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
这是课间操的铃声,空旷的操场上回响着分列式进行曲,这熟悉的旋律曾一度成为我的手机铃声。学生们像极了河滩上的小鸭子,在管理员挥舞着绑着红布条的长竹竿下,一个个跌跌撞撞的从楼梯里涌下。只见前台站着一个,短发黑脸的七尺大汉,挥舞着强有力的臂膀拿着扩音器在喊:
“各班都有了,成体操队形散开,前后一臂距离,左右二臂距离,那个谁,一班的第二排第二名,第三名再打闹,来前面打来……”这样的大声训话大约持续3分钟钟左右,前面还能听,后面的直接就是听见一头驴在撒泼,
“第八套中学广播体操,现在开始,第一节伸展运动……”优美的旋律终于响起了,我最喜欢这广播体操了。特别是夏天的时候,原则上讲呢,出操是要穿校服的,出操是要全部都去的,但这只是原则,总有些人会有这样那样的理由不去出操,所以,学校就衍生出来一种冠冕堂皇的不出操的组织叫做学生会,这些个人专门在别人出操的时候瞎转,一方面检查各班残留的伤病员,一方面监督偷懒的不卖力做操的人。
很有幸,我在学生会里混了一段时间,结识了一些有共同爱好的禽兽朋友!王朋,一米七八的高三大个子,大义凌然的学生会会长,校体队的,典型的高颜值,追他的女孩子多了去的,每天不是这个女生送他围巾就是那个女生送他手套,就连我们班这些刚上高一的雏儿也默默地砸吧着嘴,流着哈喇子。
在这课间操的时间,我和他们检查完了所有的教室,就趴在楼上看操场上那些慵懒的男人女人无力的挥舞着臂膀,看看哪个班的女生最漂亮,
“哎哎,那个是哪个班的?穿红色外套,扎着马尾,带发卡的那个!”孙越说,这货是典型的外貌协会,只看脸与胸的人,
“哦,那个是高二二班的班长,叫张小燕,怎么着孙子,你有想法啊?他可是典型的母老虎啊!听说,他们班有个男生追她,在送她回家的路上跟她表白,被她拿着板砖追了二里路,从此那个男生见了他就躲。”庞大海饶有兴趣的说着,这货个子不高,带着一副小眼镜,乍看一副很儒雅的绅士,其实是骨灰级八卦神童。
“哦,那这个这男的是谁啊?”我在旁边打趣地说,
大海一边瞄着下面的女生,一边摸着自己的下巴没有说话,倒是孙越接了话题,
“就是你们班的班长表哥李瑞。我滴个个乖乖,你们班的女生姿色不错啊,哎哎,站在后排那个高个子短头发是谁啊?发育的不错嘛!嘿嘿嘿,秀色可餐哪”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我一眼就瞄见了苏媛,我心里顿时厌恶感爆棚,
“滚一边去,我们班的女生大都名花有主,你就别瞎操心了,还有不要乱用成语,什么秀色可餐!”我数落着孙越,自己也不由得偷偷瞄了几眼苏媛,只见她在广场后边,一身洁白的衣服,虽说深秋的秋装裹着她吧,但是高高的小胸脯显然比同龄人中是略微出众些,她那额前的刘海在微风中随着旋律一动一动的像极了弱柳扶风的感觉,就在这时,孙子喊了起来“跳跃运动,快,快,哥几个!”仿佛发现了宝藏似的。
我被这货一声惊喜的叫声吓得回了他一脚,我们三就在这楼上邪恶的看着下面的那些俊男靓女在地上蹦啊跳的,转了圈跳,其实还是主要看那些女生,
“中南啊,我这边是风景独好啊!”大海摸了摸眼镜,生怕自己眼睛不够看的感觉,我们顺着他的方向看了过去,那边是高三的学姐啊,那一个一个会打扮,胸前的两团就像欢快的小兔子,看的孙越眼珠子都快掉了下来,
“我才是高一啊,哥哥们你都教我这些啊”我很鄙视的说
“中南,听说你作文不错,看到此情此景你可赋诗一首啊?”孙越虽然说这话,但是眼睛从未离开楼下的女生们,
我拿着记录本,看了看楼下,一排排的女生,虽说不是天女下凡,但是,也是各有韵味,独领风骚,有娇小可人的,有霸气外露的,有外惠秀中的,但是,我能认识的了了无几,于是,我就脱口而出: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这句话一出,孙越就大叫起来,
“好诗,哈哈哈,好诗,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哈哈哈”
被他这么一个只看胸和脸的人一重复我脸刷的红了,
“我说的是个子,你想什么呢,真是白瞎我的一首好诗”
“你们几个干什么呢,检查完了下楼!”王朋这货呵斥着我们,我们灰溜溜的赶紧跑下楼,在下楼的时候,孙越还在一个劲的念着那首诗的前两句,哎,他真是没救了。
到了楼下,我们遇见了那个老头校长,他见我们一个个欢实的像吃了蜜的狗熊,立马训斥一句:
“都有点学生样子,还是学生会的,跑什么啊,稳当的!”
“是,是,是!”我们几个立马毕恭毕敬的回答,
“稳当的,稳当的,哈哈哈哈”孙越这货在老校长走远后一直重复着。
打那以后,我们就按照老校长的指示,稳稳当的检查完一楼,停下来看一会,然后检查二楼,看看,最后稳稳当的在三楼把全校美女尽收眼底。
记得孙子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
“重卿家,看看朕的后宫如何?”
“启禀皇上,您的后宫怎么那么多的男的啊,皇上可真真的口味与众不同啊!”大海就势附和着,讥讽着。
“啊,都是太监!”孙子就是这么不要脸的说笑着,
“赶紧走吧,别在这胡扯了!”我催促着,
检查完了,正好课间操就结束了!我们三个经常议论,越讨论越觉得老校长果然是深不可测啊,就连随便训斥我们的话就成了我们这些学生会的工作方针,心中那份对校长的敬仰之情油然而生,不禁感慨,
“姜还是老的辣啊!”
要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呢,看看我这些学生会的学长们啊,真真的把我原本以为美好的诗词糟蹋的支离破碎。要说对女生的欣赏,我自认为这个时候的欣赏是最干净的,从未对任何一个女生有什么非分之想,不像贵圈那么肮脏不堪。
转眼又是一年冬来到。12月24日,从早上开始天空就哭丧着,冷风一直再吹,地上的纸屑还有那些被撕碎的谁的情书就在空中飞舞着,从这个窗口飘过看看里面,又飘到下一个窗口,似乎在寻找它的主人,又似乎在替它的主人完成它的使命,然而,终究它还是绝望的躺在了地上,因为每个教室的窗户上都隔着一层厚厚的水珠。到了下午,风停了,天空开始飘起了细细碎碎的雪花,洋洋洒洒的自天儿降恰如天女散花般优雅,眼尖的女生在下课铃响起的第一声就欢呼着冲出教室,
“下雪了,下雪了……”
在这个寒窗苦读的日子里,能够感受大自然的美的机会并不多,面对上天的恩赐,那些天生爱美的女生更是欣喜若狂,她们尽情的说笑着,这个时候连那些平时不出屋的学霸们,也会挤到教室外的走廊,深深地吸一口气,这雪似乎很懂女生的心意,短短的几分钟便下起了大雪,走廊外的水泥栏杆上便堆起了厚厚的一层雪。我们男生也有出去的,然而,我就坐在教室里看着她们,生怕我的出现会影响了她们美丽的心情。但是,最讨厌的还是上课铃,它的响起,让那些女生满嘴怨言,似乎是看到了自己心仪的男生跟别的女生走到一起。
“中南,出来检查了!”孙越和大海已经在外面等我了,下面是眼保健操的时间!我照例走了出去,走到室外眼保健操的音乐就响了起来。我跟着孙越他们,挨个教室的检查,然而,我的心思却不在检查上了。漫天的大雪慢慢的铺满了整个校园,尽管如此,在每一个楼层的走廊护栏上,我还是能清楚的看到一些美丽的图案。
不知道是谁在这个时候不小心吐露了自己懵懂的心,这长长的护栏上雪花被赋予了感情,更像是一座心灵发泄的长城,
“张扬,我喜欢你!”,“赵宣,你滚吧!”,“赵老师,真恶心”,诸如此类的话语占据了每一片雪花,还有三角函数的计算公式,历史年代的背诵,英语单词,然而,这些一切都没有知道它的主人是谁。我相信每一个在上面留言的人都有着一颗脆弱的心,她们小心翼翼的刻画着内心的不安与焦虑,祈求着上天可以知道她们深藏在内心的秘密,渴望着又害怕着,于是便化成了雪花的等待。但,终究是雪化的太快还是等待的那个人没来,在一片苍茫的覆盖下,所有的秘密都还给了它的主人,哀怨又忧伤,就像诗人所写的那样:
撑着油纸伞,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着
一个丁香一样地
结着愁怨的姑娘。
她是有
丁香一样的颜色,
丁香一样的芬芳,
丁香一样的忧愁,
在雨中哀怨,
哀怨又彷徨。
好多的美好,就像着雪花一样,来不及触碰就融化在指尖了!
不过,我还好,在这A高中,我抓住了那稍纵即逝的美好的尾巴,而且一抓就是三年!正当我们检查到高一二班的时候,孙越和大海跟人家干起来了,只见一个黑脸大汉,从教室冲了出来,一个飞踹就把孙杨从二班的门口差点踹到楼下,可怜那孙杨倒在地上直哼唧,大海看事不对,立马举拳照着那黑脸就丢了过去,只见那厮大喊一声:
“哎呦,”顺势接了大海的拳头一扭,大海应声就叫了起来
“哎,哎呀,大哥,大哥有话好好说……”
我一看这情形,赶紧上前,
“大哥,大哥,怎么回事,先不动手,咱们聊聊……”
“谁他么跟你聊,”这货不领情,顺手就给我一脚,幸好我站的远,他没踢着,
“哎呀,”老虎不发威你把学生会当城管了是吧?我就举起手中的记录本竖起来,照着那货的面门就劈了过去,只见一声惨叫:
“哎呀,我的牙!”由于我个子矮,没劈到额头正好劈到了那货的嘴上了,瞬时那货的嘴角流出了鲜血,松开了抓着大海的手捂着嘴,嘴里还直嚷嚷,
“等着,放学后,食堂后面等我,我记着你们三个了!”说完这货就不上课直接跑出教学楼,消失在茫茫雪海里,只留下一串脚印伸向远方!
这么大的动静早就惊起了楼底下办公室了,只见陶醉带着一帮老弱妇孺赶了过来,那气势配上点古惑仔的音乐绝对是A高中的扛把子!
陶醉见眼前这情行,一个躺在地上哼唧着,一个揉着手,我却好好的站在那里,只是地上散了一地的记录纸张还有几口带血的口水!
“你们三个跟我来!”陶醉也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们三揪进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