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能阻止的话,那就让她也去,只要能陪着他,一切都无所谓了。
皇后收拾完凝嫣脸上的泪水后,才笑着转头看向雨汐:“傻郡主,那南国是什么地方啊?一片沙漠,光秃秃的草原,路途又艰辛,你一个女孩子哪里受得了啊?”
雨汐知道这位皇后本性良善温和,以前在宫里住的时候也多次得她照顾,对她自然而然的有了几分好感,但也仅仅是好感而已。
她一听到皇后这样说,便反驳道:“我不怕辛苦!风吹日晒我也不怕,我只要王爷陪着!”
一席话惊得皇后噤声不语,呆呆地看着她。
一个十岁的小孩,竟然有如此倔强而固执的眼神,皇后竟是第一次见到。
俪湘看到这里,已经忍不住上前缓和下气氛了:“汐儿,你不该对皇后娘娘无礼的,娘娘,汐儿年幼,还望你不要怪罪。”
“哪里的话,”皇后娘娘尴尬一笑,“汐儿也算是本宫看着长大的,本宫又怎么会和她计较呢?”
“汐儿,来,姐姐带你去洗把脸。”俪湘说道,便使劲地向雨汐使眼色,让她跟自己出来。
没想到雨汐一心要让太后答应自己的请求,竟没有理会俪湘的眼神,立即奔到太后的怀里,可怜兮兮地道:“太后,您就答应汐儿吧,让汐儿也跟着去,让汐儿……”
忽然间,皇宫的上空响起一个惊天动地的号角声!
完了,来不及了!俪湘在心里哀嚎道。
雨汐并不清楚这是将军出行的号角声,狐疑地看了看俪湘,见她脸色惨白,对她抱歉一笑,忽然间,什么都明白了。
她忽的挣脱太后的怀抱,发了疯地指着众人大喊:“你们骗我?连你也骗我?我恨你们!”
说罢,就箭一般地要冲出去,太后急忙大喊:“快拦住郡主!快拦住郡主!”
立即就有几名宫女奔上来,将雨汐围在中间,拽住她的身体。
雨汐疯狂地挣扎,嘴里大喊:“你们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去找慕容轩,他说过他不会丢下我的,你们放开我……”
俪湘满脸泪水地看着这一幕,不忍地转过了头。
凝嫣跑过去,不明所以的她以为大家都在欺负她的姐姐,哭喊着拼命地捶打那些宫女:“你们干嘛要抓姐姐,快放开姐姐,放开姐姐……雨汐姐姐……雨汐姐姐……”
皇后急忙奔过去,抱起凝嫣,脸上的神情悲凄而无奈:“嫣儿,你别闹,我们都是为你姐姐好……”
耳边的号角声越来越远,雨汐心里的希望渐渐沉淀,嘶喊声也渐渐减弱,倒最后,竟说不出声来了。
无声的泪水哗然而下。
“别怕别怕,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不会抛弃你的,除非你不要我了,我才走……”
“你……咢……真的不会……咢……不会抛弃……咢……抛弃我……”
“是,我说的,绝对不会抛弃你,我会一直都在这里,守着你长大,等你嫁人……”
“我长大就嫁给你,那你就一直都守着我,哪里都不去!”
“汐儿,我不会去太久的,我会很快就回来的,放心,乖乖在家等我,好吗?”
“汐儿,你不要这样,你这样,我怎么能心安?”
“来,让我抱抱你,我好像好久都没抱过你了……”
原来,他是想用这样的方式离开她;原来,这场戏是他导演的;太后、皇后、俪湘,还有不知情的凝嫣,都是他请过来的演员,为的就是要拖住她!
脑海里不断地回复他跟她讲的话,他的承诺,他的一举一动,他的一切一切,直到……眼前的黑暗如同海浪般袭来。
凝嫣望着坐在亭子里一语不发的雨汐,小脸都皱在了一起,现在雨汐姐姐在宫里面住了,每日她都来太后的寝宫看完雨汐姐姐,可是看到的,都是这一幕。
俪湘走过来,脸上的哀伤不比凝嫣少。
“贵嫔娘娘,你能让姐姐说说话吗?姐姐已经……”小丫头数了数手指,继续道,“姐姐已经七天没有说过话了。”
俪湘何尝不担心呢?那日慕容轩出行后,雨汐便由太后带着,住在凤仪宫,这也是慕容轩临走时的安排,然而,周围的人无论怎么关心她疼惜她,她都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
俪湘想,她心里是恨她的吧,恨她那日也参演了那场戏,可是,当慕容轩来到她的潇湘宫,苦苦哀求她时,她能不答应吗?
她的夫君对慕容轩起了嫉恨之心,一个国君,是不可能容忍得了自己的兄弟功劳盖过自己的,慕容轩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他没有说一句反驳的话,就去了南国。
其实,只要他向皇上低头一下,说一声哀求的话,皇上是不会不顾及兄弟之义的。
怪只怪,慕容轩太自负了,而皇上,太软弱了。
即便再软弱,也不能由自己的兄弟当着大臣的面指出来;这便是慕容轩被作为人质送往南国的缘由。
谁都知道,皇上主和,而王爷主战,在朝廷上已经分成了两个派别,难道要皇上自己承认是他错了?是他不该不听他弟弟的话?
皇帝再弱势,也不可能承认自己的错的。
低声暗暗地叹息了番,兄弟之争,苦的却是眼前这个女孩啊。
“汐儿……”俪湘慢慢走过去,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眼神里透着深沉的关切。
坐在石凳上的雨汐宛如石雕,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
“汐儿,你难道不想知道慕容轩走之前和我说了些什么吗?”
手心下的肩膀微微地颤抖了下,似乎在犹豫着,最后,慢慢的,转过头来,看着俪湘。
凝嫣一张苦瓜脸凑过来,小手细细伸过去细细地为雨汐拂去肩上的落叶。
俪湘也坐了下来,她刚被诊断怀有了两个月的身孕,这段时日人也变得惫懒起来。
“他说,你是点亮他生命的一颗星星,是让他整个生命变得有意义的人,是你,让他有了支柱,有了新的活力。”
雨汐的眼神渐渐聚焦,看着俪湘的瞳子里渐渐有了光彩。
俪湘一看,急忙再接再厉:“在见到你的第一面开始,他就知道,你是他的刺,是他心底那根最深最痛的刺;你伤心的时候,他心底的那根刺就会痛;你难过的时候,他心底那根刺也会跟着难过……”
雨汐的唇边,竟然轻轻地扯动了下,似乎想要启齿。
俪湘强力地压制住心底的狂喜,继续说道:“你发病那段时间,他的刺一阵在刺痛着他,让他彻夜难眠;或许你不知道,有段时间,他几乎要靠药物才能入睡,是我给他配置的药膳,因为,他担心你,担心你就那样凋零下去。”
雨汐的思想渐渐转动起来,脑海里回想起自己生病那段时间,他每日每夜都陪在自己身边;她为了骗他,故意装出痊愈的样子,可是,一旦他不在身边,她又开始感到不安,开始恐慌了。