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槐树的眉毛动了动,看着石小参说道:“你要破我这生门?”
石小参把双手放在后背,也学着老槐树的样子挑挑眉毛,来回踱了几步,重重地点头说:“是地。”
他心中盘算着有小女人这层关系,老槐树说什么也不会难为他们,所有就有点有恃无恐。
小女人看着石小参那副模样,忽然气不打一处来,从老槐树的树枝上跳下,举剑就朝他刺去。
“是你个头,你先赔我小剑再说。”
石小参脚底抹油,早向一旁跑开,口中喊道:“真不是故意的,回头我有钱了,买一个还你便是……”
“买一个?你可知我为了这小剑,先是找遍了整座青田山脉,几乎跑断了腿,才挖来一块像样的百年寒铁;后来为了打造,还亲自看书去学那打造手艺,自己在家里支着火炉,辛辛苦苦举着铁锤打了整整一年,才算完成。更别提在炼制法宝时所消耗的修为和心血了,你倒是肯买,我肯要吗。”
石小参:“……”
“呼噜噜……你的小剑怎么了,拿来我看看。”老槐树在小女人的身后说道。
小女人带着一脸委屈,走到老槐树身边,将手中已经破损的小剑递到他的面前,说道:“诺,不知道他拿去做什么了,都成小锯了。”
“不忙不忙,你再看看……”老槐树大口一张,喷出一缕翠绿色的雾气,袭向小女人手中的小剑,将它团团围住。
小女人看着手上,睁大了眼睛。
片刻之后,那团绿雾渐渐散去,只见小剑的剑身已变的光滑锋利,复原如初。
“啊哈!”小女人脸上立刻笑开了花,拿着青色小剑手舞足蹈,“谢谢爷爷呀!”
老槐树呼呼地笑了一声,目光又落在石小参身上。
“你可想好了,想要破阵,就得打败我,你有这个实力吗。”
“我靠……你一条小树枝恐怕就能把我打趴下,这种话也说的出口……”石小参在脑海里想着。
他脸上不动声色,干咳了一声,开口说:“老神仙你说到哪里去了,好歹芝仙姐与我有救命之恩,又是我的好朋友,她的长辈就是我的长辈,我是决计不会向一个长辈出手地!”
石小参说着,额头上已经冒出了汗珠。
“不跟我交手,那你打算怎么破我这生门呢?”老槐树问道。
“方法有很多哈,比如说对对诗文啊,下下棋啊,赛赛跑啊……”石小参信口说道。
“呼噜噜……你会下棋?”老槐树五官舒展开来,语气中像是来了兴致。
“这个,咳。”石小参回答说,“略精通。”
“那好,着。”老槐树说着,口中又喷出一团翠绿色真气,触地之后,一张三尺见方的精致青石棋盘渐渐显现,上面刻着笔直的线条,纵横十九道,两侧各放着一个石凳、石钵,石钵里盛满黑白棋子。
老槐树摇摇当作手臂的树枝,对石小参说道:“小友,请入座吧。”
“呃……这个……”石小参走到棋盘旁边,伸出右手摸摸下巴,硬着头皮说道,“老神仙误会了,我所说的棋,乃是象棋……”
老槐树愣了愣,瞪着他看了一会,才缓缓道问道:“象棋?”
“象棋也是国粹嘛,呃呵。”石小参说着,想起了前世学来的一首描写象棋杀伐的诗,便清清嗓子,随口吟道:“楚河汉界相隔,万马千军纷争。卒未过河,已先殒命,炮欲击出,又遭马横。战车自骁勇,纵横千里建功。转眼一盘残棋,士相守孤城。千古杀伐战场,成败皆成两空。”
老槐树前后摇摇巨大的树冠,像是在点头,随后一口翠绿雾气喷向青石棋盘,转瞬之间,那棋盘又变成纵九横十的象棋棋盘,上面三十二颗青石做成的红黑棋子已经摆好。
石小参不等老槐树说话,便抢先坐在红色棋子一方的的石凳上。
象棋的制胜之道之一,便在于抢占先机,高手之间的厮杀,终局败者也往往输在一步之差。而按照象棋的不成文规定,一般为红方先手。即使在一些多局分胜负的厮杀中,需要双方轮换先手权,也会同时交换红黑棋子,结果仍是红方先走。
石小参坐好之后,便向老槐树伸了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口中说道:“老神仙请……呃请……”
他看着那只有冬瓜大小的石凳,又看看老槐树魁梧的身躯,一个“坐”字实在说不出口,憋到最后,变成:“请了。”
“呼噜噜……”老槐树向棋盘附近靠了靠,伸出手臂上一条细长的树枝,在棋盘上点了点,说道,“请吧。”
石小参捏起自己的红炮,嘿嘿一笑,说道:“一局定输赢!”
老槐树自然知道他的心思,也不在意,只微微点了点头。
石小参略一思付,将手中的红袍,按在棋盘上。
炮二进五,正是“当头炮”的开局。
这种最常见的象棋开局手法,历经千年,依然经久不衰,是进攻型棋手的首选。并且多数人公认,在象棋中先手“当头炮”,占有一定优势。是以在一些年轻人和长辈老者的对局中,老者一般会礼让年轻人先手,这是年轻人如果以当头炮开局,就会被认为是无礼行为。
因为,这样的话,长辈就有可能会输……
……
生门石窟内,没有鸟兽虫鱼之类,显得特别安静。除了小女人偶尔的“吃马吃马”、“飞象飞象”、“走这里走这里”等等尖叫声……
此刻棋盘上已进入残局阶段,石小参在棋子兵力上居于劣势,只剩下一将、一车、三卒,其中两卒过河。老槐树还有一将、双马、四卒,其中三卒过河。
他此刻由于全神贯注,脑门上已惊溢满一层细汗,耳边又听着小女人的声音,心中不由一阵急躁,转头对着小女人苦笑道:“观棋不语他真君子……”
“什么君子不君子,我是帮你啊,我再不教教你,你就输定了啊,你得换掉槐树爷爷的这只马!”小女人手指棋盘,滔滔不绝地说道。
老槐树在一旁微笑着,点了点头。
“啊……”石小参张大嘴巴看着小女人,脸上的笑容更僵更苦了。他当然知道换掉那只马,就会形成象棋的著名残局“千里独行”的衍生版。他前世自幼就酷爱钻研这些象棋残局,对那四大名局更是了如指掌,设若眼前的棋盘上,一旦形成“千里独行”的局面,他几乎有必胜的把握。
这也是从中局开始,他就一直暗暗设下各种圈套,引老槐树入瓮的。
可是现在,这一要害被小女人开口点明,老槐树还会轻易让他换掉这只马吗……
石小参想到这里,决定放弃赢下这棋局的想法,转而采取守势,只求和棋。
然而就在他将杀入对方将宫的单车拉回的下一步,老槐树忽然提马吃掉了他的并排卒。
“这……”石小参抬头去看老槐树。
“我本来,就是要走这一步的,继续吧。”老槐树面带微笑地道。
石小参知道老槐树这一步棋理不通,根本就是有意想让,想着自己先占红子,又以当门炮开局,不由汗颜。他硬起头皮,横卒吃掉了老槐树的黑马。
接下来的时间,石小参带着胜之不武的心情,继续走着自己早已熟悉的套路。
棋局只又进行了一盏茶时间,老槐树的将子就被石小参的过河卒逼入死角。
他最后提着自己的单车,迟疑了一阵,终于按在棋盘上。
“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