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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忠魂归故里

何二蛋碰了一下黄小飞说:“哥哥啊,我怎么看着这女有有些面熟呢?”

黄小飞没有理何二蛋,而是拢出马头大声喊:“来者何人,为什么在这里放枪,还找我们山上的人。”

金凤仰起脸看着黄小飞,说:“是山上的大当家黄小飞吧?”

黄小飞忙说:“正是,有什么事说?”

金凤抹着车撑起了身体说:“黄小飞啊,前阵子永仁昌的杨成林找你,应该说过关于你身世的事吧?”

“啊……怎么了?”黄小飞有些意外的问。

这时何二蛋认出了金凤,他也有些意外的说:“金……哥哥啊,这不是金家大小姐吗,你忘了,你曾经把她抢上山。”

“噢?”黄小飞听何二蛋这样说,他也更加意外起来,忙飞身从马上跳下来。

金凤从脖子上拿下长命锁举起来,说:“黄小飞,车上的是你的三哥杨成钢,我是你的三嫂金凤!”

黄小飞愣住了,他忙往前紧走了几步,从金凤的手里接过长命锁,然后又走到车前伸手掀开了被子,看到了杨成钢的遗体。

大家听金凤这样说,也都十分好奇的围了上来,大龅牙看后马上认出来,流下眼泪说:“这,确实是杨家老三,功夫相当好,以前我们很熟的。”

黄小飞还没有从迷雾里走出来,他疑惑问:“我这三哥,这是怎么了?”

金凤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说:“有水吗?我想喝水。”

何二蛋忙从马背上扯来水葫芦,送上来说:“大小姐,您请喝。”

金凤喝了几大口水之后,说:“我是从台儿庄来的,就是想把我们锦绣川的抗日英雄给送回家。”

何二蛋不解的问:“大小姐,怎么成了三嫂呢?”

金凤转身又把杨成钢身上的被子盖好,说:“在台儿庄大战前夕,我们在阵地上成亲的,我不想让你三哥带着遗憾走,不想让英雄孤单。”

黄小飞听完了之后深受感动,他知道台儿庄离锦绣川路途遥远,更听说了那里的国军激战惨烈,而且一个女人走那么远的路,把手足亲兄弟送回老家,更值的他敬重。黄小飞忙跪倒在地上,双手抱拳并磕头,大声说:“谢谢三嫂!”

何二蛋等人也被金凤感动,大伙也都跪下行礼,齐声说:“谢谢三嫂!”

金凤的眼睛虽然有些湿润,但是并没有流下眼泪,她说:“大家都起来吧,送自己的丈夫回家,这是我的本份。”

黄小飞起身后问:“三嫂,我们走吧,我们一起送三哥回家。”

金凤忙说:“不,如果能直接回家,我就不会来这里找你们了。”

黄小飞有解的问:“为什么呢?”

金凤轻叹了口气,说:“当年我爹因他与我弟弟金标比武去世的事情,曾经立下诺言,不许他这辈子再回锦绣川,所以我怕冒然的回去,我爹不同意,所以我先来到了这里,希望你们去给杨成林送信儿,让他去和我爹商量,如果我爹还是不同意,那就把他葬在刀刃山吧,这里也算是他的家门口。”

“唉……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一码事儿呢。”黄小飞说着转身就去牵马,然后说:“你们把我三哥先请到山上吧,我现在就去给送信儿。”

何二蛋上前一把拉住,说:“哥哥,你等会儿,送信儿的事儿,还是让我去吧。毕竟锦绣川那里有鬼子,你是大当家的,还是要考虑你的安全问题。”

大龅牙也忙说:“是啊,送信儿的事儿让我们来。”

何二蛋飞身上马奔驰而去,位于锦绣川的鬼子与伪军,早就和何二蛋混熟了,看到他后都挥手致意。由于水土不服的情况依旧存在,所以鬼子们还是无精打采。何二蛋在商号里找到了正在处理工作杨成林,把金凤送回杨成钢的事汇报之后,杨成林的眼睛马上湿润。他心疼三弟的同时,也深深的敬佩金凤。没有想到这几年不在一起,金凤完全像换了个人,是如此的大胆和勇敢。

金大虎正在院子里赏花,忽然家丁前来通报,说杨家掌柜前来求见。金大虎忙说快请,杨成林在家丁的带领之下,来到了金大虎的面前。

“成林来了,有什么事啊?”金大虎忙问。

杨成林没有回答金大虎的说,而是先撩起长衫跪倒在了地上。

“哎,你……你这是怎么了,快起来,有事说事。”金大虎十分的意外,忙走上前来要扶起杨成林。

杨成林忙摆手说:“金老爷,请等我把话说完。”

金大虎看到杨成林脸上的表情十分的认真,忙说:“噢,那好,请说。”

杨成林拱手行着礼,说:“金老爷,您当年在金标的灵前断刀为誓,让我的三弟杨成钢永不可再回锦绣川,为了遵守这个诺言,我三弟离家从军。前几日,他在台儿庄与鬼子浴血奋战,现以身殉国。我前来请示金老爷,可否能看在三弟为国而战立有军功的情份上,让他的尸首葬于锦绣川杨家祖坟,忠魂回归故里。”

“啊……你说什么!”金大虎愣住了。

杨成林没有猜透金大虎话的含义,低着头没有敢说话。

金大虎转身走到石桌前,拿起报纸指着说:“国军血战台儿庄,杀了鬼子的精锐部队上万啊,太他娘的长威风,太他娘的长我们中国人的士气了。”金大虎又走回到杨成林的面前,伸手把杨成林从地上拉起来,说:“杨成林你听着,当年是我不对,我糊涂!你别和我一般见识,就当我说的是屁话吧。老三杀了那么多的鬼子,不仅是中国的英雄,更是咱锦绣川的骄傲啊,我要是还拦着不让孩子回来,我不成了老混蛋了吗!我现在不但同意他回来,而且我还要亲自去接他!”

杨成林听金大虎这样说,心里十分的感动,忙行着礼说:“谢谢金老爷。”

金大虎忙说:“不谢,孩子在哪里呢?”

“现在停在刀刃山呢,没有您的点头,没有敢进锦绣川半步。”杨成林后犹豫了一下儿,又说:“金老爷,我们家老三,是你们家金凤用板车拉回来的。”

“啊!”金大虎再次愣住,缓过神儿来后问:“从台儿庄一路拉回来!她一个女人……唉,我真没有想到,我姑娘现在怎么变的这么的刚强。行了,我们也不多说什么了,还是去准备灵棚,准备老三的后事吧。”

金大虎说着与杨成林一起走出了院子。

由于杨家的大门口挂起了黑纱,许多老街坊都前来打听是谁故去了,当大家听说是杨家老三战场归来后,都自发的做了许多的白花,并默默的站在长街前来迎接。

黄小飞与金凤等人,都已经换上了白色的孝衣,一路洒着纸钱走了锦绣川。杨成林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时不时的大喊一声:“老三啊,我的兄弟,回家了!”

炮楼上的伪军和鬼子看到后,本来就没有什么气力,看到是死人的白事,更无心过问了,任由队伍走过去。杨成林没有想到,街上会有这么多人出来迎接,他不时的向着路两边的人举手行礼。而路两侧的人,都把手里的花洒扬起来,顿时长长的街上如飘雪般白花飞舞。

当队伍来到金家门前的时候,金大虎让家丁端来了三碗酒,他来走上前来拦住队伍,大声说:“老三,你是我们锦绣川的英雄,我代表金家敬你了!”说完之后,端起酒一碗碗酒在了路上。当他退到路边,让队伍接着往前走的时候,竟然看到女儿金凤一身孝衣守在灵前。按理说只有本家人,才可以穿孝衣的,这人金凤是怎么了?金大虎的心里有些想明白。

杨成钢的遗体已经走了几天,所以并没有进入院子停灵,而是队伍直接来到山林里,把他安葬在了父母的身边。

金凤看着杨成钢入土完毕后,十分疲惫的回到了金家。金大虎看到女儿回来了,忙马上安排饭菜。吃完了饭之后,还没等金大虎问女儿,金凤便说是回来拿自己物品的。

金大虎不解的问:“姑娘啊,你都拿什么东西啊,又要到哪里去呢?姑娘,爹老了,真不希望你再远走了。”

金凤轻轻的点了点头,说:“爹,放心吧,这次我不再远走了,会永远的陪在你身边的。”

金大虎又问:“那,你还要拿东西,是什么意思呢?”

金凤想了想说:“爹,在台儿庄战役打响之前,我与杨成钢在部队上成亲了,爹,请原谅我的擅自给自己做主。我是来拿,当初你给我准备的那些嫁妆还有衣服什么的,我要去杨家去,现在……我是杨家的三儿媳。”

金大虎听完之后黯然神伤,眼里含着泪默默的说:“这都是命儿啊,命里注定你是杨家的人,爹不怪你,路是你自己选的,爹老了,陪不了你一辈子,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金大虎来到院子里,安排家丁套车,并把以前给金凤曾准备的嫁妆,还有个人的衣物等都装车。然后金凤自己带着车,来到了杨家的大门口后,她让门口的伙计马上去向杨成林通报,让他带着人到门口接自己。

杨成林与徐伯在书房里说话,听伙计说金家大小姐来了,他和徐伯忙来到了大门口。他看到金凤的身后有两辆马车,他忙问:“金凤,你这是……”

金凤十分严肃认真的行礼,说:“大哥,弟妹给你行礼了。在台儿庄开战之前,我与杨成钢举行了战地婚礼,我现在是杨家的三儿媳,今天算是正式回家。”

怪不得金凤能走这么远的路,护送着杨成钢回家,原来这里面还有这样感人至深的故事,杨成林顿时感动,他忙说:“弟妹妹,欢迎你回家,徐伯,赶紧按排伙计卸车。”

“好咧!”徐伯答应完了,转头又冲大门里大喊了一声:“三少奶奶回家喽!”

杨成林把金凤领进院子里后,马让喊来了小桃红,让她去给金凤安排房间。金凤走向后院的时候,香秀腆着肚子从客厅里走出来,有些失落的看着金凤的身影。

金凤的房间与小桃红挨着,金凤看了后十分满意。她在房间里刚刚把衣服换好,这时传来了敲门声。金凤打开房间后,看到是香秀站在门口。金凤忙把她扶进了房间里,关心的问:“是不是快生了?”

香秀轻轻点头,说:“快了。”香秀坐到床边之后,说:“大小姐,上次你回来的时候,你挺生气的,我们也没有和你说清楚。所以,今天你来了,我特地来向你说清楚。其实,大少爷是我的救命恩人,后来大少爷在路上遇刺,我和我们村里人又救了他,他看我苦命一个人,就把我带到了这里。我们成亲,他是遵父命,其实他的心里一直想着你,这几年也一直在不停的寻找你,等待着你。由于,我知道他的心里面有你,所以我们成亲的时候,我就说好了。我是一个农村姑娘,没有什么地位,和大少爷不门当户对。等你回来了,你还是他的太太,而我退为偏房就可以。”

金凤听香秀说完了之后,深深被香秀的善良感动,拉着她的手微笑着说:“别叫我大小姐了,现在我应该叫你为大嫂。我只所以今天住到家里来,我并不是为了杨成林而来的。我在外面已经与老三杨成钢成亲,就在他上前线打仗的前一天,我们在他的阵地上,当着所有战士的面举行的婚礼,所以我才会把他大老远的运回来啊。我现在是老三媳妇,嫂子你明白了吧?”

香秀含着泪点了点头,说:“你明知道老三要打仗,可能回不来,你还能嫁给他,值得我敬佩,也让我感动。”

金凤轻轻的抱住了香秀,在她耳点轻轻的说:“嫂子,好好爱你的男人吧,他和成钢一样,也十分优秀的。现在,他属于你自己了。”

香秀流着泪默默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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