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的皮包骨头的齐亮低下头，伸出枯枝般的手臂摸了摸不再发光的光头，竟然对着地面露出张狂笑脸的鬼脸嘿嘿一笑。
双手合十在胸前，低头，齐亮的鼻尖都触碰到了手指，低声呢喃。
那音量虽低，却穿透力甚强。
只听他说“法旨已破，我佛寂灭”，仅仅八个字，却听得韩轩和那红袍女同时挑眉。
其他人说这话，或许真没什么，可齐亮是个光头，是个信奉佛祖的和尚！
谁说都行，唯有和尚不能说！
法旨破，佛寂灭，这是信仰的崩塌！
修佛家神通的修士，如果说出这句话，甚至仅仅有这个想法，都是大灾难……好一点的信仰崩溃一身修为消散成为废人，差一点的心魔反噬魂飞魄散。
“作死？”韩轩却没有行动，心思电转，“不，绝不可能，这种时候作死……光头不可能做出这种事。退一万步说，哪怕光头心中求死，也不可能选择这种方式，也不可能使用这种方式作死！”
要知道，忘情境界，或者说归零状态下，完全是理智支配行动的，哪怕心底有其他想法也要靠边，唯有理智中的最大利益才能指导身体的行动。
齐亮在这一刻的最大利益，绝对是求生，不可能是作死。
斜着眼睛一扫，韩轩和红袍少女对视一眼，微微点头，“是了，应该还有下文……他悟出的道，该在后面一句话中。”
前面八个字出现的时候，地面的鬼脸停止了吞噬的动作，当此刻齐亮嘴唇微动就要说出下文的时候，鬼脸仿佛感觉到了末日的降临，本来就庞大的嘴巴又扩张到了极限，一口吞吃到了齐亮的胸间，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化着齐亮。
只剩下小半个胸膛和脑袋露在外面的齐亮，张嘴缓缓的宣扬自己的道。
“旧佛已死，三千界碎……”
齐亮的胸膛已彻底陷入鬼脸吞噬中。
“新佛当立我做祖，新法传，度化——三千界。”
保持着下颌消失的状态，齐亮露出大白牙，嘿嘿笑着，一双眸子闪亮如星辰一般，穿透了这小小幻象空间。
幻象轰然破碎，地面鬼脸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消失不见。
水波一转，画面再次显露出了齐亮的身影，却是半跪在一块墓碑前，手掌伸出，搭在残破的墓碑上，轻轻一拂手，那墓碑化作尘埃飘散。
地面震动起来，齐亮身前的坟墓猛然炸开，一道道精纯的灵魂力量奔涌而出，卷起阵阵旋风……而风暴正中央，正好就是盘膝静坐修行的齐亮。
“咔咔”声响起，齐亮所处的阵法崩散开来，韩轩和红袍女眼前的水波也炸成水雾消散。
不等韩轩有所动作，那红袍女突然弓起身，一脚踹在他腿上，借着反冲的力道蹿了出去。
“我曹，你这小娘皮的想谋杀……”生受了一脚重踢，韩轩张嘴就想骂娘，话没说完，就感觉身旁空间有异动，刚想跑，却晚了。
一个漆黑的圆形洞口出现在韩轩背后，不等他反应过来躲闪，一道蜷缩成圆球的物体从洞中射了出来，冲击在韩轩背上，带着他“砰”的一声撞击到了不远处的坟包中。
满身恶臭沾着恶心尸骨皮肉的韩轩七手八脚的从坟包中跑了出来，都没第一时间叫骂，而是长长的吸气……尼玛，这坟包中的尸体竟然没有变异，只是皮包着融化了的血肉，一撞上去就想撞破了装满水的袋子……
还不如藏了个僵尸打斗一场呢！
满身尸水恶臭，韩轩心中的怒气噌噌噌的冲破头顶，一把将罪魁祸首拉出来，拳打脚踢毫不留情！
那标志性的光头，除了齐亮还能有谁！
拳打脚踢了好几分钟，总算出了口气，平复了心气，这才发现光头竟然一直没还手。
“这秃驴啥时候脾气变得这么好了？”韩轩暗自嘀咕，“不还手也算了，竟然躲都不躲，这可不像他……别被我打昏了吧？”
一翻身，光头的确是昏迷的，让韩轩有点尴尬……最近功力暴涨，一时之间没适应，收不住力道？
“别管他，那是撑得！”红袍女一挥手，一道鲜红如血的光彩从韩轩和齐亮身上拂过，一身湿漉漉带着恶臭的衣服瞬间干透，轻轻一嗅，竟然还带着淡淡香味。
“这技能可以啊，这是免费洗澡洗衣外加香水喷洒！”韩轩放下齐亮，嘿嘿笑着凑到红袍女面前，“教教我呗，这法术就像是替我量身定做的嘛……”
作为一个连洗衣机都懒得用的家伙，红袍女露的这一手简直太符合韩轩的心意了。
红袍女傲娇的哼了一声，将脑袋偏转到另一边，不理睬一脸谄媚没有半点气节的韩轩。
“你就顺手教教我呗，”韩轩努力不懈的祈求，眼珠子一转，接着开口道，“也不让你白教，你看我身上有什么东西看得上眼的，或者有你看的起的秘术，我拿着和你换不就得了？”
“切！”
“别忙着拒绝，”韩轩笑呵呵的继续，“我数数啊，不能操控的除外，我会的东西还真不少，比如困人、杀人的阵法，或者短时间突破境界的秘术，还有逃跑用的疾行秘术，降妖除魔或者杀人用的拔刀术，还有特殊的行功路线……哪一样都很珍贵，现在，都仍你选！”
“好大方啊！”红袍少女笑着说了一句，转过头来，盯着韩轩的眼睛，“不用再试探了，不管你再想什么，我都不会说的。”
韩轩脸上的笑容一滞，收敛起来，挑挑眉，“哦，看出来了？无所谓，反正试试又不费什么心思。”
方才是担忧齐亮这光头的安危，韩轩才一时间没想太多，可等齐亮一安全，韩轩就有时间琢磨了……红袍少女，是在烟楼主人身旁伺候的，自然深受信任，所以能被派来守阵，并不算突兀。
第一眼见到红袍少女，韩轩就接受了她的身份定位。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红袍女显露出来的眼界和修为，却超出了韩轩的想象……一个伺候人的家伙，能有这种眼界、这份修为？
不是韩轩坐进观天，特别是在准备爆破脑中一颗星星的时候，那个瞬间韩轩的意识空前凝聚，自身状态替身到了眼下的极限……可还是感觉不到少女的真实境界，只能模模糊糊的有点猜测。
一个鬼王境界楼主的下人，能达到红袍女这境界？哪怕那烟楼楼主和邱大将绑一块都不及，更何况一个伺候上茶的“丫鬟”！
再回头一想，人家红袍女从出现就没明确的表明过身份，将她当成那倒茶的少女，一直都是韩轩一厢情愿……
“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破阵中，还能担任守关人的角色？”韩轩看着红袍女那张带着淡淡笑意的脸，只感觉自己脑子里都是浆糊，“是敌是友？她的出现又会带来什么变数……”
“你若愿意，再陪我看下一个人的表现，可好？”红袍女将脸凑到韩轩身前，两人的鼻尖都要挨在一起了，少女吐气如兰，眼睛带着笑意望着韩轩眼中属于自己的倒影，“慢慢猜哟，小半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