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药采好了吗,我们该回去了,不然娘又要唠叨了。”刘启天挥手擦着脸上的汗,虽然才只有十岁,这身板都要赶上刘月了。刘月望着眼前从襁褓中发芽而来的小家伙,日子过得这块,想来自己已来这异世十年了。
看着他那张嬉皮笑脸的样子,刘月轻笑一声,“练得怎么样了?”
“姐,哪有这么快,爹昨天才刚教我轻功,这一个上午我才刚找到感觉。”刘启天看着自己这个清丽脱俗的姐姐,笑得更加开心了,“姐姐真美。”
“就你嘴甜,走吧。”轻拍少年早已被汗水打湿的脑袋,放下筐子,快速清点了框中的药材,都齐了,这下那臭老头可没话说了。
硕大的竹筐背在清瘦的肩膀上,玉手轻撩开挡在眼前的碎发,抬脚朝着茅屋的方向走去,手臂忽然一紧,刘月一回头,便对上了一对满含泪水的杏眼“姐姐,你这次走了,什么时候回来?”
手臂上传来少年炙热的体温,紧握住自己的小手微微擅抖着,刘月心里一酸,蹲下身,双手搭在少年单薄的肩膀上,浅笑着看着这个和自己相处了十年的男孩。
“姐姐这次要去江都参加考试,可能好久才能回来。”
“姐姐别去好不好,爹说那里有很多坏人,以前那里还有很多人欺负娘亲,姐姐别去了。”
“怕什么,姐姐想去江都学医术,想更完善自己,想给家里赚更多的钱,让爹娘可以过得更好。”
“可姐,你的医术已经很厉害了,之前不是有很多连湛大夫都没有办法治的病人都被姐姐救活了吗,为什么还要学呢?”
“为了救更多的人。”刘月看着眼前只有十岁的刘齐天,心里也是万分不舍,自己是个外科医生,在这种莫名的朝代里,没有先进的医疗设施,没有西药的支持,在这里最靠得住的也就是中医,自己前世虽然学过中医,但也仅限于基础,实在不能满足这个时代救人的医理。自从十年前,自己求湛辛收自己为徒后,总算是见识了古代医学的博大精深,但终归湛辛的知识储量是有限的,所以才决定去考京试,看看自己的中医是个什么水准。
少年微低着头,抓着自己的手臂捏的更紧了,“姐姐,那启天怎么办,没有姐姐监督我练武,我练不下去。”
刘月哈哈一笑,轻拍男孩的小脑袋“小子,原来是因为这个啊,你要学会自立,每天坚持练武,如果练得好了,以后就去参加武试,做大将军。”
“真的吗?”刘启天激动地看着自己的姐姐,成为大将军,争战沙场,杀敌报国,这可是自己从小的愿望啊。
“恩。”
“那姐姐,你要等着我,我以后一定会成为大将军的,保护你和爹娘,杀死所有的坏人。”刘启天紧握双拳,抬头定定的看着刘月,“姐姐,相信我啊。”
“好,我信你,快走吧。”起身轻拍少年的肩膀,阳光穿过树叶星星点点的落在林子里,伸手挡住眼前刺眼的光,已经午时了吗?
“姐姐,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以后一定能成为大将军的。”
“我信我信,快走吧,不然我等下就要赶夜路了。”
“哦。”刚往前走了几步,少年再次回过身来,眉头紧皱,认真地说道“姐姐,你要信我,我没有说大话,我一定会努力的。”
“好好好,我相信你,你一定行。”刘月无奈地笑了笑,真是少年轻狂,怎么就是听不懂人话呢,
“那我们拉勾勾。”
“拉勾?你为什么老是觉得我不信你呢。”
“因为我看你笑的很奇怪。”
“好了小子,姐姐永远相信你,你可别让姐姐失望。”
“等着瞧吧。”
“哈哈……”
……一高一矮两道身影逐渐变小,女子爽朗的大笑声、孩童高亢的叫喊声似舍不得离去,在林中连绵回转。
“月儿,真的非去不可吗?“妇人看看一身男子装扮的刘月,心中满是不舍,十年的相处,早已把她当做了自己的女儿。
“娘,别担心,,我只是想去学习医术,给家里多赚点。”
“可是……”
“丫头,你的医术已经比那老头厉害了好几倍,还学啥?”刘大友挥刀处理着刚刚打来的山鸡,拉大嗓门朝屋内吆喝着。
“爹,你不懂,这叫精益求精。”
将早已准备好的药材放在妇人手中“娘,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这些药材我已经标好了价钱,你们过两天就拿去换银子吧,爹娘,你们照顾好自己,我处理好了一切就来找你们。”倾身上前紧抱住妇人暖暖的身体,这是她的母亲。下巴轻靠在妇人肩窝“娘,照顾好自己。”
妇人收紧双臂抱住怀中清瘦的女儿,这些年这孩子为了让家里日子好过些所付出的努力她又怎会不知,傻孩子。妇人暖暖一笑,“好。”
拿起包袱,走出茅屋,阳光照在少女倾城的侧脸上,刘月轻笑道,“爹娘,启天,我走了。”
“丫头,如果在面碰到坏人,就回来,爹娘会一直等你。”
刘月开心一笑“是,爹。”
走到一直低着头的小家伙面前,蹲下身,少年猛的一抬头,女子纤细的小拇指正对着自己,刘月浅浅的笑着,“启天,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男子汉顶天立地,不许哭。”
一把摸下脸上的泪水,小手搭上女子修长的手指,“姐姐,我们约好了。”
“月儿,路上小心啊。”妇人看着越走越远的清瘦身影,这十年来的点点滴滴瞬间浮现在脑海,热泪顺着脸颊滑落。轻揽着妻子的肩头,刘大友欣慰的看着远方高挑的身影“娘子别担心,我们的月儿可是很厉害的。”
轻靠在男子肩头,微闭双眼,月儿,娘在家等你。
夕阳斜照,点点光束透过房檐照在繁忙的小镇上。仓风镇越隆国一个平凡无奇的小镇上却同样繁忙的紧,康济堂内,伙计手忙假乱的抓着药“巴戟,杜仲,牛膝,寄生……”包好药材,伸手递给柜前的人,伸长着脖子大声吆喝道“下一位。”
“伙计,湛大夫在吗?”
伙计一看是刘月,顿时笑脸以对“刘公子来啊,湛老在里面,我带你进去。”
刚一撩起竹帘,一阵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湛辛右手捧着卷书,两条眉扭在一起,左手使劲顺缕着发白的胡子。
“湛老,刘公子来了。”伙计看着老头半天没反应高声提醒道。
“这么大声干嘛!我没聋,你去忙吧。“
伙计转身对刘月讨好地笑道“刘公子,我去忙了。”
刘月浅笑着点点头,待伙计撩开竹帘出去,刘月从怀中取出身后的一个包袱放在案上。湛辛放下书,莫名的看着刘月,“丫头这是什么?”
“还记得三天前你给我看的那个病人吗?”
“老朽记得,我给他儿子开了几贴药,可始终不见效,而后他儿子吃了几天你开的药,他们今早过来看过,我发现他儿子的情况好了一些。”
从包袱中取出一张纸递给湛辛,刘月严肃地看着湛辛,“他儿子只说自己肚子痛,其他的什么也没说,一般小孩不管自己哪里痛都会说自己肚子痛,通过我那天的检查,他儿子得的应该是急性阑尾炎,你给他开的那几服药当然就没用了。”
“急性阑尾炎是什么?“湛辛听着这个奇怪的名字,他知道这丫头医术了得,难道这奇怪的名字是这丫头自己编的?”
“阑尾是一细长的管道,一端与盲肠相通,一旦梗阻可压迫阑尾壁阻碍远侧血运,这种情况下管腔内细菌侵入受损黏膜,易致感染,就会肚子痛。”
“我其实到现在还无法确定他儿子的具体情况,不过据我观察他儿子应该处于单纯性阑尾炎初期,情况还算稳定,你可以先按我之前的药方或者这个方子再给他儿子开几天药,一共六味药,牡丹皮、生大黄、桃仁、冬瓜仁、红藤,药的剂量我已经标在上面,一日服一次即可,之前的药方你已经有了。“
湛辛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只有十六岁的小丫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现在东西可以借我了吧。”
“什么?”湛辛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这小丫头太诡异了,她前面说的一堆话,自己也就只听懂了后面的几味药而已,真是,青出于蓝甚于蓝啊。
“你的那几本医书,上次我们说好的,如果这孩子病情有所好转,那几本书就借我一段时间。”
湛辛轻捋着发白的胡子,狭长的眼睛瞅着眼前灵动的小丫头,无奈的笑道“你这个鬼丫头,等着。”
看着那一年比一年佝偻的苍老身影,刘月心里再次泛起感激的潮涌,十年的倾囊相授,早已将着浓浓的师徒之情埋藏在心底。湛辛缓慢地站起身来,忽然从旁边的一个暗格里取出三本边角泛黄的残破书册放在刘月手中。
刘月秀眉微皱“师傅,我说的不是这三册。”
“拿着,丫头,这三册里的东西更适合你学。你是我的徒弟,这三册是我的师傅传给我的,只可惜我水准太低无法参透书中的内容,现在我传给你了,记住,只能你自己看。”
若是被有心人看到,师傅恐怕也就救不了你。湛新看着眼前跟了自己十年的小丫头,后面的话还是无法说出口,算了,还是不要吓着这女娃娃了。
“压头,你被人打了?”
“没有。”
“那你脸上的红印咋回事?”
“自己弄的。”以自己原来的模样出去,难免不招来事端,还是伪装一下的好。
“你一个女娃娃每天女扮男装也就算了,现在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哎……”
刘月爽朗一笑,刚想说话,竹帘被人撩起,伙计计从的走进来“湛老,前堂有两名男子说要见你。”
眼底微微一暗,缕着胡子的手默然停下,湛辛轻拍了拍刘月的脑袋,“丫头回去吧,我去看诊了。”
“师傅,我得出趟远门,可能会离开一段时间。”
“去吧。”说完转身跟着伙计朝前堂走去。
刘月将三本书册放于包袱之中,为什么心里这么不安,走到康济堂门前,少年回头看了眼黑衣男子身后的佝偻身影,转身离去,师傅,谢谢你。
越隆国江都皇城之内,“萍儿,娘娘的药煎好了没有?”
寿康殿的厨房外,翠儿的催促声再次响起,手忙脚乱的小丫头使劲扇着炉子,“马上就好了。”喉咙被呛的直咳嗽,轻轻将药罐从炉子上取下,萍儿回头对着始终低着头的小何子,“小何子,你用勺子搅一搅,让药冷点儿,可不能烫着娘娘。”转身从旁边取来一盘坚果,快速挑捡者。
小太监轻摇着勺子,,拂袖间,忽然出现在汤药上的白色粉末又消失在黑色的湖面上。“搅一搅就差不多了,给我吧。”萍儿接过小太监手中的药,匆匆冲了出去,“翠儿,好了。”
待女子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小太监抬起头,一双惶恐不安的眼睛露了出来,头伸出门外,确定萍儿已经走了,疾步向侧门走去。
“怎么这么慢,快给我吧,娘娘心口又开始痛了”翠儿不耐的催促着,伸手接过托盘,推门进了主殿。
御书房内,两个异常俊美的男子对坐在一起,一个一身黄袍,发髻高束,天赐的绝美俊颜上那宛若雪莲般的清雅笑容似可瞬间压倒天下所有男子,而对坐的灰衣男子双目冷然,始终盯着棋局,刀锋般冷瑞的侧脸显得那本就毫无感情的双目更加冰寒彻骨,安璟龙伸手一挥,马五进七,抬眼望了望对面的冰山美男,狡黠一笑,“予泽将军可愿娶妻”
洛予泽望着自己即将要被吃掉的车,娶妻吗,他从未想过。
车三平六,冷漠的声音淡然响起,“请皇上收回成命,臣不愿”
“可是有相悦的女子?”
“臣没有。“
“那你觉得朕的……”皇妹浅苏公主如何,后面的话还未说出口,门外传来太监的慌乱的叫唤声。
“皇上。”
“何事?”
“启奏皇上,寿康宫的宫女前来禀告说秦太妃忽然病重,心口疼痛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