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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三怪

周家的老太爷今年八十四岁,只是他少年时曾遇异人;学了些旁门的修身之术。更以此中兴家业,富甲江南;看形容不过是五十许人,比他的几个儿子看起来还要年轻许多。这些年来招揽了四大供奉,南方武林中的许多名门大派都与之交好,又是天下有数的皇商。人生至此,应该是无憾了。

但在江南百姓乃至各门各派;甚至是官府的眼中;周家老太爷是个不折不扣的怪人。非但是他们这么认为,即便是周家的许多子弟甚至是周老太爷的几个儿子,都认为老太爷确实不可捉摸。

江南百姓官商皆传,周老太爷有三怪;第一怪是乐善好施。很多人都会觉得乐善好施明明是好事,如何会是怪癖?周老太爷的怪就在于,他会将原本不需要施舍的人,变得一无所有,然后加倍补偿。这些年也不是没出过乱子,只是在周家偌大的财势补偿面前,亦很少有人不低头。后来呢,周老太爷这怪癖传了出去,很多人便变着方想让周老太爷也将自己变得一无所有,然后堂而皇之的上门索要赔偿。怪就怪在,还每每有人得偿所愿。而周家看上去也是甘之如饴。

第二怪就怪在周老太爷好女色。事实上每个男人都好女色,这本来就没什么奇怪。如果你要是一个身家亿万的男人,如果不好女色;反而有些奇怪。少不得变会有人编排出许多帽子扣在你的头上。但怪就怪在,周老太爷好青楼女子。这时节的许多达官贵人,文人墨客都好青楼。美其名曰风流不羁。但是这青楼么也分好多档次,最上等的;名满天下,其中多是艺妓;所谓艺妓,就是清客;卖艺不卖身,这样的女子皆是色艺双全。琴棋书画无所不晓,吹啦弹唱无所不精的那种。这样的女子都是从小培养,每一个都有花魁之望。只需哄得那些个骚客们高兴了;稍加吹捧,自然就都成了才女。不知能迷得多少穷酸秀才魂牵梦绕,倾家荡产也要作入幕之宾。所谓入幕之宾么,于这等场所并非众看官所想的那般色授魂与,春梦无痕。颇为有些类似于后世的明星粉丝见面会,最多是大家坐在一起喝喝茶;谈谈诗词,人生理想之类。当然,你若想动手动脚;那是不行的,除非姑娘本身愿意,否则就只能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当然,也并非绝对;若是你有权有势,自然也能让人家低头。但是等闲还是卖艺不卖身的。这等的女子,将来稍稍色衰之后亦多会成为某些富商,亦或是权贵的小妾。还是于寻常的穷酸秀才没什么缘分。毕竟无论古今,穷酸的梦中情人亦永远只能存在于梦中。这是第一等的青楼女子。当然江南乃是天下烟花汇聚之所在,这样的青楼自然也就不会少了。无论是吴中的清客,还是扬州的瘦马;亦或是西域的妖姬;这里都不会缺少。这样的地方自然也是江南的一等官商们去的地方。寻常的骚客问文人,自然去不起这样的所在。不过江南形胜之地,除了这第一等的,自然还有稍逊一筹的。这一类的青楼女子亦有百般花样,最擅色授魂与之道;精于媚术,每每能惑人于不知不觉之间。但亦很少会让人真的占到便宜。乃是以色侍人,以情动人。若是堕入其中,每每变会散尽家财,亦难亲芳泽。这样的青楼于江湖上虽是不入流,只在下九流中厮混;但却亦不是寻常百姓能够去的起的地方。其中更分为许多流派,以取情色声貌;香韵魂心分作八派。各派皆有绝艺,不同寻常。是以人常说,红尘烟花之地;必有高人厮混,也有几分道理。最下一等的,亦是分布最广的;只以皮肉为主,这一等亦最为下乘;若依青楼这行里的规矩,便是不入真流。这也是民间所戏称的窑子。其实自古及今,若以人论;其实并无分别,甚至今人不如古人。说句题外话,古时青楼;虽是下九流,人家招呼的是:“我们这儿的姑娘们个个才貌双全,唱得小曲儿;讲得诗书。”今时许多会馆,俱乐部的招呼是:“个个肤白貌美,体态妖娆。什么御姐,少妇。。。咳咳。。。”

以周家的财势,周老太爷虽说好美色;哪怕他年岁大,但要找着合他心意的青楼女子并不难。但怪就怪在,周老太爷偏生喜欢混迹于最下等的青楼之中。更怪的是,周老太爷从来都不碰那些姑娘们的身子,但是每个从周老太爷房里出来的姑娘都像是快活的失了魂,浑身瘫软无力。能让这些个久经欢场的女子都如此毫无抵挡之力。久而久之,这周老太爷好女色的名声便传了出去。以成了周家一怪。这让周家颇为难堪,但周老太爷却依然如故。不以为意。

这第三怪,就是周老太爷好香;人说香色倾城,这周老太爷便占了个全。好色,更好香。这香有许多说法,这里指的不是香料,那是调剂品。这里所说的香,乃是焚香。香能安神,定魂;静心。更有香火能祭祀鬼神。古时甚至有香为神食,人与之通的说法。周老太爷好的香,却不在其中。

所谓香为五感之念,乃是说人们闻见的香味乃是由五感所感知。若按心经里的说法,便是眼耳鼻舌身意中的鼻舌,周老太爷所好之香;却非寻常之香,乃是人香。所谓人香,乃是人五谷轮回所出之物。以现在的眼光来看,就是米田共。其实人香有大用,非是我们如今皆知道的可以肥地,各家法术;无论真传,散数;只要未得真意,都当不住这人香。

所以周老太爷,每日里皆会派人于城中搜集人香;并且每日皆会在人香房独自待上一个时辰。谁劝也不听。后来这事传遍江南,人皆笑之。但是周老太爷也不见怪,淡然处之。

但是最近这些日子里,周家却有些不太平了;无他,周老太爷于三日之前忽然之间便昏迷不醒。除此之外,他的几个儿子亦召唤不到这些年来一直守护在周老太爷身边的另外两大供奉。一时之间,就都乱了起来。好在周家的几个子弟并非草包,事情尚未传出。外人依旧不知这周家出了这般大的变故。当务之急,除了正在为周老太爷诊断;周家几房之间的关系亦隐隐有了变化。毕竟,若是老太爷就此归西,这滔天的家业;该由谁来掌管呢?

此时隐隐相争的几房绝不会想到,随着周家商队第五归来,一场更大的风暴已经将周家笼罩。也由此在这江南形胜之地唤醒了六十年前烟消云散的亡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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