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园里的人很多,诺大的院子处处都是人,但都不是在为生意忙碌。
“怎么,生意歇了?”楚枫问疤瘌。
“是,这三天咱们四处的生意都停下了。负责打理各地生意的兄弟知道寨主和夫人今天回寨子,全都急赶着回来见您,都为上次没参加您的大婚遗憾,这次从各地搜罗了许多好玩意带给夫人,有的东西皇宫里都看不见的。”
“原来如此,我说一下子涌出这么多人,敢情是四方寨的兄弟借我的名义集体大放假了!”疤瘌听见我这么说,咧着嘴笑了。
接下来的节目简单了,就是两个字吃、喝。
院子里溜溜摆了五行桌子,每行二十张,整整一百张。每张桌子八个人,冷拼热炒早已一桌桌的摆满了。
我和楚枫坐在中间的位置。
“贺寨主、夫人喜结连理,贺寨主、夫人得胜归来!”几百口子人站着,双手举着倒满的酒,一齐向我们祝贺。
“谢兄弟们了!”楚枫豪迈的端起一碗酒,仰起头一饮而尽,随后又将我手里的酒抢去喝干了。
“喝!”众人一起端碗痛饮。
这一次,我并未喝多少,因为没有兄弟再缠着我闹酒了,而楚枫却喝得有些高,他与许多兄弟都是久未见面了,心里着实的感慨。
人喝酒有三层境界:微醺时精神亢奋、思维敏捷,行动也迅猛于平时,酒壮英雄胆都该在这一层里。再进一步则敞开心怀、直陈胸臆,所谓酒后吐真言皆是在这一层,此时身已醉但意识清醒,只是言行不受任何形式和礼教规束了。最后一层是彻底被酒精击倒,酩酊大醉,意识模糊。
现在的楚枫已经从第一层开始一点点向第三层迈进了,这样借酒放松的时刻自认识他以来还是第一次。
“琴儿。你去潼安我也去,咱们俩就将潼安城闹他个天翻地覆!”此乃第一层言语。
“琴儿,我真舍不下这帮兄弟,但我更舍不得你!”说这话该是进入了第二层境界。
“琴儿,我想爱你,我想天天爱你!”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已经被两个兄弟架进了卧房。
背负了我的仇恨,楚枫一天也没有释怀过。此一去潼安,我并不知道前途如何?所以,在我留在庄园的这几日里,我预备好好的放松和享受生活之乐了。
其实,我并不怕死,世人皆有一死,对于一切拿生命来作威胁的人与事,我往往惧怕的含量很少。很多时候,我甚至幻想死亡,幻想的过程常常让我能够揭开神秘,击退诱惑。我这样说,并不是因为我是一个悲观主义者,恰恰相反,我极其热爱生活,乐观而豁达,不计较任何金钱名利等身外之物的得失。但我知道,我的爱人他爱惜我甚于自己的生命,而除了这身皮囊之外,我能回报他的很少。那么,在这几日的轻松里,为了这份爱,我愿意丢掉我的矜持与自傲,成为彻彻底底的被他征服的女人。比如今晚,他说他想爱我,可是他醉了,他有心无力了,我尝试帮助他。在极其费力的脱掉他的衣衫后,我手抚着他浓重的眉毛,印上了自己的双唇。即使在那样的大醉后,他还有模糊的意识存在。当我的唇印上他的唇,我的手抚上他的身,就象一把干柴点燃了烈火,我的手在他身上放肆的放着火,他呢喃着我的名字,那样深情的召唤与呼喊,让我无法再控制自己的感情……
第二天醒来,楚枫看着我,醒后他没有起床这也是第一次。
“昨天晚上”
“我只是想验证一下我的醉酒理论是否正确。”
听完我关于醉酒之三层境界的阐述,楚枫哈哈大笑起来:“那结果如何呢?”
“结果你不是看到了吗?我的怀疑被彻底推翻了!”
“是吗?可惜你的实验品却毫无感觉和印象,我看我们可以再做个辅助实验,看一下醉酒后清醒过来人是否有异常表现?”楚枫被我调笑的起了兴致,这样的楚枫让我感觉有些新鲜又期待。
他的唇从我的额头开始向下印着淡粉的爱意,一寸寸一分分的挪移……我浑身战栗,如此亲密无间的相爱,连寒冷的天气也阻止不了热情的燃烧。我们无尽的求索着,努力挖掘着对方的美好,仿佛这就是生命的终极意义。
两天过去后,我忽然想到一件事:八月葬在哪里了?
竟然没有一个人在我的面前提起八月,没有一个人再喊这个名字,以至于我深深责备自己的无情和疏忽,为什么没有在第一时间想到去看看它?
楚枫知道我早晚会问,默默的在前边为我带路。
八月葬在我发现它的那处山洞外,一掊黄土堆起了一座新坟,四周用石块整整齐齐的砌起来。听说狼死后都是天葬,可八月已经不是一条狼了。
望着这掊土,我已经流不下眼泪了。我和楚枫都默然无语,静静的站着,我对他说了一句话:“如果我死了,你一定要活着。”
“为什么?”
“因为能被你思念我在天上也觉得幸福。”
“不,那样对我太残忍了。”
如果爱情真的比生命更可贵,独自活下去就是一种残忍。
这一天突然接到铁丐门的飞鸽传书,信上书写了四个字:潼安相会!看笔迹字体应该是老门主写的,看来门主也要去潼安。
临出发的早上,四方庄园的兄弟们都早早的起床了。人群中没有人开口说话,只怕一张口,便忍不住喉咙里的伤感。兄弟们送给我的那些礼物,被他们一件不落的装进了马车,整整四大车。大胡子开玩笑说:县太爷家的千金出嫁也没有这么多陪嫁。在我一再要求清减行装后,那些笨重的大件东西都没带,只挑了一些实用的家什和一些小巧、稀罕的玩意,都是我很喜欢的,即使这样,也装了整整一马车。本来还想丢下一些,又怕拂了兄弟们的好意。
楚枫一句告别的话也没说,牵着马走在我前头,一步步经过两边的人群,一跃身上了马背,头也不回纵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