亮，那你应该要我不戴眼镜才对吧？”她微微动气，不悦对他说。
“不对，你应该要继续戴着那副眼镜，以后除了面对我以外，在其他任何人面前你都不要摘下眼镜。”陆晨曦的拇指轻轻抚摸着她打成结的眉毛，喃喃的说着。他的声音很轻，很柔，仿佛是在说给自己听似的。
“为什么？”他此刻温柔的表情，让她动容。
“因为……我不想你的美丽被其他人欣赏，我只想要自己独占你。记得，你是我的。所以，今后除了面对我，否则你不许把眼镜摘下来。”
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塞进云端的手里，然后头也不回的跑开，叫住前面依旧在打闹的周昊宇，两一起拐去走廊的另一段，老师的办公室拿东西。
这份礼物原本是想在上学的路上送给她的，他还有些话想要对她说。因为高考越来越近了，他知道高考一结束，他们很可能就要面临着分离。他的大学志愿就在这座城市里，他不会离开。但他之前无意间在老师的书桌上看到了云端所填写的志愿，那是远在另一座城市里的大学。
陆晨曦清楚的知道云端为什么会选择那么远的地方，因为他的父亲在那里。他曾在高一时不小心听到班主任给她父亲打电话，那时他才知道，她的父母都不在她的身边，才知道这些年，她都是自己一个人生活。所以她才会不安，才会寂寞。知道她的境况后，陆晨曦很心痛，也为她不甘。
他知道她有多想念父亲，有多渴望父亲的爱。但他不能让她去，就当是他自私吧，为她和自己，他不会放手让去找她的父亲的。
原本，这些话，他想在今天早上当面对她说的，但因为她生病迟到了，所以他现在只能以这样方式告诉她。
云端松开手，手心里的是一个水蓝色的发带与她头上带的一模一样。其实原本的发带已经有些松弛了，颜色也旧了，但是她就是不想换下它。因为，那是他送给她的。
现在，他又送了一根一模一样的发带给自己。发带被缠绕在一张白纸上，云端打开纸，上面是他亲手写上去的一段话。
“我想有一天，可以亲手将发带绑在你的发上，亲手把你的长发绾起。所以，留在这里，留在我的身边，哪里不要去。”
她从不知道原来他是这么霸道的一个人，留在他的身边，她也很想。可是，她的父母要怎么办？她已经失去了母亲的爱，不想再失去父亲的那份爱，那个城市虽然遥远了一些，但，那里有她向往的东西啊。
可这里，也有她留恋的人，她要为他而改变自己人生的方向吗？云端握紧手心里的发带，心里一阵苦涩。
她该要如何选择才是最正确的呢？
是父亲，还是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