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个人仍旧是开会。
把白天抓到的问题整理出来，然后商议判决。
这个晚上乔彧有些严肃。面无表情的。语气也有些冰冷。
大家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了。但抛却温润，他偶尔暗黑一波，还挺可怕。
压在那里就连姚林平王常酒两个都不敢乱开玩笑了。
导致这场会议的效率……非常高。
这件事最后是落在了纪检部的头上。会议结论整理好，上交二年级，副部长过目以后，最后交给纪检部部长做最终定夺。然后下一周年级大会上就可以公布公开了。
贺一络回到办公室，坐下来以后，朝乔彧问了一句：“你今天怎么啦？”
“没怎么。”乔彧淡淡回了一句。仍旧兴致不高的样子。
“难道是……饭菜不合口味？”贺一络跟他开了个玩笑，“写在意见簿里呗。刚不是说了，正要让罗非整理这个呢。”
“……”乔彧看着她，最终还是朝她笑了笑。
在她的身边时，他觉得好多了。
这是种很复杂的情绪。
既会让应有尽有的他感叹命运的不公，却也可以拟补他心里冒出来的那些缺憾。
对死亡的恐惧还有遗憾，连尝试都不能尝试的无能为力，在她身边时的满足喜悦。
种种情绪，最后都只能化作忍耐。
喜欢她，却没有办法开口。
假如她也喜欢他。那么她也许会陷入他死亡的痛苦中。
假如她不喜欢他。那么他对她而言，大概会成为模糊记忆中，曾经的爱慕者之一。
前一种太重，后一种太轻。这两种结果他都不大喜欢。
众人都说他乔彧脾气好。其实他并不是没脾气。不过是从小就知道自己活不长，所以很多事情都不爱计较罢了。
人无完人。这世界上不会有没有缺点的那种人。他乔彧也是。
或许他最大的缺点就是太悲观。
即便被小心翼翼的从小养到大，即便在众人的谨慎中，不由自主就会认为，能避过那一劫，是很渺茫的事，但，是不是还是应该乐观一点，有点希望？
心情跌宕。升起又落下。
他看着她，就只是笑了笑：“好，我会写上去。”
“……”贺一络一怔。
他这样表情，这样的语气，她都不知道他是认真的，还是在跟她开玩笑。
在她想明白之前，他已经低下头去，忙他手里的事去了。
周六贺一络去骑马了但是乔彧和姚林平两个人并没有出现。
来或者不来，大家都没有太放在心上。
周一中午，高一年级年级大会。
就上周四的抽查情况进行了一系列的通报批评。
这一回惩处的很严格严厉。算是杀一儆百。
这么清理一番，校园内最近一段时间目测会很太平。
会议当中，也告知大家，对学校环境制度或者对学生会有什么意见或者建议，可以写在每个班的意见簿上。学生会每周都会收集整理。
最后，送上了圣诞舞会的邀请卡。
虽然是娱乐活动，但也是全民动员。不能参与的都要提交书面申请。
之前清理整顿，之后圣诞舞会。这大概也能算是打个巴掌给个甜枣了。
对一般的学生来说，这是一件事和另一件事，间隙当中，等着就可以。
可对学生会来说，舞会筹备正是最要紧的时候，所有的布置逐渐要落到实处，忙的根本停不下来。
贺一络感觉自己最近过的实在是太充实，连个放空的时间都快要没有。
晚上忙工作，白天只好加倍的努力学习。
在李朝阳李爷爷他们那边打电话过来之前，贺一络简直快要忘了自己赚过三百万这件事。
十二月的第二周。她接到了电话，说玉釉缸已经找到了买家。
交易价格是308万，这笔钱也直接打进了她的银行卡里。
贺一络觉得，交易既然是委托他们，那么理所应当付一些佣金给他们。
不过打电话的小伙子无论如何都不肯收。
贺一络只好询问了李朝阳的电话，再一次诚挚的向老人家表示了感谢。
挂上电话以后想了一想，又跟王常酒也说了一说。
王常酒最近忙的也是焦头烂额。
知道赞助不好拉，拉不到多少，但也还是努力的去拉了。
坐在车上收到贺一络的微信，一眼过去只觉得墨迹。
茅台：多大点事也值得你纠结。
一看就活络：……
不跟土豪一般见识。
对她来说是帮了好大一个忙，对有些人来说却只是举手之劳。
别人大度，但她的姿态也还是要有。
不管怎么说，拿到钱还是很开心的。
星期天她就带着两个妹子逛街买行头去了。
贺一络其实也是喜欢买买买的。
当然了，看到那些美好的裙子包包还有饰物，怎么会不想要把它们搬回家去呢。
所以真的是很怀念这种感觉。
搭配打扮，这也是她的强项。
给宋蝶选的是浅绿色蓬裙短礼服，配合她的活泼可爱。
给陈梦选的是肉粉色层层叠叠的礼服长裙，配合她的女神气质。
给自己选的是黑色。用她的话说就是，这回想要酷一点。
一大早就出了门，整整逛了一整天，虽然收获颇丰，但也把人给累惨了。
晚上到了办公室，贺一络懒洋洋的趴在桌子上面。
乔彧看了她一眼，觉得她这样的状态实在少见。
前几天那么忙，她也都精神抖擞，举止有度的。
他低头写了一会字，又抬头看她，她仍然趴在那里。
乔彧就没忍住，开口问道：“白天做了什么，怎么看上去这么累？”
贺一络直起头来，下巴压在手背上，长发挂在肩上，朝他笑道：“逛街去了。”
其实在大家看来，早先贺一络跟乔彧两个都有点拒人于千里之外。
而且两个人都是一样的套路。都是面带笑容，看上去很和气的款。
都不大想要跟人有进一步的接触。但乔彧的笑还包容，而贺一络的笑就显得有些防备。
乔彧明显感觉到，最近她的笑容真诚了不少。以往她只有对着5%才真正开心，现在对着他们，对着他也能这样。他觉得很好。
于是他也笑了一笑：“买了什么？”
“礼服。”
“舞会的？”
“是啊。”
“期待吗？”
“当然了。”贺一络笑道，“毕竟这是咱们自己办的舞会嘛。”
两人聊着天，响起了敲门声。
“我来开。”乔彧站起身。
拉开了门，王常酒走了进来。
贺一络转过身，扒在椅背上看他。
王常酒给了乔彧一个信封，接着又走到贺一络面前，递给她一个：“万盛年会的邀请函，小爷我亲自给你送，瞧瞧，这是什么档次，这是什么面子！”
“档次好高面子好大。”贺一络笑起来，“谢谢酒爷。”
王常酒皱起眉看她：“瞎叫唤什么。”他手上还有两个信封，抬手晃了晃，“你们组都有，我给那两个家伙也送过去。”
往门口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朝贺一络看了一眼：“准备起来。”
说的好像她一定回去似得。
不过贺一络也没有反驳，只是朝他笑了笑。
乔彧一直站在门口的位置，听了他的话，淡淡说了一句：“拿了邀请函我也是客人，你就这么无视我么？”
“客什么人，”王常酒拍了拍他的肩膀，“自家人还说这些……况且你又不去。”
一边说着，一边走了出去。
“……”乔彧轻轻关上门，看到贺一络又趴回到了桌子上。
趴在那，懒洋洋拆信封。
白底，凹凸繁复的印花，内页烫金字，做的很精致漂亮。
办公室里很安静。
乔彧坐下来，看着贺一络拿着那封邀请函，反反复复看的仔细，却就是不说话。
又有点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要去吗？”
“我……”贺一络回答，“要问问楼楼。”
一边说着一边坐直了身子。
差不多休息好了。算算时间，王常酒的剩下两张邀请函应该也已经派送完毕了。
她拿起手机给姚玉楼发微信。
一看就活络：去不去？
楼：去。
贺一络看到这个回答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她知道，姚玉楼，应该是比她更渴望着出人头地的。
楼：你呢？
一看就活络：你去的话，我当然也去了。
楼：（微笑）
贺一络就把手机放到了一边。
“我要去的。”她对乔彧说。
乔彧看着她，轻轻点了点头。
“你……”贺一络看着他，犹豫着问道，“真的不去吗？”
“你希望我去吗？”乔彧反问。
四个人的功劳，贺一络当然是希望他去的。但她知道的事多，这话就有点说不出口。
总不能，因为她的一个希望，就去给他增加一些潜在的危险。
“你不去，当然有你的理由……”她于是斟酌着说道，“不用勉强的。”
“……”乔彧看她半晌，微微点了点头，“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